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去圣尤娜教堂途中,三人遇到了平日不常见到的使骸,当时处于夜晚,有一支尼夫海姆的军队在那里讨伐,那并不是什么高级的使骸,就是一些小丑样的哥布林、哥布林的强化版阿尔贝利希、2.65米的高大型哥布林、野兽变成的一团酱油般的5米高的黑软糊怪和骷髅怪,从旗帜上看叫“对使骸魔导部队”,但诺克提斯丝毫没看出部队擅长解决使骸。
领头的是一位穿亚麻色军服,脸型端正,身子挺拔,留有碎胡须的年轻军官,其他都是机械魔导兵,诺克提斯一眼就看出军官不懂与使骸战斗的技巧,将魔导兵编成排与使骸对攻,缺乏战术,虽然凭借数量占有优势,但效率很低,而且使骸和军队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他和露娜没询问莱妮丝的意见,跃到战场中,露娜释放了诱导魔法,那是紫色的幽光,在地面照出一个六芒星的图纹,分散的使骸立刻奔涌向六芒星的所在地,诺克提斯在远处用双手击向地面发动土系魔法“地狱突刺”,地面陡然出现一排排倒刺,如波浪般向使骸群奔去,而使骸没有智慧只有本能,他们注意不到视野之外的进攻,很快被突刺击中无法向四周奔散,没等使骸发现后侧的王子,露娜就用神使魔法做掩护——白激眩法。她让使骸区域内的空气不断振动,引发使骸体内的共振,导致麻木,同时魔法作用大气分子发出的强光和震动声,完全遮蔽使骸的视野、听觉。诺克提斯利用使骸群不能行动的机会,张开嘴发出火系魔法——烈焰炽波,这种吐息式的魔法技巧是他的自创,将火元素聚集在口腔中靠从肺部呼出的魔态气体进行点燃,这比用双手释放精准、高效的多,只有这样才能将火焰集中于一点,进行波状吐息。
随着熊熊烈火,使骸群被烧成焦灰,随风而散。两人只用十五秒就歼灭了使骸群,一旁的军官看的目瞪口呆,他叫比格斯.克雷科斯,以前是阿拉尼娅的下属,今天是第一次独自带队讨伐使骸,他知道自己经验不足,缺乏技巧,但看到两个孩子的攻击手段,感觉这恐怕不仅是经验的问题。
比格斯前去和露娜、诺克提斯交流,问他们名字,他很好奇尼夫海姆怎么突然出现两个魔法高深的人物——还是小孩子,露娜的身份没有问题,问题是诺克提斯的。莱妮丝适时出现,比格斯知道莱妮丝的身份,她虽然说路西斯人,但对尼夫海姆没有恶意,莱妮丝为了不让王子身份暴露,说:“这是我的孩子,名叫诺克多.莱茵。”场面一度尴尬,比格斯很好奇,因为莱妮丝没有结婚,莱妮丝用挑衅的眼光看向他:“私生子怎么了?”比格斯觉察到了莱妮丝的不耐烦,知道她“稀世魔女”的脾性古怪,不敢细加询问,就让开一条路,但提醒他们“如果你们是来旅游,还请小心点,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骸活动比之前增长十倍。”诺克提斯听后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在戴涅布莱由于神使一族的魔法保护,没感到外面使骸的变化。
比格斯知道三人目的地是教堂后,还给了他们三张通行证,因为使骸会在夜晚袭击史前遗迹,为了保护教堂,政府现在只能一个月定期开放,另外时候都是第一魔导军团层层围住,还有史黛拉女王的结界术守护,除了开放日只有学者能进入。现在已经过了开放日,三人不能太张扬,有史黛拉的结界术,靠潜入是不行的,只能靠比格斯的“考古学家”通行证,好在那教堂周围的魔导兵都是机器人,因此除了比格斯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而比格斯,他在给三人通行证后,就被露娜瞪了一眼,露娜用了一个迷幻人心的小魔法,源自于父亲的——强力意志,他事后什么都忘了。
