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病》
----
----
1
在黑暗之中，即使是点点微光也能成为通向光明的引路明灯。
而这微光，现在正出现在我的面前。
就像是知道我遇到了麻烦一般，那娇小的猫娘再度站在了我的床边，她依旧套着我的T恤，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哈~啊，看来你的状态很不好啊，薛明言，说出来的话，我说不定可以帮你喵。”
“黑猫！？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秘密！怎么？想我了喵？”
“帮帮我！把墨菊她带到这里来！她遇到危险了！”
“做不到哦。没有祭品的话，我也无能为力喵。”
“怎么这样...”
我勉强撑起身子，抬头看向了正用手指撩动整理着头发的黑猫。
“那，要想做到的话，祭品是什么呢？”
“你真的想知道？”
“快说吧。”
“你的十年寿命喵。”
“什么！？寿命！？”
我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
寿命也能拿来献祭吗？
“怎么？不愿意就算了喵。”
“我...”
我的十年寿命？用来换墨菊的安全，值得吗？
也许吧，对于正常人来说，寿命自然是最珍贵的东西，可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可能也只是多了十年为了生活而辛苦工作的日子而已。如果这十年能换来一份陪伴，我愿意。
“我决定了，这寿命你拿去好了，快把她带到我这来！”
“嗯？真的吗？这可是十年寿命啊，对人类来说很珍贵的吧。要好好考虑啊喵。”
“没时间了！快点吧！”
“好吧，我可是已经劝过你了！那你闭上眼睛喵！”
虽然这决定可能草率了点，但的确没有时间再去考虑那么多了，拖延一秒钟，她就有可能会陷入危险。
我闭上了眼睛，降临到了黑暗世界里，身体陷入沉睡，只能感觉到黑猫那轻盈的吐息。
意识游荡在另一个世界游荡着，这世界空无一物，充满了神秘感。
突然，光芒不断在眼前聚集，汇聚成了漏斗状。下一秒钟，巨大的吸力将我吸入了漏斗中，只能感觉到整个世界在不停地旋转着，无数陌生的画面自前方溜过——
一阵晕厥后，我的意识回归了原处，身体又能自由活动了。感官恢复的一瞬间，极为熟悉的香气以及些微的血腥味涌进了我的鼻腔。
我猛地睁开眼回过头。
她就在床上，为了今天的夜会而精心准备的裙子被撕成了条状，几道红印分布在她的手臂、胸口以及大腿上，渗出了点点鲜血。而黑猫，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慌忙将手伸入她的裙子口袋，取出她的手机关闭了定位功能，并将它设置成了永久禁用。这才放心了下来。
为了这一次，我损失了十年寿命，虽然我并没什么实感，在看着她的这一刻，我甚至还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墨菊已经昏迷了，但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死死攥着我的内衣不放，直到我握住了她的手，她才终于放松了力气。
我站起身，从衣柜中拿出了备用的医疗用品，接着尽量小心地脱下她的衣服，为她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事情虽全因我而起，但她却要承受这样沉重的痛苦。
心脏似被扭扯般疼痛。
----
----
2
那男的应该不会再找来了吧。
可接下来，学校是肯定去不了了，我与她，到底该怎么生活？
第二天中午，我虽躺在了她的身边，可却一夜没睡。无数问题在困扰着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男人并没有找到我家，可他知道我俩所在的学校。
“明言？是你吗？”
身边传来了墨菊朦胧的声音。
“对，是我。”
我说完，感觉整个床猛地一震，她紧拥了上来，我再次被包裹在了那份温暖与柔软之中。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我...”
她的额头轻抵在我的胸口上，热泪顺着我的肋骨流到了床上。
“墨菊，我不会放弃你的，绝对！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
“谢谢你，明言。我爱你，我们...”
