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小雪是妖精一样的少女。
她仿若生活在童话世界，一直是自由、纯真的，一举一动都在泄露我迄今为止未曾知晓的奇异风景。
小雪拥有一整座梦幻岛，而我是想要逃避的温蒂，握着一张皱皱巴巴的船票，希望可以永远停留在这里。
是的，永远。
尽管是脱离了现实的词汇，但是这种想法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
永远是可以实现的，在她的身边，我便能抵达，总觉得是这样的。
是笨蛋会讲的话。
一直以来身周尽是虚伪、客气的赞语，我似乎在这种被大人肮脏包裹起来的氛围中迷失了自己，其实我就是个超级笨蛋，真正想要的东西从来不讲，欺骗自己只要努力就总有一天能够得到的，可“总有一天”又在哪里呢？
总有一天，我会连“总有一天”都抛到脑后吧，那个时候的我究竟还不是不是我都难说。
所以，对我来说，剩下的只有“现在”了。
一分一秒的错漏都是不可挽回的损失，不想浪费丝毫的我，偷偷跟在小雪身旁上了楼。
只有两个人的电梯，不管怎么样都会被发现的，很快，小雪就发表了不满。
厚着脸皮拿淋雨的事情当借口，尽管其中有那么一丝小心思在，但是的的确确有在担心小雪的情况。
抵抗力差，不单单是种形容，靠药物维持来的脆弱人体平衡，一个轻微的举动就可能打破。
这种打破的代价，我无法承受，也不可能去承受。
害怕做出什么惹到小雪的行为，我待在电梯的角落，连呼吸也极其认真地维持在一个频率，可节奏被擅自分泌出的鼻涕打断了。
电梯门开启，我老实跟在小雪的身后，又抢先为小雪打开防盗门，
学着书上教授的体贴方式，我一点点执行着。虽然这些方法不见得能见效，但是坠入爱河的我已经无从分辨。
有了先前的教训，这回我切换了轻松相处的模式。找到主人变更成我的小黄鸭拖鞋，在小雪整理衣服的时候，我先一步坐到餐桌的棕木凳子上。
“滚去洗澡，凳子都要湿掉了。”
小雪的脸上还淌着雨珠，她撇着嘴吧，言语里尽是嫌弃之意。
湿着衣服很容易感冒，小雪在体贴我，虽然方式还是一向的别扭，但是渐渐了解小雪的我，慢慢可以分辨出小雪真正表现出的意味。
“小雪先去吧。”
就优先级来说，小雪才是需要立刻摆脱湿身状态的人。
或许是身体一向锻炼得不错的关系，我很少生病，哪怕是突然被暴雨浇了个透，也只是有些流鼻涕的症状罢了。
为了让小雪放心，我开始脱下湿掉的衣服。原本就深而阴暗的色泽，湿了之后看起来更糟糕了，嗅了嗅，还有股不知道算不算臭的霉润味道。
正当我对自己的形象而担心的时候，发现了小雪直勾勾的视线。
位置是……我的胸口？
发现内衣失职，我慌忙地捂住前胸。
如果是个陌生女性在看，我顶多只是转过身，可这个对象换成小雪，羞涩之意就像是培养基里的细菌，飞速扩繁着。
我想，这大概是面对喜欢之人的反应。
“就那么一点点，有什么好遮挡的？”
一点点……
我的目光移向小雪，稍许对比了一下，便不难理解。
尽管我的发育情况在同龄人中只能算得上中等，但是小雪似乎完全没有发育过的样子，估计是药物补充的营养不足吧，那个部位确实不是一般贫瘠。
身子还这么弱，以小雪的状况来说不能受孕吧。
思维一下子发散到千万里远的地方，突然就跳过了结婚的步骤。
不过，科学技术已经可以实现了，就算是两个女生也可以生育，尽管成功率不高、性别也限定为女，但是在基因上完全就是两个人的结合。
女孩好啊。
不是我太过自恋，虽然较小雪差了不少，但是怎么着我也算是美女的范畴，要是孩子结合了我们两个人的优点，那可真就是倾国倾城之姿了。
僵硬地放下端举的手臂，我支支吾吾。虽然卸掉了意义不大的防备，但是情况在根本上并没有变化。
小雪在看我，光是个念头就支配了我，心情变得多动起来。
“你啊，意外的挺小家子气的嘛。”
论小气，我绝对不是小雪你的对手吧。
见小雪展露花朵般的笑颜，什么争辩的话都埋入了土里。
“……因为是小雪啊。”
我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
“什么？”
承认了自己容易害羞的虚假事实，我捂着眼睛，悄悄用视线打量小雪，和楼下的时候一样，小雪身上的洋装彻底失去了保护作用。
诱人，青白色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小雪一如既往为我打上变态的标签，一开始心里的那点儿抗拒早就被取代掉了。对象是小雪的话，做出变态的事情，对我来说反倒是理所应当的——我控制不住自己。
自制力，就像是缺了一角的五边形。在面对小雪的时候，它就会转到最短的一面。
