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鱼群囚禁的的苏筱,宛若进了捕鼠笼的老鼠,急切不安又无路可逃。
苏筱此时只能无助的等待,盼望鱼群对自己不感兴趣而远离,为什么变成这样她都没空暇思考。
她想不到,一条不过手掌宽的鱼,也会带来灾祸。
“轰!”的一声巨响,在苏筱身边爆发,强烈的白光照的四周明晃晃如白昼,苏筱被爆鸣炸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的鱼也都呆愣愣的停止了游动,顺着洋流向上飘去。
奚若颜来到了她身边,搂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轻柔的安抚,让她不那么惊慌。
鱼群向苏筱聚拢时,一直注意着周围情况的奚若颜就察觉了这场异变,不清楚怎么回事,她不敢轻举妄动。直到通讯中传来苏筱痛呼和呜咽,奚若颜只有摘下震慑手雷,朝苏筱身边投掷出去,驱赶了鱼群。
苏筱回过神,看到几人都围在自己身边,关切的看着自己,使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被震晕的鱼群,慢慢苏醒后,它们没了之前的整齐秩序,如今就和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姚华审视着说道:“手雷中有使它们害怕的信息激素,现在这片海域中的鱼类都陷入了慌乱,想要逃离附近的海域。”
庄沐秋警惕看着鱼群,确定它们不会再围攻自己,回头想询问苏筱有没有受伤,眼角的余光乍然看见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
阴影从海洋的另一边撞破海面,闯入了海中,刚把苏筱逼得走投无路的鱼群,被它一口吸入了嘴里。
这是一条在噩梦中才能看见的怪物,那张开的大嘴,宛如地狱的入口,入口处插满了尖刀,那是它锋利的牙齿。
那怪物就像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自天空冲进海下,长长的身体似龙似蛇,身上长满了青绿色的鳞片,裹挟着飓风,将海水排挤到了身体以外,不能沾染它丝毫。
那怪蛇出现的同时,它就已经到了近前,速度快的像闪电。
庄沐秋来不及提醒,直接开启了推进器,全功率运转,双手揽着几人,逃离它将要经过的路径。庄沐秋他们并没引起它的注意,怪蛇只是吞食附近的鱼群,犹如疾风潜入海洋,又腾身而起,窜入云间。
这一刹那间,它的如游龙、似惊鸿的一面,深深的印刻在了几人心底,这无可比拟,震慑人心的威压,使人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然而,庄沐秋就没这么好运了,那无从抵抗的生物离他最近,就从他身边游过。它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气流,隔绝海水的同时,也会把周围的物体卷带着一同前进。
庄沐秋被它带着飞出了水面,风有如实体紧紧的压着庄沐秋贴着它的鳞片,这让他想要放手脱离都无法做到。
眼看着自己距离水面越来越远,已经飞到了半空中,庄沐秋看见这长得似蛇的生物,从两肋展开了双翼,同时压迫着自己的气流也消失了。怪蛇鳞片光滑如镜,这使他一时间无所适从。庄沐秋在半空中从巨蛇的身体上脱落,坠入了海里。
身体和海面的发生撞击,庄沐秋觉得自己砸在了花岗岩上,身体散了架一般,那疼痛的感觉像是用刀慢慢扎入肉里,能清晰的体会到疼痛从皮肤到脂肪、肌肉,再到骨髓的一点点的向里面传递。所幸这具虚构的身体对疼痛的耐受力,还有大脑对疼痛的感知有个阈值,一旦到了这个临界点,就不会感到更深层次的痛感。
可是,这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悲鸣的痛觉,也足够让庄沐秋欲生欲死。
姚华等人才从巨蛇的冲击中惊醒,甚至没人发现庄沐秋人被带入了空中,直到通讯器里传出庄沐秋的惨叫,几人才发现了他的不告而别。
借着地图的定位,奚若颜是在两千米外,才找到已经痛得一阵阵抽搐的庄沐秋。
……
基地中有医疗室,还可以准确的测试身体素质,庄沐秋回来后在医疗舱内浸泡了半个小时,疼痛的知觉才消褪。
庄沐秋出来的时候,奚若颜还在击打着陪练人偶,适应对身体的操纵感。
在幻域里和现实中不同,很多时候会有一种延迟。就好比想要拿桌上的水杯,一直养成的惯性思维里,你的手已经拿到了,可在幻域中却总差了那么一点,带给人一种错乱感。这是所有虚拟游戏都存在的通病,只有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慢慢习惯这种操纵模式,这才算掌控了这具身体。
奚若颜保持着灵巧的步伐前后跳动,双手握拳置于胸前防守,这是标准的拳击的架势,她围绕着人偶移动寻找进攻的机会。陪练人偶并不和沙包一样,它能根据设定做出相应的反应。看准了人偶脚步迟缓,不能跟上自己的节奏,奚若颜左手两记直拳击胸,右手又接上一拳下勾,把人偶打出了暂时的僵直,趁着这机会以左脚为轴心旋转身体,一记回旋踢在人偶右下颌,人偶被踢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击在了墙上停止了行动。
