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时间到晶历957年,那时作为工业区的戴涅布莱北部已经非常繁华,而南部却因为产业结构的问题只能缓步发展。社会贫富差距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快,各种超出政府预计、设想的矛盾层出不穷,为了安抚民意,马杜克不得不也用自己以前鄙视的“舆论导弹”,但情况超出设想,他被激进派利用。
他被鼓吹为哲学王,圣马杜克。他的魔法实力被认为已远远超越路西斯国王父子,是世界第一,而戴涅布莱民众也随之自信心爆棚,要求他对尼夫海姆发动新的战争以获取更大的利益,就如他宣传的那样,成为“超人之国”。
在第二次伊欧斯大战爆发前夕,史黛拉其实已经回归尼夫海姆,并且魔法实力更为恐怖,尼夫海姆仍将此做为“秘密武器”保留。
路西斯与戴涅布莱积极备军,这次路西斯为了解决魔导军派出了几乎全部的军事力量,他们组建了一支星球历史上最庞大的陆军——大陆联军,路西斯王认为这是阻止尼夫海姆魔导军壮大的最后机会。
伊格鲁德则有自己想法,他们由于是纯粹的民主共和国,因此并不按常规的政治思维考虑,而是以利益为导向——“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他们准备趁三国大战时,利用强大的海军偷袭路西斯,因为路西斯已经将全部力量投入尼夫海姆战场,他们不会想到“胆小、懦弱热衷和平的商人之国”会发起大规模进攻,而且在前面战争中,阿格鲁德的表现像是尼夫海姆的一个弱小又愚蠢的盟友。
但实际阿格鲁德的军事创新能力不比尼夫海姆差,阿格鲁德在史前文明科技的基础上,发明出伊欧斯历史上没有的另一条科技树上的战斗机、轰炸机、各类舰艇。并建立3大航母编队:
第一大主力编队:7艘水晶级航空母舰,500架作战飞机,12艘潜艇,20艘驱逐舰/巡洋舰,3艘补给舰。
第二大诱饵编队:1艘法尔西(古义:欺骗/钓鱼)级航母,30艘作战飞机,2艘潜艇,6艘驱逐舰,3艘战列舰......
第二大护国编队:3艘露西级航母,7艘战列舰......
这支海洋力量的科技水平全面领先其他3国,而阿格鲁德之所以在前面战争中保守,就是为了蓄力发展海军。
当时的首相雷霆认为像阿格鲁德这样的群岛型海洋国家,想要获得永久的和平,就必须严格遏制两个大陆国家的各自实力。一旦戴涅布莱、尼夫海姆、路西斯三国有任一一个国家特别强大让其他两国臣服那么对自己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雷霆一开始就不准备与三国中的任何一国长期协作,她只是想靠战争削弱三国各自的实力,尤其是对路西斯——路西斯是唯一从地缘上能做到陆海结合的超级国家,因此雷霆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击败剑神的子民——伽拉姆王朝,后面所有的行动都是迷惑,她把这个大战略称为——“大陆均势”。
阿格鲁德期望通过击败路西斯而控制全球重要的出海口、海岸线、战略岛屿,从而用海权统治世界,并发展世界贸易来解决自身经济体量受限的问题。
......
第三次伊欧斯大战是伊欧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死亡人数最多,投入兵器种类最多的战争,但只从晶历957年7月进行到958年4月,战争就结束了。
尼夫海姆依靠史黛拉、希德尔与魔导军团获得了最终胜利,并吞并戴涅布莱南方、阿格鲁德全国,路西斯被迫回防本土,莫尔斯国王退位,雷吉斯上位......那时使骸也开始小规模爆发。
马杜克看不到戴涅布拉的胜利,逐渐把权力回交给女王索拉。而当初鼓吹战争、煽动民意的激进派在战争失败后大多都随南方投降尼夫海姆——其实他们只是想赚钱,而尼夫海姆本身是最会赚钱的国家。
在958年到960期间,雷吉斯王到戴涅布莱协助马杜克反击尼夫海姆,但在魔导飞艇、魔导无人兵投入实战后,戴涅布莱的失败继续扩大,直到彻底投降。
晶历960年索拉为了求和平与史黛拉签订“耻辱性”的王都协议,并回王都后拿着合约对民众高呼“我为你们带来了整整一代人的和平!”
