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今天我给你和老师请了假,哥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吃着早餐,庄沐秋对庄梦蝶说道。
庄梦蝶疑惑地问:“不用去上课了?”
“今天给你放一天假,作业也不要你做了。”
“欧耶!哥哥最好了,我要去海洋公园看妮娅。”庄梦蝶欢呼着。
“妮娅”是海洋公园的动物明星,是只海豚。
“你乖乖把牛奶喝光了我们就去,妮娅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庄梦蝶苦着小脸,如同喝药一般,把杯子里的牛奶喝了。
随后,庄沐秋带着庄梦蝶,在海洋公园里一直玩到了下午。
玩累了,两人就在路边的冷饮店里休息,庄梦蝶好动的抱着手里的橙汁,在礼品架前转悠。
19岁的庄沐秋,看着公园里嬉闹的人群,不知为何有种不真实的疏离感。
那些和他差不多年龄的人,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忧无虑,自己心底却有着无法言语的烦闷。原本自己应该也和他们一样。
庄梦蝶跑到了他旁边,拉着庄沐秋往货架边走,“哥,我要那个。”
庄沐秋温和的笑了,即便父母没在身边,多亏了妹妹,他从未觉得孤单过。
“别拽我衣服,要什么我给你买就是了。”庄沐秋抱怨着,跟着庄梦蝶走到了货架前,看向她手指的东西,“许愿星?”
庄梦蝶要的是一个折纸玩具套装,庄沐秋想起妈妈以前给他们讲过的一个故事。
故事中的主角是一个天生脚不能动的小女孩,从小就一直生活在轮椅上,她妈妈想让她多和同龄人接触,给她找了学校上学。但每天看着别人都能奔跑、追逐打闹,反而让她越发自卑,甚至痛恨自己,只觉得自身太过难堪,只会拖累他人,渐渐的她不愿再和别人说话。
也许是天见犹怜,在一天晚上她梦见了一个精灵,精灵带着她走过河流森林,让她看见了她从没见过的世界,临走的时候,精灵教了她一个神奇的魔法。精灵说只要她每天晚上,用折纸折一颗星星,把自己的愿望写在星星里,这样不停的折够一千零一颗,上天就能看见她的愿望。在第一千零一天的夜晚,天上会落下一颗许愿星,只要对着星星念出自己的愿望,愿望就能实现。小女孩做完这个梦以后,她牢牢记住了梦中精灵说过的话,一天又一天不断的写着愿望,折着星星。
三年后的一个夜晚,天上划落了一颗流星,第二天人们惊奇的发现,一直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女孩站了起来,梦中的许愿星真的完成了她的心愿。
听妈妈讲这故事的时候,庄梦蝶满眼的小星星,追问着她能不能要一屋子的棉花糖,旁边的庄沐秋还笑话庄梦蝶是个幼稚鬼,妈妈就这么抱着两兄妹,好不温暖。
庄沐秋拿起折纸套装,问道:“你想许什么愿望?”
“才不告诉你咧,说了那就不能实现了。”庄梦蝶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你不说我还不想听呢,要不要我给你买个大玻璃瓶?一千颗星星,你要是能坚持一个月就不错了。”
“我们打赌,我要是折满了一个月,你给我买七色彩虹圣代。”
“就你这小笨蛋,没两天东西去哪都不知道,要是能折够,给你买就是。”
“你才笨呢,我最聪明了,说话算话不许耍赖。”
“只要感冒头疼了,你别来找我耍赖就好。”
天色慢慢暗了,庄沐秋带着庄梦蝶在外面吃过晚餐,没有回家,而是领着她到了医院,来看望病床上的父亲母亲。
医院也是幻世的产业,当初参加实验的人,都被安排在了一栋独立的小楼里。
医院对来看望的家属,设立了专门的ID,方便他们这样情况的,不用任何手续就能进出。
刚开始兄妹每天都守在病房外,庄梦蝶会拉着妈妈的手,想要叫醒她。
时间一天天过去,父母躺在病床上没有丝毫反应,每天守着也没有作用,现在看望父母也就一个月一次了。
进到病房,庄沐秋感觉时间在他们身上,已经停止了流动。和五年前比起来,两人也就是脸色苍白了点,瘦了点,甚至父亲脸上少了胡茬,还显得白净了不少。能够看出,医院看护从没懈怠过。
庄沐秋帮父亲活动着手脚,庄梦蝶在旁边用热毛巾轻轻擦拭着,虽然知道每天都有人负责,可是来了总得做些什么。
记得小的时候,庄梦蝶连着几个晚上,半夜睡醒哭着要找妈妈。
那时两个人还小,身边也没个能收养自己的亲戚。
张怀民将两人接到了家中,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庄沐秋眼看着妹妹哭了,又怕吵醒张怀民夫妇,用被子蒙着两个人脑袋,躲在被子下面,搂着妹妹,安慰着。
想起这些往事,庄沐秋问道:“你晚上还会梦见爸爸妈妈吗?”