奚若颜习惯性的深呼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平时剧烈运动后的疲惫,也没有出汗和
急促的呼吸。查看面板中显示出的测试结果,和坐在角落里回想外出所见的庄沐秋说道:“身体的素质是我在现实中的三到五倍,一百八十千克的握力,出拳的力量也在三百千克以上,基本都接近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水平。”
“这身体对环境和伤害的承受能力,也超出了人的极限。”庄沐秋说,“我被怪蛇带到了空中可能有一百米的高度,落下来也只是感觉身体疼痛难忍,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在空中能你看见附近有陆地没有?”目前而言找人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可能存在的踪迹,海中无论什么都会被海水侵蚀,留存不了多久,寻到陆地才更有找到人的希望。
庄沐秋回想了一会,摇头道:“什么也没看见,四周只有海平面,没有陆地存在的痕迹。”
“那就麻烦了。”
“这是真成了大海捞针,五年的时间过去,不知道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进来之前心中就没报多少希望,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庄沐秋只是不想白白浪费。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这是埃德蒙▪罗卡说过的一句话,他认为两个物体发生接触,必会发生转移现象,也是我之前查案是所信奉的。”奚若颜举起身边的杠铃,通过控制不断地增加着杠铃的重量,“如果他们在这世界上存在过,那么一定会留下什么,只要找到足够多的线索,就可以找到我们想要找的人。”
庄沐秋觉得,奚若颜是在用她的方式鼓励自己不要放弃。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去做一件希望渺茫的事情,他是那种只要知道事不可为,就不愿再多去浪费时间的人。付出过努力,失败后的失望就更为沉重,他讨厌那种不甘心的感觉。
杠铃在调整中慢慢变重,奚若颜想知道这具身体的极限在哪,她喜欢把一切转化为数据,这样有助于她对身边的事物进行的掌控。
庄沐秋都已经听见奚若颜骨骼的“咔咔”作响,那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杠铃的重量还在增加,直到她完全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八百七十二千克,是这身体对重量的承受极限。”一个人所能举起的重量,和能承受的重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能举起多重,代表着你的力气有多大,而承受的重量,却是身体骨骼和肌肉在遭受不可逆的损伤前,所支撑的物体的重量。在举重比赛中就有人举起超出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杠铃,对自身带来难以康复的伤害。
奚若颜躺在地上,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回复力气,她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你知道吗?在以前当我拿到了一个案子,我不会看案情的结果,不会去区分事情的对错,只有真实的线索才能还原一个事件的真相。如果害怕麻烦而放弃寻找线索,那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只能不明不白的完结。就像还在医院里躺着的,我的未婚夫,你的父母他们,你能心甘情愿看着他们不明不白的躺在病床上,就这么一辈子吗?”
奚若颜在做刑警的那段时间里,每天都接触着各式各样的人,她对察觉别人的想法,还是有几分的自信。在她看来庄沐秋这个年纪,对自己身边的很多事,其实就是缺乏了自信,遇到点挫折就怀疑自己,很容易就在开始就选择放弃了努力。
“别想那么多了,一个办法不行还有第二个。找人其实就像走迷宫,停下脚步一辈子都只能留在原地,只有不停的前进,不断的碰壁,才有可能找到出口。”
庄沐秋点点头笑了,奚若颜的比喻听着并不是那么恰当,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在一开始就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