随着戴涅布莱的失败,马杜克的权威一点点丧失,他的政治热情也以直线下划——在与路西斯来旅游的莱妮丝无数次辩论后,他终于发现自己从当首相开始就一直处于被世界欺骗、被自己欺骗的状态,他其实对哲学以外的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而他的哲学思想也在一次次成长过程中不断推翻、重立、推翻、重立,他认识到自己“一无所知”。
由于当时王都已经没有具备优秀政治素质且出身高贵的人,因此马杜克还被民众第三次选为首相,同时民众也希望马杜克强大的魔法力量能对尼夫海姆造成威慑。
然而马杜克的人生理想已经伴随戴涅布莱的投降一起破灭,在长期的内心挣扎和不断思索下,他发现自己的哲学“完全错误”,他认为自己是个彻彻底底失败的男人,何况他也找不到能更进一步的真理,于是他处于焦虑、迷茫之中,无法获得快乐。这种消极的思想状态让他开始对世界的一切产生负面的情感,他想批判一切看不顺眼的事物。
他的血脉里留着阿努的血,天生是个热于战斗的人,现实的战斗已经失败,他要在精神领域向全世界发起战争。
他嘲笑有六神信仰的人,说历史证明六神除了让沉睡不会对现实世界做任何有益的指导,六神的神谕就是梦呓,“神灵把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唯一的乐趣就是观看人间的自相残杀。”
他得罪同为思想家的人——“上帝已死,真理并不存在”。
引发舆论的是他对资本的批判。晶历963年,当时戴涅布莱南方在尼夫海姆管理下经济增长极快,人们的物质生活有天翻地覆的改变,所有过去的激进派都认为尼夫海姆是理所应当的世界霸主——戴涅罪有应得,他们把史黛拉抬到了女帝的位置,并要求马杜克为史黛拉的自由经济提供思想上的武器,也就是为赚钱和追求财富进行更高层次的宣传,以形成——“史黛拉主义”。他表面答应,然后在史黛拉女王登基为世界皇帝的仪式上发表演讲——
“我认为人类文明是一个悲剧,一个接连不断的悲剧。
过去的悲剧是物质生活的悲剧:愚蠢的道德、狭隘的宗教桎梏了生产力、科学发展,扭曲了人性,让大多人类丧失创造力……而在这个现代化世界里,尽管物质财富日益增多,但人们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和幸福。僵死的机械模式压抑人的个性,使人们失去自由思想的激情和创造文化的冲动……过去的物质贫乏让人类不能好好思考,现在的物欲横流则让人几乎没有时间思考——一切都为了赚钱、夺取利益。
过去由六神的思想统治人类,而现在人们被金钱统治…..
过去的人被信仰禁锢,现在的人却毫无信仰......民众以为脱离了贵族的统治就获得了自由,以为那一张张选票就是民主,却不知自己毫无自由可言......
过去的国王将人民的自由局限在土地上,现在的金权则将自由锁死在房价里......
过去的贵族转身一变成企业家,而农民却被迫成为螺丝钉,机器人......
古老的物质世界的悲剧已经消失,而现代的精神世界的悲剧由此诞生。”
......
时间过又去2年,这段时期,马杜克除了被六神教会指责,还遭到过去同盟的激进派的谩骂。
反对者从他的过去寻找依据。
晶历947年马杜克在视察军队时,看到一队军容整齐的部队雄赳赳气昂昂地穿城而过。突然间他的灵感如潮水般涌出,他向士兵鼓励道:“我第一次感到,至强至高的‘生命意志’,独立于六神之外,是在悲惨的生存斗争中显现出表现于的一种‘战斗意志’,一种‘强力意志’,一种‘超强力意志’!