对自己的忍耐能力不报自信，我叮嘱小雪要更加在意一些，一方面是为了小雪不被其他人占了便宜，另一方面也是防止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小雪的毒舌启动，脱下来的洋装盖到我的脸上，虽然大概率是错觉，但我总觉得从小雪身上脱下来的洋装有着一种有如野外群花的沁人香气。
我恋恋不舍地取下衣服，发现小雪已不见踪迹。是去洗澡了吧，思维快速运转，就好像快要烧掉的电路一样，糟糕的妄想不断暴走。
正当我想的得劲的时候，一缕粉白占据了我的视野。
“给你毛巾。”
捕捉到符合场景的关键词，我才将妄想小雪和眼前的小雪区别开来，然后电路迸出了火花。
害羞替我选择了逃跑的选项，而我正处在角落，快速别过头的后果，就是脑袋开花一样的疼痛。
“好痛！”
我遵循本能呼喊出来。
这一下，甚至让顾不上小雪在做什么，只是捂着头，希望通过手指的抚摸来略微降低痛感。
“你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听到小雪的声音，我放下手掌。迎面走来的小雪手中拿着止痛喷雾，却没听我的建议，稍微遮挡一下。
比起难以控制的眼睛，我选择了脖子。
避开小雪的方位，我扭转身体。
“喂，别乱动了，是哪里啊？”
头发被小雪拽住了，本来就痛得不要的部位，这下更是受到了刺激。我拼命忍耐，但是小雪手指的触碰，终于还是破坏了我的忍受线，我呲牙的同时，清凉的雾气包裹了肿胀的凸包。
“有没有感觉好点。”
还是很痛，我这么回答的同时，再一次提出了要小雪穿上衣服的要求。
谁知道，小雪不仅没有执行，反倒转到我的跟前，强行摆正我的脑袋——向着她所在的方位的。
这下真就一览无遗了。
对我来说还是太早了，这种事。压下内心的躁动，心脏咚咚地跳，像是要从胸口钻出来一样，我紧锁嘴唇，鼻孔里呼出火山喷发般的雾气。
“我不美吗？”
她问。
因为她过于美丽，我甚至找不出其他更显张力的形容词来回答。
“那你为什么闭眼啊？”
小雪像是在我内心燃起的火焰里添了一把特效柴，我警告自己，不要做出伤害小雪的事情，便只得压抑着。
话说回来，这算是诱惑吧。
突然有种别于兴奋的情绪轰击了我的脑袋，小雪不在意在我面前袒露的原因，或许就是恰恰没能理解我真正的心情。
我爱小雪，这种爱是极为狭小的，里面装着我的自私、我强烈的占有欲。
换句话说，我想要束缚小雪，以婚姻、子女的形式，以时时刻刻守在身边的形式。
可这些对小雪来说，或许都是不曾设想过的，甚至我当初的那句喜欢也被曲解为了“友谊”。
遗憾的是，我的愿望并没有小雪想象的那么纯净和美好。
不知道该讲什么，在我呆愣的同时，小雪一边骂蠢，一边抛出了对我来说爆炸性的提案。
一起洗？这下，人彻彻底底傻掉了。
“有那么值得惊讶吗？难道，你没和家人一起洗过澡吗？”
若是算上未生成自我意识的时候或许有吧，但印象中只有家里的保姆帮我洗过，那也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了。自从保姆被辞退后，每天都是不同的家政妇来打扫或者做饭。
实话实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么一句简单的话，便大幅度概括了我迄今为止的人生。哪怕是学校的家长会也是一样，永远只有我一个人，虽然有老师的夸赞，可实际上大家都在嘲笑我这个被亲人不屑一顾的家伙。
“难道你小时候没有玩伴吗？”
玩伴？
又是陌生的词汇。
我仔细回忆了一番，那时候的自己应该是抱着一种俯视弱者的心情看待那些在公园里游戏的孩子们吧。
什么都会，什么都可以做到，我催眠自己，告诉自己是最优秀的，这样游走在各个兴趣班之间，虽然遗留了很多项的技能，但是更多的方面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然泯然众人。
精力是有极限的，就像现在，脑袋里除了小雪之外，我什么都无法往里面塞进去。
“这样啊。”
小雪对我自述做出了简洁的回应，在我的注视中，小雪慢慢变得低落，那张令我魂牵梦绕的美丽脸颊，此刻像是沉入了悲伤的水面，我仿佛看到了虚空的颜色。
“怎么突然就不害羞了？”
代替回答的是行动。
我朝小雪伸出手掌，像是要拭去泪水一般轻轻的抚动。
心情犹如被清理了一遍，那份悲伤感染了我，引发了种种不好的猜想。
“我哪里做错了吗？”
没用的我，没用的哭泣，没用的问话。
虽然没用，但我能触碰到小雪对吧。
对吧，所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