与平时不太一样，她更加用力地抱着我，甚至整个房间里的气味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天后，我准备搬出这间陪伴了我好多年的屋子。
迫于无奈，我只好用信用卡贷了一些钱，租了一间稍贵的房子，准备搬到那里去住。
又过了不久，得到了墨菊的同意后，我们暂时秘密休了学，准备迎接新的生活。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也就不再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以后的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我打算找一份工作，暂时维持一下我俩的生活。
而墨菊的伤也渐渐恢复了，每天傍晚都会开门迎接找工作归来的我，缠绵一晚之后，又会是新的一天，日子仿佛就会这样永远地过下去——
直到我发现了在墨菊身上出现的异常。
----
----
3
几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我下班回到家，却没迎来墨菊那热情的欢迎。
我好奇地走进了房间，见她神情呆滞地透过窗子望着天空。
“墨菊？”
我试探着问道。
“你，是谁？”
而她却用着迷离的眼神看向了我，嘴里说着不明所以的话语。
“我是明言啊，你的男朋友！”
“明言？我的男朋友难道不是...是谁来着？”
她说着，突然眼睛一闭，向前倒了下来。
“墨菊！”
我担心地冲上前抱住了她。
在我的怀中，她再次睁开了眼。
“明言？你回来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的头突然很痛，然后一些陌生的画面不停地出现在我眼前。回过神来到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只是偶然吧，我没事的！明言，你放心工作吧。”
“好吧，我先扶你去床上吧。”
“嗯。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说完，我便扶着她上了床。
虽然说是不在意，可我还是很担心，当时她的眼神，毫无感情，真的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又过了一段日子，就在我悬着的心快要放下的时候，它又发生了。
这次的她显得无比痛苦，那种状态持续的时间也变长了很多。
直到她恢复了，我将她抱上床，她的嘴中还不停地说着头疼，如要爆炸了一般剧烈。
这样下去，很难想象下次再发生的时候，她还能安然无恙。
也许，那黑猫知道些什么吧。
这次下班，我没有立刻回到家中，而是走向了曾经住过的那个小房间。
另外感到惊讶的是，就连房东也没有回来过这里，钥匙依然被放在了门边的窗台上，就像是专门为我准备好的一样。
拿起钥匙，我打开了大门，那黑猫正气愤地坐在小床上，依然穿着我的那件T恤。
“我知道你会来的喵！”
“你，一直在这里吗？”
“废话！我一直在等你！这么久了，你都去哪了！我要饿死了喵！为了你们的两人世界，我才暂时回避的，结果你居然自己跑掉了！太过分了喵！”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几个月没吃饭了？”
“不~是！和吃饭没什么关系，我指的是精神！精神你懂吗？”
“啊？”
我仔细观察着黑猫，发现她的身子比之前更加瘦弱了，散发的气势也远远没有之前的强烈。
“我们使者，也是需要人类的信仰的，只不过和神明不一样，我们需要的量，只要一个人就足够了。”
“也就是说，你从我这获取的，不仅仅是吃的和住的？”
“当然！”
说着，黑猫一手叉着腰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身前。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呢？”
“从我达成了你的第一个愿望开始，我们就已经绑定在一起了喵。”
“这...喂，你，等等！”
还没等我说完，那黑猫就自顾自地拥抱了上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胸前肋骨的形状。
几秒后，她才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这下好多了喵。”
身上留下了她的气味，在我的心思里，新增了一小部分她的角落。
从前一文不值的我的付出，现在正被两个对象需要着。
“黑猫，对不起。可能我之前没有真正把你当成一个人来看待，我觉得你不需要我，所以...”
“我本来就不是人类啊喵。”
“不是，我是说！算了，总之，谢谢你。”
天色有些晚了，我简单准备了一碗泡面，等黑猫吃完了，我才准备说正事。
毕竟这家伙的性格虽然不讨喜，但的确也帮助了我，而我却从没有谢过她。
我俩坐在了破旧的床上，她似乎感觉到了我将要说一些重要的事情，只是静静坐着。
“墨菊最近不太对劲。偶尔会变得像是忘记了我一样。”
“我知道的喵。”
“嗯？果然，你知道原因？”
“我的力量已经没办法压制住她脑子里关于另一个男人的记忆了。现在这段记忆在影响着她，和对你的感情起了冲突，恐怕现在她的压力很大吧喵。”
“那要是你的力量恢复了呢？有办法吗？”
我期待地看着黑猫，可她却摇了摇头，说着：
“现在她脑中对你和对那男人的感情纠缠在了一起，就像是打了一个死结，没什么办法了喵。”
“我愿意献祭我有的东西！”
“没用的。她一定是见到了那个男人，刺激到了精神，脑中对关于你的记忆产生了怀疑，时间越久就会越严重的喵。”
“真的没办法了吗？”
“唔...办法倒是还有一个。”
“是什么！？”
“完全收回我的力量。”
“这...”
“这样她的大脑会自行判断出一个结果。那结果可能就是——察觉到对你的感情都是从另一个人那里借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