"茶茶侄女,今天又得麻烦你了。"医馆的门被推开,一个胡须拉碴的壮汉走了进来,穿着粗布衣服,漏出两条古铜色的结实臂膀。
那右边的手臂上有一条两寸长的伤口,还在淌着血,听壮汉的语气,这种程度的伤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大伯,你又去山上猎狼了。”医馆的柜台后,一道瘦弱的小身影连忙走了出来,并拿出了一卷纱布和一瓶透明色的药剂。
“真是的,不是说这两天手臂不能太用力吗,伤口又崩了。”
“没办法嘛,伢仔在学堂里要买个什么书,只能去碰碰运气,你别说,还真让我碰到窝小狼崽,就是走的时候被母狼看见了,遭刨了一爪子。”
那壮汉说着,脸上满是自豪,毕竟一个人碰到野狼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能带走两只小狼崽,对于这个没有修士的镇子,的确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
“那也不能做这么危险的时期啊,大伯小心点,我要上药了。”
易茶茶一边抱怨着,但还是耐心的将药剂洒在壮汉的伤口上。
药剂中有用来消毒的酒精,在酒精的刺激下,壮汉疼的青筋暴起,但却依旧一声不吭,对于以狩猎野物为生的他,对于疼痛的耐性自然是要远超常人的。
易茶茶小心翼翼的用药剂清洗了每一寸伤口,然后又用纱布将伤口处包裹了起来,最后再打了一个结,就算是治疗完成了。
“好了大伯,接下来这周你都尽量不要干重活,之前都差点伤到骨头,再不好好护理的话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做完这一切,易茶茶才长舒了一口气,训话的样子像个小大人一样,那壮汉见易茶茶这个模样也是笑了起来。
“这样处理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几率感染吧,而且应该使用无菌纱布的。”季鑫点评道。
“唉师兄你这太较真了,这可不比宗门好吧,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细致了。”
二人现在就坐在易茶茶的面前,而易茶茶似乎看不见他们,甚至石坤凡伸出手,都会直接穿过易茶茶,就像是身处于两个维度一样。
作为老司机的石坤凡自然明白,他与季鑫这是在易茶茶的记忆识海中,如果用这里面的时间来计时的话,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快半个月了,但外面也可能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而要突破记忆识海,就要找到一个契机,但那个契机是什么,就连石坤凡也不太清楚,除了静待时机,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对了,秦大夫不是前两天去城里进货了吗,他怎么还没回来。”壮汉问道,易茶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干爹他走之前说,最迟也会在昨天就到家,但现在都没有回来,兴许是在城里碰到几个朋友,喝酒去了吧。”
“哦,这样啊。”壮汉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一个男孩冲了进来,看起来比易茶茶小一些,约莫11,2岁的样子。
“爹,娘到处找你呢。”那男孩看了一眼易茶茶,毫不避讳的说道,“娘还说以后让你不要来这个医馆,说是易茶茶姐姐晦气。”
易茶茶的小脸刷的一下子变得惨白,那壮汉见连忙一巴掌拍在自己儿子的头上。
“说什么呢臭小子,再乱说我打断你的腿。”
“没.....没事的大伯,我没事。”易茶茶露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将纱布和药剂放进柜台,
“大伯,药钱等着干爹回来再给吧。”
“本来就是嘛,镇上的人都说就是她克死了自己父母,还有二叔一家。”那小男孩还想说,壮汉直接捂住了小孩的嘴巴。
“茶茶侄女,我先走了,我回去好好收拾这小兔崽子。”那壮汉像拎小鸡一样将儿子抓起来,悻悻的离开了,易茶茶又重新坐在柜台后,眼神有些暗淡。
“这易茶茶师妹应该遭受过什么打击吧。”季鑫看着易茶茶落寂的身影,细细的品味的刚刚男孩口中的信息,看样子,这个镇子里的大多数人对易茶茶都不是很友好。
石坤凡只是静静的看着,若有所思,他更能体会到易茶茶现在的状态,那种被孤立的感觉。
“小凡,在宗门你多照顾下她,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师兄。”石坤凡点头,就在这时,医馆的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茶茶,茶茶呢?”
被柜台遮住的易茶茶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焦急的中年男人,心中感到一丝不妙。
“有人看到秦大夫的马车翻在山崖下面了,你快去看看吧。”
“哐当。”
易茶茶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量药用的小称脱手掉到了地上。
“我们跟上去吧,说不定马上就要脱离记忆识海了。”石坤凡说着,二人跟着易茶茶出门,一直来到了一处山崖下。
面前出现了一辆框架都已经被破坏的稀碎的马车,两匹马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呼吸,镇民们正在将马车车厢的碎木给慢慢的搬开,但那破碎的车厢下淌着的血似乎已经预示了悲剧的发生。
易茶茶站在车厢面前,没有人去安慰她,取而代之的是窃窃私语,甚至其中还有些镇民在低声咒骂,认为是易茶茶将这个收费良心的医生给克死了。
毕竟当初她的亲生父母和收养她的二叔一家,都是因为她的到来便全都遭遇不测,现在又是秦大夫,人人看着易茶茶都像在看扫帚星一样,避之不及。
终于,在搬开横梁的时候,一个已经被砸的变了形的头颅出现在眼前,那些刚才还在咒骂易茶茶的镇民纷纷别过头,有人甚至开始拿出佛珠念起阿弥陀佛,好像这样能带给他安全感一样。
易茶茶看着面前逐渐出现的人影,身体晃了一下,一头栽倒在地,同时石坤凡发觉天空似乎出现了一道道裂缝。
“大师兄,准备好往上面走。”
话音未落,穹顶骤然碎裂,随之碎裂的还有那些表情各异的镇民,和那辆马车。统统随着一起归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