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之城、不夜之都、千峰山脉……我忽然发现这些词语在这座宏伟的超巨型金字塔面前居然是如此贫乏无力，没有任何合适的语言或者词汇可以形容这座挑战着人类极限的超巨型都市，因为语言终归有极限，而现实没有。
我的视线凝固了，坐在前排的雨晰同样冻结在了座位上，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有如一枚陨石从天而降把脑子砸了个对穿，我和雨晰直接宕机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我才结结巴巴地感叹着：“我的妈呀……这真的是城市吗……这种像塔一样的修法，不会塌吗？那个最高的部分，起码两千米高了吧？”
“3491米。”黑晓影吐出一口悠悠的气息，讲解道，“朝歌总共分三层，每一层地面与穹顶之间的高度为1000米，而穹顶与上一层地面之间有着300米的厚度，作为上层区域容纳管道系统、电缆系统、排水系统等基础设施的地下空间，就是说从最底层到顶层地面实际高度为2600米。”
“最上方那座塔就是朝灵殿，也叫朝灵塔。虽然很多人都听说过朝灵殿是皇则国最高的建筑，也是朝歌最顶级的贵族俱乐部，但只有住在朝歌的民众能够用肉眼真正见识到这座高塔的宏伟巍峨。”
“朝灵殿高891米，比旧时代最高的建筑迪拜塔高出63米，据说朝灵殿的楼层设计按照以九为尊的要求，共分九个大层，每个大层99米，并且每个大层之中又分为9个小层，每个小层11米，小层之中又会以复式的形式分层，每层5.5米，但应该不是每一层都会这么细分。”
“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感觉它不像是人间的建筑。”
“……因为它太高了吧。”痴呆了半分钟，我才缓缓道。
黑晓影搓着手，唏嘘地说：“是啊，它太高了。高处不胜寒啊，将近三千五百米的高度，比太行山顶最高点的飞来峰还要高，住在那里的人坐一次电梯都会因为高原反应晕倒吧。”
是啊，太夸张了。
真不敢想象这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后的短七十年内修建完毕的。这样一座庞大的人造山脉，放在一个世纪以前，绝对连想都不敢想，那个时候的人们可是光修个海底隧道都需要花上十年时间呢，一些欧美国家甚至连开工前的扯皮都能扯上五六年。
“未来之城。”蒙尘突然开了口，“人类的未来是天空，而它是最接近天空的城市。”
“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攻打不了十九组的总部了吧？”黑晓影一手重重拍打在我的肩头，“十九组的总部，就在朝灵殿第三大层位置。另外朝灵殿正对面六百米处的弥罗宫就是整座城市的市政府所在，那里有世界上最严格的安保。”
“朝灵殿在朝歌最顶层，我们不要说侦察或攻击那里了，连上都上不去。”
确实。
这种分层式的城市结构，的确杜绝了一切可能的袭击，无论是来自内部还是外部，因为就算有哪一层遭到袭击，只要把通往其他层级的道路封锁，就能制止混乱蔓延。
车窗两侧的空旷平原逐渐有了些低矮的红砖房，破碎的灯光下人影幢幢，差不多视野中整片天空都被朝歌遮天蔽日的庞大阴影覆盖的距离，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我们已经抵达了进入朝歌市内的收费站。
“请出示您的驾驶证。”
一道甜美的女声从收费站处悠悠传来，仿佛天籁之音。我循声望去，却看到了令我大跌眼镜的一幕。
那是个留着粉色俏皮短发的可爱女性，身着收费员的制服，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温柔地接过卫忧国递出的驾驶证和过路费进行检测，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但我却注意到了一处极为反常的地方——那个收费员……她的腕部与指节处居然有着类似人偶的球形关节！
“我去，那、那是什么？仿真娃娃吗？还是机器人？”
“是仿生人啦。”咯噔，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猛地转过头，只见黑晓影一脸得意地收起了手，话说她敲人脑袋真挺疼的，“也可以近似理解为机器人，但本质上不同。仿生人的身体都尽可能模拟了人体的工作方式，血液循环系统、内分泌系统、肺循环系统等等，和机器人的纯机械结构完全不一样啦。不过仿生人仍有很多部位会用到机器电路或者电子芯片辅助，比如大脑，还有神经系统，但总体上已经可以算作是碳基生命的一员了，因为他们的构造主要为有机物，而且人类当中也有进行半机械改造的个体，所以人和仿生人之间的界限其实没那么泾渭分明。”
我的天……
如果不是因为到了朝歌，我在钱塘区的贫民窟里绝对永远也无从知晓这些概念，像仿生人这种东西……我在贫民窟的垃圾堆里倒是见到过不少他们的残躯，不过那时候我只当它们是仿真娃娃的碎片，看着里面的人工血管和纠缠的塑料丝还嘀咕城里人干嘛要把仿真娃娃做得那么精细，哪能想到它们竟曾是活生生的生命？
“感谢您的配合，欢迎前往未来之城，朝歌。”
归还了驾驶证，收费站的仿生人妹子极尽礼数地鞠了个标准的三十度躬，鞠躬角度有如拿着量角器比着一般精准，接着仿生人妹子朝我们深深一笑，目送我们离去。
“真有礼节啊，这一个收费员的服务态度都比我那边最大的大饭店里的服务生还要周到，她真的只是机器人吗？”
“都说了是仿生人。”黑晓影又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今天她都敲了我多少下了。
“只是按照程序活动而已，属于上个世纪就能研发出来的弱人工智能，只是在维生系统和硬件材料上相比以往有了进步，但算法层面依然是上世纪的AI。”卫忧国忽然插话道。
“弱人工智能？就是说没有学习能力、也没有自我意识对吗？”我挠挠头，嚅嗫道。
我虽然不了解什么人工智能，但听还是听说过的，这都要归功于当初收留我的九哥，他喜欢看书，还从垃圾场淘到了一个还能用的平板电脑，没事喜欢了解各种知识，算是不甘市侩吧，我受他影响多多少少没有彻底沦于庸俗。贫民窟没有网络，也没有学校之类的教育设施，我平日里也就尽量从二手市场淘一些书、报纸、杂质之类的东西，思量着我和雨晰怎么着也该多了解了解这个世界。
可惜，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以前的我还是太鼠目寸光了，直到今日亲眼所见，方才知世界之大啊。
“你居然知道人工智能，看不出来啊，你读过书？”卫忧国投向我一个颇为惊讶的眼神。
“我以前跟过个叫九哥的老大，那家伙喜欢读书，我跟着他学了很多。”
“是吗……”卫忧国陷入了沉默，几秒后，他忽然转过头，煞有介事地看向我，眼里闪耀着狡黠的光，“喂，你想不想定制个仿生人女朋友？”
“定制……仿生人女朋友？”
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