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回到最初的地方
……
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软软的大床上,床边是摆着插花的窗沿,纱质的薄窗帘随风轻舞。空气里有一股自己非常熟悉的味道。
那一切,都是梦吗……?
猫耳娘试图坐起来,但浑身虚弱地根本无法动弹。看来不是做梦,自己又被救了。
“被他救了两次呢……”
最终她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但这也是极限了,猫耳娘一边靠着床边恢复消耗的一丝丝气力,一边怔怔发着呆。
“之后该怎么办呢……”
咔哒~门响了
扭头看去——是“他”的朋友。视线相对的瞬间,他嘴里的烟掉了下来,随即他转身就往楼下跑:
“喂!!!星野!!!她醒啦!!!”
另一阵脚步声响起,他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深灰色短碎发,琥珀色双瞳,下巴上冒出了一点小胡须(似乎是忘记修理了),以及一直穿着的黑色套装。
他眼下多了浮肿的眼袋,看到自己的瞬间眼中似乎闪过了一点儿零星的光芒,但很快又消失了。他点点头算是和自己打了招呼。
小猫抓紧了被子,但渐渐松开了双手——是的,他救了自己,但他并没有原谅自己……
“这里交给我,胡翔店里就交给你了。”
“本来就是我的店啊!”
胡翔往楼下走去。
他先是盯着小猫思索了一会,随即挠挠头开口道,
“稍微等我一会儿。”
……
星野,也就是我,端着粥重新回到了小猫的房间。
回忆倒放——我和胡翔去看望小猫们(我顺带搜索被遗落的碎片)时发现猫咪们都不见了,正感到奇怪时忽然好几只猫咪从树丛中窜出,随即又看到了那个顺子……
于是胡翔再一次放倒了这家伙,我则被猫领着赶到了猫耳娘所在的位置,正好赶上那不良摔猫后正欲猥亵猫耳娘的时刻。
我把他揍到昏厥,打碎了所有牙齿才收手——如果不是猫耳娘昏了过去的话,他一定会被那个时候的我打死。
随后我抱着猫耳娘回到了宠物店,幸好没有受伤,只是太虚弱昏了过去。
一天后,她醒了过来——
“就是这样,其他的猫咪们我们也检查过了,受伤的几只都给认真地治好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我把粥放在床头柜上,静静和她讲述着那之后发生的事。她显得很疲惫,但还是努力听完了我所有的讲述。
“谢谢……”
这是我说完所有话后,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很轻,但确实说出了口。
“不用,毕竟你也救了那些孩子。而且——”
“?”
“而且,那个时候,我看到你在那里的时候,老实说,我失控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想着要把那家伙往死里打就是了……这么说完,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小猫沉默着低下头,气氛有点尴尬。
“咕~~~”又是一声可爱的空腹声响起。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的脸一下就红了,又羞又恼地说道,
“谁叫你把这么香的东西放在床边的啊!”
我呆呆地看着她,好可爱……
随后,我扑哧一声,爆发出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和什么啊!!!笑死我了!!!”
“不,不许笑!!!”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我端起碗,递到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她面前。
“出来啦,我喂你吃!”
“不要!!我自己可以吃!!!”
“别闹,快出来。都虚弱成这样了,我喂你。”
我一下恢复了冷静的语气,似乎是感受到了我没有让步余地的口吻,小猫不情不愿地探出了头。我小心翼翼地吹凉粥,喂到她嘴边。她挣扎了一下,才轻轻张开小嘴,含住了勺子。
“烫不烫?”
“……(摇头)”
“不烫?嗯?好吃吗?”
“……嗯”
“很好~乖~张嘴~”
结果我喂了她五碗粥,比我还能吃!?
“……你啊,究竟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算上昨天的话是四天。”
……
“!”
我猛地瞪着她——也就是说,从那天离开之后她就再没吃过东西!?
“你!?”
“怎么了……”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以不吃东西啊!?我让你走你就想这么活下去吗!?别开玩笑了!”
我忽然的发作让她一下不知所措起来,我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了,毕竟我也没资格去多嘴她的事情。我放下粥碗,没好气地说道,
“你之后要干嘛我不管,总之这几天你给我老实呆着,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别说些求不求我之类的话,我要救你照顾你是我的事轮不到你管!听到没!”
“……(点头)”
见她这次出奇的老实,我也松了口气,把她扶下躺好,盖好被子这才出去。
“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再来看你!”
“……牛奶……”
“嗯……?”
“没什么……”
“……”
她扭过头去不理我,但一对猫耳却高高竖起。输给你了……
“知道啦,香草牛奶,会给你买的。”
“……嗯!”
晚上再来的时候,她睡得正香,看到她熟睡时依然那么可爱的模样,我感到很幸福,却也很彷徨……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我一直在想当时的事情,在想她充满愤恨的眼神,每一想起,总感到焦虑不安,是为什么呢……
后来我忽然明白了,她其实映射了我一直想要表达的,对社会的敌视吧——被人利用,没了价值就扔到一边的那种不甘心;被否定,不受重视的那种失落;怎么努力最后也依旧被别人嗤之以鼻的无助……这一切的一切,让那个时候的我无法直视她,无法直视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自己。
我为什么救她呢?因为我想自我安慰呢!那我又怎么忍心看她被伤害呢,我可怜她更可怜我自己啊……
都很可怜不是吗……
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赶走她了,她会怎么想呢……
这几天先好好照顾她吧,这以后也只能随她去了,我只能尽力做好这些了。
我在床边坐下,摆弄起桌上的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似乎还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察觉到她的动静,我转过身,她似乎有点不安地看着我。我冲她笑了笑,
“感觉好些了吗?”
“嗯……”
“是嘛~要不要吃点什么呢?”
“……(点头)”
我喂了她粥,这次她只吃了一碗多便饱了,我把牛奶放到她够得着的地方,又自顾自捣鼓起碎片来。
她已经能坐起来,好奇地探头看着我的动作,问我,
“你在干什么?”
“修复相机。”
“!”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许久才艰难地开口问道,
“还,还能修好吗?”
“嗯,用肯定是不能用了,不过,还原外形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为什么?可以买新的啊……”
“……”
我没有回话,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似乎觉得自己太失礼,连忙低下头,嗫嚅着说道,
“对不起……”
“没事,不是你的错。”
确实与她无关,那只是意外。
“比起那个,妳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