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不，使骸是人类的敌人，也就是国家的敌人，你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陛下，神罗公司至今为止的魔导武器都是——对人的，以机枪炮弹为主，而没有对使骸这种特殊生物的，几乎所有生产线都不能匹配您所谓的——对使骸魔导兵的要求，只能新建独立的兵工厂，并使用昂贵的高级能源系统，这个投资是巨大的，制造1000名您要求的特殊魔导兵等于制造10万普通兵。”
史黛拉翘起腿，“万事起步都是难的，所以才需要集体的力量来降低风险，我相信等到研究的深入，投资的扩大，特殊魔导兵的经济价值会逐渐提高，工业生产效率也会加强，从而取代老式的生产线。”
“陛下，问题是拿这种顶尖部队去消灭使骸等于拿榔头拍苍蝇，使骸来去无踪，并且只有晚上会出现，袭击的都是渺无人烟的地域，还有很多戴涅布莱的地方，这毫无收益可言，其实我很想让芙尔蕾一族承担经费，因为百分之九十的受害地都在他们，这些地域本该都由他们贵族去保护，即使名义上归我们统治。
在对抗使骸领域，他们的神使魔法比我们有效率的多，医疗也先进完善，索拉女王只要划一个魔法阵就能比得过我们千军万马，一个治愈术比得上我们整座医院。事实证明，自从使骸出现，芙尔蕾一族的名声越来越好，他们之前六神教的贪腐记录则被民众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如果我们把大量金钱用在救治附属地民众上，这会削弱已方而增强敌人。”
“不错的强盗逻辑。”
“关键还是在于没有收益，不像战争，能从别人的毁灭中获取效益，使骸不是人，他们什么都不是，我们是在与空气战斗。”
史黛拉摇了摇头，“我们是一个大国，是一个整体，民众无论属于哪里都需要被保护。”
“那么——也许征服戴涅布莱全境是个不错的选择，夺取他们的神使之力和先进的医疗技术，这样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强盗逻辑的升级版呢。虽然芙尔蕾一族很弱小，但别忘了那里有马杜克和塞拉，塞拉只是表面傀儡，马杜克那样的人，越疯癫实力越可怕。”
“其实，使骸这种星之病...也许会自然消失。”
“自然消失?因为使骸，帝国已经死亡10万民众，还在继续增加，你说会自然消失，这可不是个好说法，你身为首相，这是你严重的失职。”
亚丹扯着脸皮，笑着鞠躬说道:“女皇大人，对此我非常遗憾，能判定我工作的可能不是某些身份高贵的人，而是全体民众。”
史黛拉脸皮抽紧，顿了一下，说:“这可真是至理名言，说的是拥有选票的民众吧——那么，如果我将戴涅布莱被征服者划入我国公民如何？”
亚丹苦笑一下，说:“你确定国家财政支持的了?戴涅布莱人会这么轻易做到民族认同？除非彻底统治这片大陆，获得更多的土地与资源，消除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区别——想要彻底消除民族矛盾，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消灭国家的存在！况且，陛下应该知道，和平只是暂时的，就算是西大陆也未必能满足我国民众的胃口。”
史黛拉听后沉默一会，抵住下巴，气质抖变，露出邪魅的笑容，“你这么急于推动战争是为了什么?亚丹首相，或者说，”她拉长了语调，“应该叫你——阿达加姆。”
“什么???”亚丹的瞳孔迅速扩大，他退后一步，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惊之色，还带着些狰狞，他无法相信阿达加姆这个名词会从她口中冒出来，明明自老国王死后就没有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
“亚丹，你和吉尔不是老在别墅里玩那种游戏吗？哼，没有点自知之明吗？”
“什么，不可能，吉尔她，”
“是的，无论你们发生什么样的接触，她都不可能知道你的过去，但——不是她自己就行。”史黛拉闭上嘴唇，眼睛直盯亚丹双瞳，释放一种灵魂的语言魔法。
“什么?”
