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6:40,体育馆。
临近第二批会选结束的尾声。
原本鲜艳的灯光调整为暖色,与此同时,刚搭建起来的舞台幕布缓缓拉开,一个个身着古装,具有黄种人特有的细腻面孔的少男少女一一呈现在台下观众的面前。
比起之前大部分参赛者们所扮演的那些极具辨识性的动漫人物形象相比;略显普通,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潺潺似流水的柔和琴声缓缓响起,台上的众人纷纷轻闭起了双眼,下一刻,早已练习了上百遍的动作伴随着婉约动听的歌谣如行云流水般舞动起来。
舞姿不如何复杂,但在这片沙滩下,以蓝天和大海作陪衬下,她闲婉柔靡的动作足够震动他的心神,更重要的是那股要舍去什么般的淡淡忧伤。
‘一朝花开傍柳,寻香误觅亭侯’
‘纵饮朝霞半日晖,风雨着不透过’
‘一人宫长骁瘦,台高冰泪难流’
为首的舞者轻声歌唱,如银铃般清脆,唯美的旋律透过耳畔的麦克风流淌到了馆内每一个人的心中,让人不禁沉迷于其中,闭上眼睛,仿佛能亲身看到一段凄凉感人的爱情故事,描述着人们对于‘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与希冀。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歌曲渐渐进入高潮,尽管少女的歌唱技艺并不算多么的高深,然而其中所满溢的感情却沏入人心,如同触动在场所有人灵魂的共鸣。
此刻,就连刚开始原本那优美的琴声也只能沦为陪衬。
……
下方的观众席内,坐在边缘位置上的皇甫薇儿面色阴沉,台上自己那个学妹所展示‘把戏’,以及此时在场众人所表现的反应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照理说,所在的社团能如此引入注目,本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可她却是不自觉发出冷哼。
“真是烂透了,那个臭丫头。”
“喂喂,这么说你的后辈真的好吗?好歹你们也是一个社团的哦~”
视线微斜,看着同坐在一旁的武雪姬,皇甫薇儿没好气的说道:“别把我和这个作弊者混在一起!”
就是因为预料到这样的情形,她才没有和其他人一起上台表演,否则,她真怕自己在半途中会忍不住弃赛离场。
“作弊?那是谁啊?”
从美妙的歌声中回过神来的白优,下意识的发出询问。
“呵呵,就是现在让你听得差点流口水的那一位啦。”
“才没有流口水!”白优大声的辩驳,可很又快皱了皱眉:“学姐你们是在说领舞的那位吗,我看她好像不是在假唱吧。”
“哎呀,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小白子。”将跳脱的姿态微微收敛,武雪姬给出解释:“一般来说,音乐的本质就是将自身的情感融入到自身所演奏的乐曲之中,从而引起他们内心深处对于这份情感的共识。
而越是富有情感的歌声,就越是能打动人心。这对于普通的奏者而言,是需要花费数年、数十年,甚至一生都未必能做得到的。”
说到这,武雪姬的眼中脸上闪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只不过,这对于我们修士,反而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修者,走得就是以‘器’入道的路子,尤其是灵修,其中境界高深的甚至能将一身修为融于万物,更别说是自身的情绪了。
“即便是未入品级的修士,只要通晓乐器演奏的原理,顶多两三天就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音乐大师。
就好比你现在看到的台上那个叫白晓萌的,她还只是个刚晋二品的灵修,换做是我这个即将步入四品的,哪怕唱的只是一首‘上山打老虎’,都能给唱出天籁来,让人痛哭流涕。”
听到这里,白优终于反应过来,随即怒道:“那这岂不是对别人很不公平吗?!”
“嘛,毕竟对于听众来说,只要觉得好听就行了,哪还管得了什么手段。”
武雪姬摊了摊手,无奈说道:“你刚才的那个‘男朋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的琴技我听到现在也没挑出半点的毛病来,结果你从头听到尾,有关注过他的琴声一次吗?”
“……”
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白优还是忍不住的低下了头,脸上满是羞愧。
“放心吧,他可不会去在意这种无聊的事情。我估计他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还不结束,好想快点回家继续睡懒觉之类的念头。”
皇甫薇儿轻声嘲讽。
从认识夜悠到现在,皇甫薇儿一直知道他就是个天生的疲懒货色,每时每刻都在想尽办法去偷懒。
可偏偏有能够懈怠一辈子机会却不假思索的选择了放弃,又在该放弃的地方,如榆木疙瘩般,怎么都敲不醒。
在璀璨灯火照耀的舞台上,那毫不起眼的身影,反而最是让她沉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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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
无暇顾及其他,夜悠只知道他犯了一个错误。
这个错误所导致的便是如今脑海中充斥着不可言喻的烦躁,而且烦躁的原因还不止一个。
我学的明明是钢琴,为什么直到十分前才有人告诉我要弹得是电子琴。
琴键不同,音调不一,曲目也是头一次看,最关键的是后者还是个二手货。
老实说,在刚上台的时候,夜悠完全是抱着‘不跑调那是不可能的,只求能糊弄观众就行了’的敷衍态度去执行,可在触摸琴键的那一刻,忽然发现意外的顺手。
照搬琴架上摆放的歌曲曲谱,一个个音符于十指间奏响,连成一窜便是婉约柔和的琴音,没有夹杂丝毫多余的情感,朴实无华,又宛若浑然天成。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主对于弹奏已近乎成了本能,但它带来的却是从未有过的压抑,细密的汗水在不经意间侵占了额头,无可抑制的悲伤肆意徘徊在胸膛。
自己无法弹琴,这是他之前告诉皇甫薇儿。
实际上,也说不上是偷懒的借口。
因为这是名为夜悠的存在一切悲惨经历的序幕,当它被揭开的那一刻,来源自原主的记忆以一种直接粗暴的方式,硬生生塞入了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