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伊欧斯只有四国——路西斯、戴涅布莱、阿格鲁德、尼夫海姆。
阿努和芙尔雷是戴涅布莱的两大贵族,据闻,阿努家族的祖先是一位半神,由火神和人类女子诞下。
历史上阿努家族的人不论男性女性大多天性勇猛,擅长战斗,并善于军事和谋略,被称为战士之族。
芙尔蕾一族则是六神指定的使者,神使能用心灵与神对话,接受神的知识,将灌溉田地的方法、谷物播种的技巧、搭建房舍修设道路的技术、治疗疾病的医术、使秩序稳定的政术一一传授给民众,被称为神使一族。
晶历前106年,星之病还没扩散的时候,在西大陆,阿努和同为半神起源的芙尔雷家族联姻,并创建了戴涅布莱王国,阿努家的首领称王。阿努王武功卓绝,能征善战,在六神谕示下带领王国征服了几乎整片西大陆。
当时的尼夫海姆只是一个小部落,是不经六神和宗教教化洗礼的野蛮人,过着饮毛茹血的原始生活,并且对六神一直抱有离奇的抗拒精神。
阿努王没有能彻底毁灭尼夫海姆,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尼夫海姆人逃到西大陆的角落——极冰之地,那里位于高纬度地区,一片冰寒,冰山、雪地、极光组成了自然屏障,让阿努王望而却步。
六神是智慧的,阿努王死前,在六神的口谕下,建立法律,明确王位更迭规则——神使一族的首领为精神领袖,阿努的首领为世俗领袖,两位领袖必须每隔10年轮转王位一次,轮换时将前10年国家产生的矛盾进行反思和改革,俗称“二王转”。
六神是仁慈的,晶历前50年,星之病严重侵染世界,使骸猖獗,六神赐予戴涅布莱人保护自己的力量——神使之力,神使之力和水晶之力不同,侧重于恢复、治愈、结界守护和驱离。这份力量由芙尔蕾一族接受,并靠契约的方式给予阿努一族中强大的战士。和路西斯的用水晶魔法的伽拉姆王族一样,戴涅布莱依靠神使击败了使骸。
之后的几百年里,芙尔蕾一族除了政治,还用神使魔法帮国民治疗疾病,并建立各种教堂、修道院,一方面对百姓进行教化,一方面收养孤儿、救济穷人。在民众的拥护下,芙尔蕾族创建了了以大祭司、医者、神学家为主的综合阶层——“智慧者”。
芙尔蕾的首领——神使可以预知洪涝、地震、台风、旱灾等自然灾难的时间地点,然后阿努一族就带领士兵去救人。长此以往,戴涅布莱渐渐就形成了以士兵为核心的“保护者”阶层。
而在这个以农业为主的大陆型国家,占人口数最多的农民和手工业者,他们则形成“劳动者”阶层。
劳动者为智慧者、保护者提供一定的税收,保护者为两者提供安全保证,智慧者化解矛盾、治疗疾病、提供信仰与知识。
六神是大义的,通过神使的口,传达7宗“不可行的恶”——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色欲,要求民众严格约束自己,不论地位高低。因此在戴涅布莱开始的近一千年,穷人以嫉妒富人为恶,富人以浪费奢侈为恶,掌权的人以放纵权欲、大权独揽为恶,强大的人以欺侮弱者为恶,人们以婚外情而感到罪恶。三大阶级依靠信仰、道德团结在一起,黏合在一起——“智慧者是超凡的、劳动者是光荣的、保护者是勇敢的”。
六神是智慧的,通过神谕告诉人们“人类不可过多的繁衍,否则就会因资源消耗而互相倾轧;国家不可过于强大,否则就会因争权夺利而产生战争;民众不能过于追求财富,否则就会因贫富分化而产生矛盾。”除了尼夫海姆,其他三国人都严格遵守,并建立各种教堂表达信仰的虔诚。当时的人们虽然物质贫乏、生活清苦、世界变化缓慢但很四个国家互相保持和平,人们大多自认为快乐、幸福。
和平就这样延续了千年,直到晶历900年,一个叫因索海姆的史前文明被意外发现。
尼夫海姆人热于冒险的精神得到了回报,他们的淘金者在中部大陆首先发现晶历前500年的史前文明的遗迹,那是个远超当时人类认知的高科技文明。
处于晶历的人类在火器研究上只发展到燧发枪,阿格鲁德是建筑技术最高超的国家,也只能用混凝土造大规模的斗兽场。而史前文明的已经发展到用飞碟穿梭于天空的地步,虽然已经毁灭,但在中部大陆留下大量科学书籍、武器资料、研究报告和多个实验室、武器基地。
遗迹不止一处,而是遍布全世界,各国兴起了挖掘风潮,而六神没有对神话与遗迹中的矛盾做任何解释——像是沉睡了一般。
大规模的遗址除了西部大陆,还有一座——尼夫海姆在本国发现一处处于陨石天坑的军事遗址,遗址在过去被冰雪掩埋,规模庞大,并且有一个保存完好的移动要塞,它如一个三角巨碟,能摆脱重力的束缚漂浮在空中,十分神奇。
四国科技的进步日新月异。
路西斯在王都建立起高楼大厦并还原出除飞碟外的几乎所有交通工具,汽车、地铁、轮船...
