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生活很平静,由于是开学的第一周,不论是社团活动、还是学校组织的制式活动都未开展,学生会方面虽然有着工作,但是由于名单还需要最终的确认,并没有叫一年级的学生过来帮忙。
租住的手续问题也彻底解决了,或许是认为女儿独立并不是坏事,在搬出去住这件事上,我并没有遇到来自父母太大的阻碍。
一周过去了。
最炎热的日子过去了。
破晓的天空涂了一层亮银色的金属漆,马尾状的卷云静静漂浮。
掀开另半边棕褐色遮阳帘,我打开窗户。
对着天空伸出手,指尖徘徊在晨间微凉的空气中。
东边的天际,太阳即将抵达地平线的彼端,淡淡金辉如同一张金属箔缓缓上升,为卷云染上鲜艳的橘红色。
我翻出手机,试图以照片的形式记录下这一幕。
虽然是一如往常的日常生活,但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尽管还是开始、结束、永远永远持续重复着,但是属于我的那一部分产生了变化。
既然逃不掉的话,那就记录下来吧。
突发奇想,我翻起了网购软件,在众多品牌的相机中,挑出一款价格适中、操作便捷的。
随即,打开了聊天软件。
找到头像为一朵雪花的账号,发送了消息。
“小雪,今天有什么安排吗?要一起去买些文具吗?”
圆规、活页纸、便贴,这些都是课上老师建议买的东西,而小雪通通都没有。
为了今天,我可是准备了好多天了。
约会!肯定算是约会吧。
“抱歉,有点事。下次吧……”
过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小雪的头像才抖动了一下。
“好吧。(伤心表情)”
会是打工吗?想到小雪的节俭情况,这样的想法一下蹿上了我的头顶。
嘿嘿,福尔摩羽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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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生,二回熟。
不光是认人,手艺方面也是如此
虽然是这么说啊,但是跟踪能不能算手艺还要另论。
随便叼住家里的储备面包片,我一早就潜伏到小雪家楼下的小公园里。
蔷薇和矮化桃树形成林带成为我的保护伞,我弓着身体,取出衬衫小口袋里的单词本,静候着小雪。
早晨晨跑的女士向我搭话,看到表面的她赞扬我学习的热情,捡垃圾的爷爷盯着我的空水瓶,我点点头,又见天空起了多云,才有了防盗门贴合关闭的沉厚声响。
我装作不经意,微微抬高颈部,目光扫向在枝头休憩的喜鹊,实际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装束别致的小雪身上。
将全身没入灌木丛中,我拉低鸭舌帽的帽沿,今天我穿了一件迷彩的外衣,裤子也是不起眼的卡其色,我跟着小雪,却见迎面驶来一辆黑色轿车。
那轿车上下来个带着黑色面纱的女人,她一身漆黑,像极了失去丈夫的外国寡妇,光是看着就令人不舒服。
更令我难受的是,小雪与她之间表现出的亲昵。
下车的那女人,搂着小雪纤细的腰肢,为小雪开启车门。
虽然太远了我听不到她们的对话,但是我已经能从那面纱下面看到一张得意而恶心的脸,那张脸不仅丑陋,还在对我进行讥讽,说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受到了挑战,迅速钻出灌丛,我飞奔向小区的门口,在绿色带拼命摇手,招来了正在行驶的计程车。
“师傅,快。帮我跟上前面那辆黑色轿车。”
只剩下一个亲人的小雪坐上黑寡妇一样女人的车——震惊已经难以描绘我的心情。
突然来到我脑子里的种种猜测,都是非常糟糕,非常古怪,我连想都不敢多想。
“小姑娘,咋的回事啊,难道那上面有什么不法分子?这个时候,报警才是上策呐。”
“诶?”
师傅大概五六十岁,穿着有些掉色的休闲军服,看上去就像个有故事的男人。
师傅说的对啊,万一对方是不法分子怎么办。
小雪是被胁迫的,一定是这样。可我该如何解救她呢?
“看你这小姑娘家的,气喘吁吁、脸色又差,咋的回事?”
师傅一边问,一边紧踩油门,车剧烈晃动的同时,前视镜很快出现了那辆黑色轿车的踪影。
路线是城市内环的主干路,方向则是朝着商业街和生态服务区去的。
“就是我朋友上了那辆车,对方是我不认识的人。”
“男的?”
不知道师傅说的是“朋友”还是“对方”,可答案都是一样的。
“女的。”
“明白了,这年头女人也很危险啊,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师傅点了支烟,开了窗户,“哦,瞧我这毛病。小姑娘,不介意吧?”
烟雾基本都跑到了窗外,还算可以忍受,相比之下,我更在意师傅刚才说的话。
“女人也很危险指的是?”
师傅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
“好像是十年前吧,有个特别严重的案件,犯案的就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那时候我还是个警察,一听是个绑架案,脑袋一热就过去当了解救人员。谁知道啊……那女人是疯子。”
“疯子?”
“嗯。”师傅吸了口烟,“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呐,多数都是小说里用来迎合人们想象的,反正我干了大半辈子也没看见一个,倒是情杀、仇杀、金钱雇凶时有出现,最糟糕的时候也就是看到一具不太完整的尸体。但是疯子不一样,我们永远猜不到她想要的是什么。”
我听得有些入迷,确认黑色轿车还停留在视野中,便催促师傅继续往下讲。
“那女人绑架了四个孩子,其中还有自己的女儿。”
“那个时候,青玉市还在建设中,摄像头也就在一些主干道、重要的地方安置了。当时刑侦技术也没现在这么发达,通过绑架现场的比对,我们认为是非熟人作案。谁知道,作案分两批,一批是雇凶绑架,另一批是熟人作案。”
“那女人表面上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因为女儿的失踪,她丈夫正在和她闹离婚,精神有些恍惚,当时没人能想到案件居然和她有关。”
“迟迟没有勒索和其他的讯息传回,侦查工作几乎毫无进展。最后还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行径过于反常,我们才从她郊外的别墅发现了被绑架的孩子。”
见师傅停顿,我继续问:
“那……孩子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