晶历970年,7月01日,诺克提斯步入圣尤娜教堂外侧的文明广场。
引入眼帘的是一座51米高的方尖碑,它矗立在广场正中央,由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的,尖顶是一座尤娜的小型雕像,雕像轮廓精致,形态柔美,表情庄严肃穆,仰头傲立于尖碑之上,右手朝向天穹。
方尖碑底部向周围辐射出十二条金色大道和两条可以转动的玫瑰花道。每条金色大道长157米,全部由黄金铺成,黄金大道的尽头分别刻有十二个钟点的字母,花道则是巨型指针,上面栽满了玫瑰花。
到正点时,12条大道的钟点下方会同时发出清脆、神圣的钟声。
这是世界最大的钟。钟俯躺在地下,漫步在广场上的人都会感受那宏大的气势——阳光照耀地面,巨型钟盘金光奕奕,图纹、鲜花炫彩瑰丽,这座大地之钟如一个反射的太阳
,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映衬着方尖碑顶端神采俊逸的尤娜,它名为——“太阳之钟”。
诺克提斯接着走向围绕广场的两个半圆形长廊,每个长廊由278根高大的圆石柱支撑,顶上有79名斯比拉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圣男圣女的雕像,雕像神采各异、姿态丰富、栩栩如生,让观者肃然起敬。而整条长廊就像一双巨大的臂膀去环抱走在路上的诺克提斯三人,他被恢宏所笼罩,被伟大所震撼,觉得在这样的广场中行走,巨人也变成了侏儒。
这座广场并非史前文明所建,是史黛拉为纪念提达、尤娜专门造建的,它的特点是规模宏大、神圣超绝,走在里面好似被拉入了一整个异界文明。不过只有走进后侧教堂的拱形门,当彩色玻璃反射的光照耀到人的眼睑时,异世界的精髓才真正揭晓。
诺克提斯和露娜在教堂画廊中,每踏出一步都花很长的时间。他们早已熟悉贵族宫殿的角角落落,诺克提斯对富丽堂皇的菲涅斯塔拉宫、金碧辉煌的国家图书馆、路西斯王堡似的建筑风格已经感到厌倦,但这里是他从所未见的。
观察四周,这里所有的地面,墙壁,砖瓦都用水晶质的材料覆盖,光通过折射映在周围的壁画、雕塑、浮雕上,显出绚丽的色彩。
抬头仰望,连圆拱型天花板都是一整张巨型的画,画作规模之大,色彩之丽令人咋舌,画的是一个个遥远的故事,而熟悉故事的人,会感觉置身于故事中的世界——是光与影的结合,美轮美奂,犹如梦境。
更让人惊叹的是画廊后的教堂正殿,正殿分为内侧的主持台和摆有一排排木座椅的外侧,外侧四周高高拔起,空间宏大,遍眼都是一块块巨型石头搭成的廊柱、尖顶、天花板的穹窿、拱门。
那些石头仿佛挣脱了重力的束缚,耸然于空中,跃然环绕在人的四周,诺克提斯抬头仰望,感觉似乎一个个千吨的巨石在空中浮动,使人目眩神迷,处于失重的状态。
莱妮丝投射出惊喜的目光,她看着周围立柱的分布,尖顶的设计,顶部穹窿的摆布,心中计算教堂的作用力分布,她让公主和王子触摸石壁,亲身感受史前文明。
过了一会,诺克提斯走上高高的水晶台阶,看到了宣讲台上用玻璃护罩裹住的“圣书”真迹,这本书是自己之前看的提达、尤娜故事的原本。宣讲台两侧则是两人的大型雕塑,雕塑后有几副传世的画作——提达与尤娜相遇、尤娜举行异界送仪式、尤娜让提达练习微笑、...夜色河畔中的相吻...
