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鞋子脱掉。”
穿上小黄鸭拖鞋,我向厕所女发号指令。
因为昨天才大扫除过,哪怕厕所女看上去很光鲜亮丽,但是灰尘和细菌可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就害羞到保持距离。
“哦。”
厕所女很听话的脱掉鞋子,赤着脚踩在皱皱巴巴的橘红地毯上。
居然不穿袜子,难道就不怕出汗脚臭吗?
虽然我的汗腺不够发达,但是不穿袜子穿鞋还是会很难受,除了鞋子会磨得脚丫痛,偶尔蚊子也会光顾我的脚面。
见厕所女顺势要踩到青灰色的瓷砖,我连忙叫住她。
“呐,把这个穿上。”我一边抓住厕所女的衣角一边补充,“是新的,我的备用拖鞋,没人穿过。”
“这不太好吧,要不你穿新的?”
“你这人真奇怪。”
死皮赖脸跟在我后面,偏偏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客气起来。
嘛,算了。
瞅了眼皱巴巴的小黄鸭,果然还是没开封的粉兔子要可爱些。
将小黄鸭甩到厕所女跟前,穿上兔子,再把脱掉的帆布鞋摆好,我开始收拢桌子上散落的啤酒罐。
统统丢进垃圾袋里,转头一看,厕所女还像座雕像一样立在玄关口。
“傻站着干什么,沙发就在这里,难道还要我求你坐吗?”
真不知道这种傻瓜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一点儿侵略性不带,那不就是等着被别人吃干抹净吗?
我没好气地跑到厨房,从净水器接了杯水,咕噜咕噜往嘴里,足足喝下两大杯——天气对我这种水做的人鱼美少女一点儿都不友好。
挑了个最小的矮杯,我盛了杯水,丢到厕所女面前。
“谢谢。”
她正襟危坐,背挺得笔直,肌肉紧致,坐姿单看给人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不过,任谁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客人。
既然以陌生人的姿态访问,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当个陌生人?
做作!
“厕所女,你真的真的很招人讨厌啊!”
我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把她往靠背的软垫推去,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盯着愣住僵硬的她。
“如果你觉得在我面前无法放松,那就从门内滚出去,扭扭捏捏的,你这副样子看着就招人厌。”
她这副样子让我想起了某个“笨猪”,又笨又迟钝,只会在无用的地方烦恼,不仅派不上用场,还招人反感。
“笨猪”死掉就好了啊。
四分五裂的死掉就好了啊!
本来就是不速之客,我招待她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倒好,表现出一副主人家很苛刻的样子,摆给谁看嘛!
只是个同级生,把她打一顿也只是被叫家长而已。
我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对的,完美的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战胜。
厕所女,你很弱诶!
“抱歉,受习惯影响了。”
厕所女道歉的同时,我的视野发生了翻转。
背部撞到团子状的抱垫上,一时间大脑空白。
“那我就不客气咯,丛雪同学。你的力气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大嘛,现在的你,还能反过来把我制伏吗?”
刘海的发丝遮住了眼睛,厕所女膝盖顶在我的小腹上,两只手死死按住了我的手腕,眼睛里写满了恶心的得意。
我拼尽全身力气,身体扭转,双腿夹住她的小腿,不断拉伸,然而她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哈啊, 果然锻炼是有极限的。
维持“接近正常人”的水准,已经耗尽了我的全力。
这样的全力,仅能以偷袭压制住厕所女这样同样没什么力气的笨蛋。
正面交锋,就连笨蛋也能把我压倒蹂躏。
如果能像游戏里一样给角色加点就好了,全点力量,一拳KO掉早上的肉脚男。
还有,一拳揍扁讨厌的厕所女。
那样的话……
“放开我!”
我一口口水吐到厕所女脸上,她似乎吃了一惊,我趁着这个空档连忙挣脱束缚,抡起抱枕就往厕所女头上扔去。
看着姿态静止、脸色平静得有些可怖的厕所女,我不禁感到一股寒意。
“对不起。”
隐含着我最大限度的厌恶,呻吟般地说道。
我向后退了两步,发现厕所女只是抹了抹脸颊。
“洗手间。”
“走廊中间左转那间。”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生气,换做我一定会狠狠打对方的脸,把她揍成猪头。
哗啦啦的冲水声像是流经我烦躁的心情,迫使我冷静下来。
“丛雪。”
“怎么了?”
懂了,她现在才要报复我了吗?
我不禁闭上眼睛,保护容易受伤的部位。
虽然脸颊肿痛也很讨厌。
“这么叫你可以吗?我刚刚也有不对的地方,没注意到你的心情,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她恢复了笑容,与早上看到的制式的不同,是种混着歉意与亲切的微笑。
什么啊,你的身上怎么亮着光啊。
包容别人,对方也不一定会感激你,像我一样的家伙,只会趁你不注意将你伤得更痛哦。
“谁、谁要和厕所女做朋友!”
“不许叫我厕所女!叫我名字或者其他简称都可以。”
自说自话,我没答应和你做朋友吧。
“那,叫什么?”
“小羽怎么样?”
“不要脸。”
虽然对于她的厚脸皮也有感到吃惊,但是更加让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在称呼名字面前加个小字,这样根本没办法分辨出名字相近的人不是吗。
叫小羽也不一定是在叫她,如果我养只乌鸦做宠物的话,我肯定也会给它起一样的名字。
况且,这算是爱称吧。蒋筱羽,你是谁啊?
“对了,我也叫你小雪吧,或者阿雪?”
阿雪?
像是保险库被输入了密码,我的脑内一下子涌入了庞大到几乎要撑爆的信息。
天旋地转,呕吐感不断上涌,就好像堆积在身体里的药品要从血管中钻出来。
痛。
我连忙捂住嘴,但是身体无法控制,本能的干呕起来。
“你没事吧?”
“别那么叫我!”
我甩开蒋筱羽的手,歇斯底里地喊道。
像是失去了支撑,我瘫软的坐到地上,看着又被我吓了一跳的她,虚弱地回应。
“小雪可以,反正别人也是这么叫我的。”
懒得再和她计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踱步站起,打开电视机,转台到重播的搞笑综艺节目。
“对了,你饿了吧。我去烧菜,你要吃吗?”
“要。”
没用的大人还是吃剩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