亚丹大脑一阵剧烈刺痛，他在心中听到史黛拉的声音——
“我有种力量叫婚纱魔法，在何烈山的一处洞穴中获得。婚纱代表极致的美丽，这种魔法是美的代表，力量的显现，不过它是为他人做嫁衣，修炼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人，因此魔力只有输送到别人身体上才能发挥效用。它也有种衍生用法，将魔力导入其他人体内，而反向探知他人的思想、过去、情感——不好意思，只要握一下手的契机我就能释放这种魔法。”
“我记得我们没有握过手吧！难道间接握一下手也能？”
“没那么夸张，间接传播只有深度的体液交换才能成功，而你和吉尔正好符合这一点。”
“你，”亚丹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史黛拉的眼睛渐渐变换，上面展现出一朵玫瑰花的图纹，瑰姿艳逸，这是一双粉色的魔眼，她靠心灵感应和亚丹说话。
“来自于千年前的你啊，真以为这个国家被你操控了吗？别太自信了，你依靠资本操控国家的手段不过是我经济学里一小部分——还是比较无趣的那部分，而这种操纵只是浮表的，不是深层的。
深层的是金融规律，那就像我的魔力一样布满这个国家的角角落落，只要流动的地方，就有我的存在，所有的情报、信息都在我的眼皮下，金融市场是我的象征，只不过没人知道而已，因为我不需要抛头露面，就像冰山一样，浮在底下，知道吗？亚丹，你的——现实金权只是冰山一角，我的——隐秘金融才是冰下的冰山。”
史黛拉心灵感应的语气还是之前那样的温柔、冷静，但神色越来越妖魅，散发着诡谲。
亚丹咬了咬牙齿，“莫非，神罗财团，那些，”
“几乎每一种经济产业，不论是娱乐业还是金融业，最后的股权拥有者都只是间接人，神罗的董事会也是一样，最终持有人是我们，我们的力量即金融的力量，即真理的力量。不是纸币、黄金那种俗物，而是能创造财富的规律，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只能寄生于固有的物质财富里，而我们在能在变幻的财富中任意流淌——那是概念性的一种形而上学，世界万物只要被人认为有价值的，就存在我们的力量，因为价值是我们创造的，万物因我们而存在意义。简单说，有价格的地方就有我们的统治，我们是活着的上帝，力量已经渗透到人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你们是什么?这怎么可能做到。”
史黛拉嘴角一咧，“你听说过跨国金融集团——阿努纳奇吗？”
亚丹面色苍白，“那是什么?”
“你知道神罗公司真正的超级股东吗？”
“是你?”
“不，是莱妮丝。”
“???路西斯那个！”
“喂，别摆出那副惊恐的模样，你在剑神面前都不会这样呢，是吧，1000多年前的路西斯——被钉在审判架上的王子啊。
噫，莱妮丝和你这个背叛母国的人可不同——她是个双重人格者，自穆因事件后处于精神分裂的状态——经常性神游，主人格根本不知道副人格在干什么。”
“那，”
史黛拉打断亚丹，邪魅的眼神变成温柔的目光，用磁性的声音说:“当然我这种双重性格的也没有资格说别人，是吧，我们都是不能被众人理解的，俗称——异常者，我相信你也是，亚丹，我知道你的梦想，我会帮你完成，归从于我，如何？”
亚丹忽然感觉一阵眩晕，眼里的史黛拉似乎变成了千年前妻子艾拉的身影...
史黛拉从王座上站起，向他伸出手，但亚丹紧咬牙齿，身体剧烈颤动了一会，拒绝女皇的握手，喊道:“你又知道什么，只不过探知一点事情而已，我讨厌六神，但也不会屈从于你！”
史黛拉目光中露出一抹狠色，但迅速消失，整个人又变回之前的淑女气质，眼睛变回原样，不再用心灵对话，说:“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亚丹先生。”
亚丹沉默了一会，冷静心情，他知道自己把柄在对方手中，没有筹码，便叹了口气，摊手说道:“我明白了，陛下，对使骸魔导部队资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虽然我知道我的想法无足轻重，但我还请您从理论切换到现实，现在最省预算的做法是在戴涅南部小城市新建立一座魔导工厂，用先进的技术制造士兵，不过这样会造成工业污染。实际上，我上周就派吉尔与你们环境部长里维.杜耶斯提谈判，但他是个老土的保守派，不重视利益与效率，说什么工厂会污染居民区、河流环境，我希望陛下能解决这个问题。”
“好吧。”
里维是一个普通人，年轻时是名警察，战争时加入特种部队与史黛拉并肩作战，立下战功后在环境部任职，本来这是个专门给退伍军人的闲职，但他却很努力，一路当上部长。
里维和大多公务员不同是个理想主义者，对被征服地来说，他是少有的良知派，因为他重视中下层人民的利益，在被征服地区，建立完善的环境保护法，并协助首相塞拉提高劳工待遇和社会保障，这也是他和神罗一派冲突的原由。
而国务卿吉尔与神罗副总裁史卡雷特曾经在一个团队里——muses组合，这个组合本来是吉尔为了给自己竞选造势以及帮助神罗树立企业文化而组建的。这个时代，发几个专辑，跳些性感的舞蹈远比去各个城市拉选票要有效的多，这样很容易就能上热点，得到年轻粉丝。组合在选举失败后解散，但她仍和史卡雷特保持交往，其实史卡雷特和吉尔有亲戚关系，吉尔家世代从政，史卡家世代从商，两个家族互相扶持，吉尔就是神罗的政治代表。
所以两人和里维存在矛盾，史黛拉为了推进自己计划，第二天上午邀请三人发起一场四方会谈，地点在神罗公司总部。那是一幢外型时尚华丽，内部装潢科幻的大楼。会谈进行顺利，史黛拉先让三人表述想法，自己不表态只是安静地听。史卡雷特的想法是“既然我们需要建立污染型工厂，就不能建在王都内，王都人口密集，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吉尔说富裕地区的地价极高，会削减工厂本身的盈利收入，而本身过高的环保要求会导致企业要花更大的代价，这还不包括王都严苛的劳动法——无法聘请廉价劳动力造成的损失，这只会让工厂给国家造成更大的财政赤字，而这一切都建立在“财政一体”上，神罗作为主宰性企业，垄断了政府的税金来源，神罗受损就代表国家受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