庄梦蝶偏着头想了会:“记不清了,只是好奇爸爸妈妈都睡了这么久了,到底梦到了什么好玩好吃的,这都不愿醒来。如果能带着哥哥和我,那就好了。”
实验出事后,庄沐秋不知道怎么和妹妹解释,爸爸妈妈再也回不来了。只有她说,他们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等他们玩够了,梦醒了,才会回来。
以至于现在,庄梦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还是认定哥哥说的就是事实。
“等他们醒了,我们就能一起去海洋公园和妮娅合影,”庄梦蝶噘着嘴:“爸爸还欠我一盒巧克力,妈妈答应过我可以养小狗。都是骗子,睡着了就不管我了。”
“萌萌,你想不想爸爸妈妈能回来?”
“当然想啊,要是他们回来,你就能每天陪着玩了,那多好。”
“他们肯定会回来的。”庄沐秋说着,搂过妹妹的肩膀,“过两天你去张叔叔家里住几天好不好,哥哥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
“你去多久啊,我作业还么做完呢,叔叔他们又不会。”庄梦蝶满脸的不情愿。
“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吧,你乖乖在张叔叔家里,作业等我回来教你就好。”
“跑去玩那么长时间,你肯定都把我忘了,”庄梦蝶抱怨道,“除非,你带我一起去,不然不准你走。”
“ 你这调皮捣蛋会惹事,想忘我也忘不了。”
“哼,我那么的,你居然还说我惹事,不喜欢你了,大坏蛋。”庄梦蝶赌气说道。
“是啦,你最乖了,那这次我们也听话好不好。”庄沐秋迟疑了一阵,还是决定告诉妹妹:“说不定等下个月回来,我就带着爸爸妈妈一起回来了,刚好给你过生日,那样多好是不是?”
庄梦蝶听见这话,蓦的抬起了头,“你是要去找他们?”
“嗯,回来了,你想去哪玩都可以。”庄沐秋偏下头,两个人脑袋轻挨着。
“不要。”庄梦蝶死死攥住庄沐秋的衣角,低下头,用力的撞在他胸口上,“我不要你去,爸爸妈妈他们以前也是这么说的,说完就再没醒过来。骗子,全是大骗子。”
庄梦蝶举起手,来回捶打着他的胸口,边打边哭:“我不要你走,你走了就剩我自己一个人了,没人陪我玩,没人睡觉时给我讲故事,别人欺负我也没人再帮我。爸爸妈妈不要我了,连你也不要我,我讨厌你们。”
庄梦蝶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传到了门外,有护士来看了下情况,只能叹息的摇头离开,对于兄妹两人,如何安慰都是无济于事的。
庄沐秋心里发闷,用力的抱紧了庄梦蝶,“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哥哥最喜欢的就是你了,等哥哥把爸爸妈妈带回来,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就算你讨厌我,烦我,我也赖着不走。妈妈也最宠你了,你喜欢狗,妈妈会给你养一只白白滚滚的,爸爸每天你都给你带好吃的回来,我就在你身边,你撵我我都不走。”
庄梦蝶哭着,泪水落在他胸前,落在他心里。
“如果……如果我不要爸爸妈妈了,你是不是就不走了?”庄梦蝶抬头怔怔的看着庄沐秋,哭着喊道。
庄沐秋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庄梦蝶抓起他的手,狠狠地留下了牙印。
“骗子,你才不是为了我,你都是为了你自己。”庄梦蝶用力推开庄沐秋,“我才不要你,我讨厌你,你放手,放开我。”
陡然间,宛如有只手揪住了庄沐秋的心,让他感觉到一阵窒息,他没有放手,低沉地说着:“没事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我一定会回来,然后一直一直待在你身边,我保证。”
庄沐秋沙哑的喉咙,郑重的对庄梦蝶许下诺言,他紧紧抱着泣不成声的妹妹,抱在胸前,抱在怀里。
他不想让庄梦蝶看见自己也哭了,他希望自己在妹妹面前,永远是一个Hero。
而英雄是不会流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