反对者称这表明马杜克“强人政治”“独裁统治”“侵略意志”在刚当首相时就有了思想雏形,宣传他的强力意志是导致戴涅布莱侵略的源头。
但反对者继续追究时却发现马杜克执政时没有一件超越权力允许外的事件,也没有政治黑点,因此他们又转移了方向,宣传他是个走火入魔的学者。
他们从马杜克过去发表文章的字里行间寻找突破口,并大肆抹黑。
比如“哲学思索是生活,生活就是哲学思索”——这句话被认为是马杜克沉迷于虚无缥缈的幻想而不切实际的象征。
又比如“超人是人生理想的象征,是追求的终极理想目标和终极人生境界…...超人不是具体的人,是一个虚幻的形象。超人具有大地、海洋、闪电那样的气势和风格。超人没有现实的存在,它是未来人的理想形象;超人给现实的人生提出了价值目标;超人是人的自我超越......”——这被认为是马杜克发狂的标志。
还比如“所谓价值、观念、真理都仅仅是人为的解释,世界本身并没有形而上的真理及终极的价值或意义。六神、宗教、道德秩序等等都只是人类主观的产物,并无终极的客观性,世界是虚无的,六神已死,上帝并不存在,真理是不可知的。”——这被认为是癫狂的虚无主义、历史虚无主义、道德虚无主义。
尼夫海姆的《真理报》每天都会对他文章中进行断章取义的批判,一句话能放大1000倍,有专门的批评家靠此来赚取金钱,他们的目的是为宣扬史黛拉的自由经济主义而造出一个参照。
当时已经和索拉女王有一儿一女的马杜克已经放弃与世界的抗争,他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因为此时的他认为陪伴孩子是最重要的。
最终毁了他的是他在一次宴会上的一系列酒后失言:
“民主普选是最愚蠢的事情,你们想想一群猴子能选出什么吗?要么同样是猴子要么是假扮猴子的狐狸,让我一个根本不懂经济且对政治不感兴趣的人当首相就是最好的证明。”
“民意是靠吹牛、说大话骗来的。年轻时的我以为政治是统治者对人民的愚弄,现在我知道了,是人民只愿意被愚弄”
“战争前夕最有劲、最容易被煽动的就是没文化又没钱的那帮人。这些人总认为一定会有战争会发生,他们就是想打仗,但他们不知道,一个国家不论战争失败还是胜利,他们最终都是炮灰。”
“民众最愚蠢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永远理解不了,为什么一个鼓吹爱国鼓吹战争鼓吹牺牲精神最响亮的人会转眼变成叛国者。”
“史黛拉最高明的一点就是清楚群众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只会生活不会思考,懒得思辨。只需要用充满泡沫的房价、并不存在的画饼、虚无缥缈的职称、颠倒黑白的舆论就能锁死一个公民的一生,迫使他任劳任怨为帝国工作一辈子,所谓的优秀公民其实就是优秀螺丝钉而已。”
这场宴会后,马杜克醉倒1天1夜,然后就被议会弹劾,人民称马杜克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精神病人、狂人、疯子,他儿子瑞布斯也认为他精神不正常而远离他。
他被送进精神病院,但后面连医生都受不了他怕被他感染,他只能自己独居到王宫的图书馆的一处阴暗的房间里,除了女儿露娜时不时会带两条狗进到里面玩,戴涅布莱没有任何人愿意与他交流。他自称是“精神疾病者的自我隔离。”并自嘲“我的人生就是个悲剧。”
史黛拉对马杜克的结局表示遗憾,并发私信给他,表明真实想法“对我们来说你有罪,是思想罪,也许我们是自私与邪恶的。但请你别忘了,无论这个我们有多么恶,但却是唯一不会给思想罪定罪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