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你们的据点了吧，要是我把这个情报带回去……”自燃被烧得黝黑的脸凑进方仁。
方仁扭头对自燃笑道：“你的脸倒是一点没烧坏，除了黑点其他的都没变化啊。”
“那就好，希望我爆炸的时候脸能留着。”自燃眯着眼笑。
方仁挠头：“为什么总是提爆炸啊，都说了你不会死的。”
“呵呵”自燃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方仁看向远方已经亮起的灯光：“要是你不去我家就不会这样了。”
“我习惯把敌人扼杀在摇篮里。”
“为什么你要去我家？”方仁忍不住问。
“因为你是外招员工啊。”自燃躺在无车的柏油马路上。
“外招员工？”方仁不解。
自燃被烧黑的脸上挂了一抹笑容：“看！北极星！”
“哦，最亮的那个啊，咋了。”方仁瞅了眼星空。
整个天空中一片黑，好像是在原本蔚蓝的天空里混了些黑色，虽然黑，但细看还有蓝的存在。
天空中只有一颗星，或者说只能看到一颗星。
那是北极星。
“还有花……”自燃看见了路边生长的小雏菊。
她伸出手指，即将碰到雏菊的时候却有如同触电般地收回。
“怎么了？”
“在我印象中……每次我触碰花，它都会烧焦……”
“能说说你的故事吗？”方仁在自燃身边蹲下，轻声问。
“有什么可说的？反正都不是我亲身经历过的记忆，和我没半点关系。”
“呵，突然有点好奇了。”方仁四顾，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便利店。
难受啊，想喝快乐水。
“那我就说一下自己的故事吧。”自燃站起来，焦黑残破的身躯斜靠着公路边的围栏。
黑色的脸在黑暗中反倒有了点光亮。
那是一张偏圆的瓜子脸，眼睛不是很大，从外表上来看就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学生。
这恐怕就是一超人高中生。
一辆黑车从他们身边快速掠过，带来的风吹起自燃还在燃烧的长裙。
方仁很清楚地看到唯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车上，驾驶员那张令自己感到熟悉的脸。
是张学鹏，但他这次抽的是什么好烟方仁不太清楚，但看他吞云吐雾的样子似乎是很喜欢。
“我的意识是在一家小学诞生的，那里的阳台上有好多花。
之前的记忆就像是电影一样可以快进，快退，暂停。
在之前的记忆里，有个人出钱让我上学，但是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太多时间。
那段记忆大概是我最想忘记，又最不想忘记的吧。
我想忘记自己曾经和普通人一样浑浑噩噩，又想在临死前好好看看记忆里的那些人，那些对我温柔的同龄人。
没过几周，教室里着了大火。
我干的。
我看着那个叫老师的人为了救我这个罪魁祸首倒在火海里，自己的书桌上还留着一只自己的手印。
然后我跑了，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地方。”
自燃撩起头发，
“接下来我长话短说，其实也没啥好说的。
我在城市里到处游荡，然后就因为一次巧合被其他灾害带到了流浪灾害组织。
直到我替流浪杀了不少人，我才发现自己的生活真的很无聊。
我尝试了你们的生活，可是我突然发现自己回不去了。
所以从那之后，我虽然也杀人，但是只杀自己想杀的人。”
方仁无语：“你想杀我就直说啊。”
“放心，我现在杀不了你。”浑身烧焦的少女对着北极星伸出手。
“感觉杀人这个词对你来说……”
自燃转头：“毕竟流浪灾害也不会无缘无故培养一个废物。”
方仁看见收容所的黑车从自燃看不见的方向对自己开着双闪。
自燃注意到方仁的心不在焉，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诶呀，”自燃站起来，慢慢伸着懒腰，“跟你说话可真是个不小的困难呐。”
自燃从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地发出啪嗒的一声轻响。
自燃洒脱地笑道：“永别了，没能送你走真是可惜。”
“呵呵，你对这件事可真上心。”方仁尬笑着起身。
自燃跌跌撞撞地走远，远到在方仁的视线里消失。
方仁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
“上车！”张学鹏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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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霜冻，你别躲了。”自燃摔倒在一处无人的荒地。
黑暗里缓缓浮现出一个少女。
沥青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自燃心脏发出的光。
“你的灾害力量掉了大半。”霜冻陈述着事实。
自燃摸了下外露的心脏：“确实，已经不能复活了呢。”
纤纤玉手抓住自燃的衣领。
被火烧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在霜冻的撕扯下脱落。
“哇，没想到你还是个色狼馁。”自燃有气无力地调笑着。
霜冻知道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你……魂淡！你才是色狼呢……”霜冻说着突然趴在自燃身上哭出声。
自燃轻笑，眼角流出一滴泪水：“给我个痛快。”
“什么？！不！不行！你不能……”
“给我个痛快，求你……”自燃抓着霜冻的裙子祈求。
月黑风高。
冰霜慢慢爬上夏夜的草坪。
零星的雏菊在寒冷下萎靡不振。
轰！
一切都在这爆炸声中消散。
霜冻跪在地上，看着自燃外形的空心冰壳，眼里空洞无神。
“喂，别装死啊。”霜冻小声骂道。
“别吓我。”
“自燃？你能听见吗？”
“自燃！”
霜冻用力摇晃着冰壳。
咔嚓！
冰壳碎了一地，掉在爆炸产生的焦土上几乎没有一丝反光。
霜冻将冰碎片用力塞到自己的衣襟里，兜里。
她的衣服渐渐湿透，变得更加沉重。
这重量仿佛是将霜冻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空中唯一的星辰依旧被城市的光盖住本色，雏菊仍旧被杂草掩盖。
正如同阳沈还在酣睡的人们对少女哭泣的毫不知情。
唯一星光下的少女用颤抖的手尽可能多地捧起焦土塞进已经空无一物的衣兜里。
——————十个泪目九个笑——————
“死了，咱们去拿另一半。”张学鹏将烟头扔向窗外。
方仁坐在副驾驶，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我还是找个宾馆睡一觉吧，接下来就不是我一个外人能插手的。”
“你已经看见真相，回不去了。”张学鹏摊手。
方仁叹了口气，摊在座位上。
张学鹏找到了打火机，但没有烟，悻悻地放下：“喏，吃糖。”
张学鹏丢给方仁一颗薄荷糖。
“吃糖冷静一下，好好看，好好学。”
张学鹏踩下油门。
在发动机的声音中，方仁仿佛听见张学鹏的低语：“你以后可能会后悔。”
方仁下意识地点头，眼角余光无意间看到张学鹏阳光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