只有看过书、知道故事的人才理解画中的含义,露娜和诺克提斯盯着这些画,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王子的心随着故事前进,曲折的情节让他内心波澜起伏。
他急于寻找一种事物去抒发自己强烈的感情,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做。他感到心中闭塞着一股莫名的力,不知道这股力会把自己带往何方。
体内的盖亚魔力蠢蠢欲动,寻找着突破口,胸上像被一块大石压着,他的情感发泄不出。
他四处张望,希冀能有事物能表达出自己的内心的鼓动,看到在尤娜雕塑边上,摆着一副水晶钢琴,上面有一些灰尘,似乎并没有人动过。他不由自主地走近,身子颤颤巍巍,似乎等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等着一桩奇迹。他不会弹钢琴,没人教过他,王堡里唯一没的就是音乐课,因为家长认为一个魔法师和音乐并没有任何关联,但他体内的盖亚魔力却犹如烧开的水一般沸腾起来,他感觉过去那种无边的空虚正在向外界消散。那架三角钢琴看起来精致漂亮,如钻石般莹洁,他不知道这架钢琴能不能填满内心的空洞。
忽然之间,雷声响过,教堂外像开了水匣一样,夏季的一场倾盆大雨开始爆发,水珠暴溅在地面,发出的的铮铮声在教堂内清晰可闻,跟着大雨的还有诺克提斯浩浩荡荡的情感奔流。
他坐在钢琴前,在露娜与莱妮丝好奇的目光下,打开了琴盖,他心中好似有灵,脚踩到踏板上。盖亚之力将他基因里传承的能力挖掘了出来,他知道该怎么做,当他按动第一个琴键时,长江大河般的力量就在体内汇聚,他想将书里复杂的语句,跌宕的情节,深刻的思想,伟大的爱情用一个个美妙的音符表达出来。但他并没有受过相应的教育,他不知道五线谱、和声、音律,但这不要紧,他第一次不由自主的,魔眼渐渐打开,此时的他没有盖亚之力反噬的痛苦,只有欢乐与爱。
知识寄宿在魔眼当中,从遥远的万年之前传来...他本身就有那种天赋,只不过尘俗淹没了天赋的土壤而已,但此刻又显露了出来——力显现了它本身的面目,他可以将世界万物都化为旋律。
很快,他弹出了曲调悠长的奏鸣曲,一个个尤娜与提达的故事在他指尖流淌,他感觉无比自由,魔法病的顽疾丝毫没有出现。盖亚之力附着他的灵魂,弹奏出神圣的音乐,这种音乐不是他之前那些嚼嚼咽咽的音乐,而是宏大的、绵长的,没有重复,没有固定主题的——他以前听的是砖砖瓦瓦,现在则是一幢精神大厦。
美妙的音乐让露娜弗蕾亚听呆了,文学和音乐本来就是艺术中最默契的搭档,她很快理解音乐中的含义,就和书一样——描绘了尤娜和提达圣洁的爱情。
诺克提斯听到自己的心在胸中砰砰直跳,伴随着旋律,血液在内部沸腾,他眼里闪过一幕幕尤娜与提达的场景,音乐将他们复活。一片目眩神迷,在闪烁的画影间,在内心的最深处,他见到了——上帝,看到自己的灵魂,灵魂就是上帝。上帝活在他的心中,发出的光透过四周的彩绘玻璃,穿过水晶珐琅,拥抱着雕像和壁画,把精神与物质的界限推倒了;它充塞于魔脉之内、教堂之中、天地之间,无尽的爱像飞瀑似地冲入他怀里——那上帝是生命的火炬、斗争的飓风、真理的光耀。在戴涅布莱,经过两年的探索,他终于发现自己热爱的是音乐!音乐是自由,音乐是生命,他之所以在一开始要逃出去,要去往里德,就为了挣脱王族的束缚,打破世俗的镣铐,去轰轰烈烈地生活!因为那广阔的天际、无边的海洋,美妙的自然才是他的归宿——城市太小了,装不下他炽热的心灵;但莱妮丝帮助了他,让他明白获取自由要靠自己的力量,消灭使骸、做优秀的王者都是为了守护自由而去做的,这不是使命,却是保护使命的必要途径,因为真理不仅仅是为自己,更是为了他人,为了朋友,家人,妻子和生活本身——如果世界毁灭,也就不存在真理了。诺克提斯意识到这一点,他要获得强大的力量——盖亚之力,足够保护国家和自己的力量,驱散世界的黑暗,守护人类的和平,而这个星球的盖亚之力只来源于真理,科学与艺术都是真理的一部分,他现在找到了,名为音乐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