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你回房间看看,有什么东西要带上的,我也得回去找点东西了。”
和昨夜临时出发不同,今天我的时间更充足一些,很多不方便带的东西我都可以带走。我让雨晰再看看有什么想带上的,同时我也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弯下腰,搬开床底下的一块隔板,其下藏着一个凹槽。
昨晚我整理房间的时候,顺手把那两百万纸钞藏进了早已备好的床底凹槽里,连黑晓影都没有发觉,这也是我昨晚会产生连夜逃跑的想法的底气。
望着麻袋里这两百万,又想起科尼塞克银灰色的碳纤维外壳,想到我这笔费了大力气偷来的钱,可能连人家一个车轱辘都抵不上,一股悲怆之感油然而生。
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有的时候,你耗费心力、焚膏继晷的努力换来的心血成果,也许还比不上人家的一个手指大小的零头。
就像爬山,你把脚底的登山鞋都磨烂了,汗流浃背,结果这时候你看到人家做着直升飞机一路飞上去,沿途看到你还冲你做个鬼脸,就好像你的努力、你的血汗屁都不值,好歹放个屁还能延缓一下冰河时期的到来呢。
“活着,只要活着,其他什么也别多想。”没来由的,我忽然想起了以前铁手最常说的话。
是啊,想这么多干嘛呢?
活着就行了。
装好钱,把剩余的衣物还有重要物品全部用麻袋装好以后,我总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刚好雨晰也出来了,不过她手中的东西很少。
只有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她的一些衣物,然后就是很多以前遗留下来的小玩意儿,比如我攒钱给她买的玩具,毕竟她说到底本质上仍是个五岁大的小孩,只是她的外表和智力水平常令人忽视这点。
“哥,看我带了什么?”她从袋里掏出玩具,“你买给我的模型飞机,还有小熊布偶,我都留着哦!”
“这些留着干嘛啊?扔了扔了!”
我装作要把她的玩具扔掉的样子,雨晰急忙张开双臂把袋子护在怀里,死活不让我碰,“才不能扔诶!没事做的时候怎么办?我晚上睡觉必须抱着布偶才能睡!”
“那怎么行?不扔掉的话,岂不就一直是个小屁孩了?”
“那我就一直当小屁孩,哥哥一直给我买玩具呗!”
雨晰很无赖地冲我做了个鬼脸,严防死守地防止我丢掉她的宝贝,我轻叹着摇摇头,只得无奈作罢。
跟我来到客厅,看到我放在门口的大包小包,雨晰瞪大了眼睛:“哥,你这是要搬家吗?”
“是搬家啊!那不然呢?”
我真想说我恨不得给卫忧国打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拖车,我好把屋里的桌子椅子床啥的全带着走。其实我知道这些破烂就算跟着带去也意义不大,只是想着这么多年都是和它们一起过来的,总觉得舍不得。
毕竟活着活着,连回忆都丢失了,还叫活着吗?
我问雨晰不多带点到身上,不会怀念吗,雨晰则很干脆地表示,只要和我在一起就足够了,其他的带不带都一样。
“哥,还记得我俩的唯一一张照片吗?”
雨晰摊开包,扒拉扒拉地找出了一张陈旧还有折痕的照片,这是四年前和九哥一起的时候拍的。
照片上,九哥站在最中央,我牵着雨晰的手站在他旁边,周围是九哥的弟兄们聚在一起高声的欢呼,大家嘴巴都张成O型,大笑着对着相机镜头。
照片中的我表现得很拘谨,或许是因为那时候我比较怕生的缘故,雨晰更是胆小如鼠地缩在我背后,只露出了半个脑袋。
“真怀念啊,那时候大家聚在一起,伙伴之间互相照应,还有九哥带着我们到处闯。”拿着照片,我唏嘘不已,雨晰同样回忆起了那时候的点点滴滴,说我当时简直就是九哥的跟屁虫,九哥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而且当时我只听九哥的话,其他人的指令一概不从,倔得很。
“这么久远的事你还记得啊?”听雨晰说得宛如昨日刚发生的一般,我不免赞叹她的记忆力超绝,雨晰则说是我记性太差了,经常忘记这忘记那,经常丢三落四的。
“哎呀,你把哥说得那么一无是处,哥伤心了,哥这就走,不拖小雨后退了噢!”
“诶?哥你真要走啊?别走别走!小雨随口一说嘛!小雨错了,以后再也不说哥坏话了。”
“嘿嘿,这才像话嘛,来,叫声哥哥。”
雨晰嘟了嘟嘴,眼珠一转,突然在我额头上狠狠敲打了一记,大声喊道:“跟屁虫!哥哥是跟屁虫!”
“诶你是真长大了是吧?你忘了你小时候才是整天黏在哥哥屁股后面的跟屁虫了?”
我不禁抄起一张废报纸卷起,笑骂着追着雨晰在客厅绕了好几圈,最后以我在她脑门重重敲了几记才算结束。
“我错了我错了!哥哥别打了!”直到头顶被我打出个包,雨晰才抱着脑袋,哭笑着求饶,结果我刚一停手,她却突然对我做了个鬼脸,“跟屁虫!”
看她这样子,我不禁又气又想笑,我还真是没教好这家伙,看她这么顽固的样子,要换个环境指不定得娇蛮成什么样子呢。
和雨晰打闹一番,这两天积蓄的阴云一扫而空,我笑着整理包裹,掏出手机刚打算给卫忧国打个电话,询问他到了哪里,这时一阵轰鸣的柴油发动机声音自屋外轰然鸣响。
是卫忧国来了?
好快啊。
“来了来了。”我伸了个懒腰,招呼着小跑去开门,然而门打开的刹那,我的身影当即凝固。
眼前根本没有卫忧国的身影,而是一辆又一辆的摩托车、面包车,甚至还有辆大巴车!
哒哒哒,无数道车门大开,一个个竖立的人影从车上纷纷来下,而且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棍棒、小刀之类的武器,短短数秒,我的小屋就被这些人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如泰山般的人影从车队最前方的一辆电动汽车的副驾位置徐徐踏下,他直起腰,一双刚毅如沸腾的铁水般的眼睛悠悠地凝望着某个点,深黑色的防弹背心包裹着倒三角形的壮硕身躯,两臂筋肉鼓起,暴突的血管好似盘虬卧龙,矫健的双腿同样挤满了一脚就能踹死一匹狼的发达肌肉。
脸上的道道疤痕蚀刻着残忍,腰间还别着一把刻着腾蛇图案的左轮手枪,虎虎生风的气势仿佛敢随时拔枪杀死任何胆敢冒犯他的人。每踏出一步,就好似巨龙在吐息,令人心惊肉跳。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他。
尽管时隔多年,他的那张布满疤痕的脸,我至今刊心刻骨。
铁手,那个养育了我七年的男人。
虽然不清楚他的来意,我还是挤出一副笑脸,想着问问他来此有何贵干,但铁手甚至连看都没多看我一眼,他完全把我当成空气,目光也径直越过我,落到了屋里的雨晰身上。只见他最终确认似地点了点头,掏出一个对讲机,多年不曾听闻的沉重声音缓缓响起,好似悠远的编钟。
“发现龙神了,通告十九组,让他们准备收网。”
铁手的话语再次令我心神一滞。
十九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