尼夫海姆虽然国土狭窄却勘探出伊欧斯规模最大的油田,他们利用石油发展工商业。随着科技发展,尼夫海姆人在冰天雪中建造铁路,在陨石坑下文明遗迹的基础上建立城市文明,在与阿格鲁德的通商过程中获取大量财富,并以此建立现代化军队。
阿格鲁德原本是商业繁华的海洋国家,它对接史前文明的难度很低,只是没有石油。因此,阿格鲁德与尼夫海姆结盟,并用贸易共同发展资本,壮大国力,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幻想般的美丽都市——水都。
戴涅布莱不仅挖掘到的文明遗迹最少,而且它的国土虽然广袤却缺少石油。
它希望尼夫海姆能提供石油,但尼夫海姆人很清楚,西大陆只能有一个强国,不是对方成为附庸就是自身成为附庸,因此尼夫海姆为防止戴涅布莱强大而拒绝卖出石油。
路西斯王国虽然可以提供石油,但由于路西斯的航海业不发达且海运路途过于遥远,导致石油价格远远超出戴涅的承受能力,这严重限制了戴涅发展工业的脚步,并且它的经济是传统农业结构,不擅长贸易,手工业效率很低,当时有一句话“尼夫海姆的工厂一个小时能生产1000双靴子,戴涅布莱的工坊一天只能生产10双”。
随着其他三国财富、科技的增长,戴涅布莱阿努、芙尔蕾贵族中部分人和很多智慧者心生不满,他们发现自己过得原来是一种物质匮乏的生活,他们对六神的信仰逐渐变淡,组织起来要求国家进行根本变革。
而让戴涅布莱真正陷入困境的是他们中有一部分人获取财富的手段并不正当。这部分的人被称为激进派,他们发动圈地运动迫使农民离开农地进入城市的工厂,他们在教会里靠欺诈敛取资金,而那些进入工厂的人则要遭受变相的剥削。
在当时的世界,金钱的力量正被以最快速度释放,因为科技的发展离不开金钱,或者说是金融带来了科技。尤其是尼夫海姆,以每年高于百分之十的增长率持续发展。
旧秩序被打破,戴涅布莱很多过去虔诚的智慧者、保护者被金钱腐蚀,他们为了增加原始资本的积累而站在劳动者的反向,传统道德被践踏。
而六神在此期间如消失了一般没对人类任何干涉。
马杜克.阿努正生于那个时代,他是阿努家族的继承人,父亲恩基.阿努是当时的国王。
马杜克不像当时阿努一族大多数人一样被物欲的浪潮卷入,他也没有传统贵族的性格,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孤僻且难以理解的孩子,他明明身体强壮、健康,生活优渥却无时不刻处于痛苦当中。他的痛苦并不来源于人类社会,而是来源于世界本身,也就是精神世界的思考带来的负担——他整天思考人类和世界的终极问题,他既痛苦又快乐,因为他除了终极思考以外对任何事物都很难产生兴趣——思考是快乐的,但因为这种思考不可能有结果且与现实没有关联,因此他又是痛苦的。
他本是个与社会格格不入的孩子,但战争和魔法本身改变了他。
他是戴涅布莱历史上唯一不用与神使契约而可以用魔法的人,并且他越是思考,越是痛苦、快乐,他的魔力越强大,这使得当时急需要力量的戴涅布莱贵族阶层并没有排斥他。
而他的成长也伴随西大陆两国的矛盾纷争。
恩基国王非常清楚当时的政治格局,在外部,尼夫海姆——阿格鲁德构成的海洋联盟会严重削弱路西斯——戴涅布莱神定霸主国的地位,关键在于尼夫海姆的武装部队发展太快。
在内部,戴涅布莱想从一个没有商业基因的农业国迅速变成工业大国,除了靠原始资本积累,更关键的在于石油,正因为缺乏石油,贵族才需要靠剥削劳动者,教会也需要靠发赎罪券来弥补路西斯昂贵的石油带来的经济赤字,如果把国家比喻成企业,那么戴涅布莱就是一个亏本企业,不像得到史前文明大型遗迹的路西斯、尼夫海姆,也不像本身就是商业文明的阿格鲁德。
唯一的办法是对尼夫海姆发动战争,抢夺对方的石油。
恩基与传统盟友路西斯合作建立大陆联盟,并积极靠演讲让人民把目光从本国矛盾转移到尼夫海姆身上,希望靠战争赢得发展的空间。
路西斯则希望回到过去那种平稳的国际氛围,不希望尼夫海姆快速发展,壮大军队导致军备竞赛。因此他们一方面提供大量现代化武器武装戴涅布莱的军队,另一方面让路西斯王——莫尔斯带领魔法部队到戴涅布莱部署进攻策略,目标将尼夫海姆封锁在极地冰寒之中并献出油田。而作为回报,戴涅布莱取得胜利后,将要为路西斯建立大量代工厂,并用路西斯的纸币代替金属货币。
尼夫海姆之所以没有在强大之后立即进攻戴涅布莱,因为戴涅布莱、路西斯、阿格鲁德都是有六神信仰的国家,所以盲目进攻可能导致三国的围剿。
尼夫海姆改变以往信仰上对六神的敌视,以获得道义上的优势。然后与阿格鲁德确立盟友关系,积极对外贸易,假装自己热爱和平、没有侵略的野心。
实际上,他们想打一场世界大战——诱导戴涅布莱先发动进攻,再与阿格鲁德一起反攻戴涅布莱将其瓜分,此时路西斯王国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而派出军队支援。最后尼夫海姆就用科技性更强的现代化军队与路西斯的魔法兼现代化军队在中部大陆进行决战。六神通过魔法与人类契约,最强大的就是剑神的子民路西斯王国,击败路西斯就是击败六神在星球的统治——尼夫海姆的王族一直抱有这种依靠人类自身力量击败神灵的幻想。
第一次伊欧斯大战被世人称为石油战争,开始于晶历939年,930到940年则是战争的酝酿期。
那时的马杜克正在上大学,父亲给他的轨迹是从神学——政治学——军事学——与神使索拉联姻然后作为下一代王的军事辅佐,但马杜克只学了一年神学就觉得无趣。
他不喜欢六神宗教的条条框框,认为神学是狭隘且缺少思辨的学问,也对平民政治不感兴趣。
那时的他比孩童时期对自己的认识更清晰,他认为自己游离在物质、科技、金钱的世界外,不喜欢过父辈那种求稳定求舒适的生活,也不会对有节制的欢乐和痛苦这样一种可怜的理想感兴趣。
在大三,他偶然地在一个史前文明遗物拍卖会上购得一本书——《论强力意志:意志与表象的世界》,他欣喜若狂,每日除了看书只睡5小时,沉浸在思辨的海洋里,心中充满神经质的激动。后来据他回忆,当时的他正处于对世界深深的不解和对自己意识存在的质疑,认为人生绝望、毫无乐趣,而这本书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现了世界、人生和他的心境。他觉得此书好像专门为他而写一样。那时,马杜克非常疑惑:为何这样重要的书籍在史前文明遗物中被世人认为是最没有价值的,而自己可以仅靠一个面包钱买到。
后来他依据此书在神学之上发明了哲学,并在大学里获得了很多追随者。这些追随者对哲学本身不感兴趣,却想利用马杜克来的思想来反对六神教的传统道德。
当时的马杜克不知道金权的负面,认为人人都有追逐自由和财富的权力,认为财富不是罪恶,贪婪只要不用于破坏法律就能起到推进国家发展的作用——“没有贪婪和对金钱的追逐,人类就无法发展。”
他认为许多被六神被宗教压制的人性其实是人类发展的动力。
他发表文章称国家因传统的重负而患病了,呼吁解放生产力,创造出一种新的文化代替传统。
他抨击神学背离人性,称神学只是哲学最肤浅的一部分,人们应该真诚地探索人生问题,并且在戴涅布莱陷入民族主义与六神主义的思想纷争时自称是“第一个反对六神的戴涅布莱人”。
他对传统的抨击并没有遭到父亲和阿奴家族的反对,因为当时的戴涅布莱正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来彻底走入工业社会。
最急于发动革命的是激进派。
他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激进派的精神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