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2. 人类(2)

作者:凯布里斯CAPw 更新时间:2020/10/12 17:23:04 字数:2607

——呼!

山谷间的冷风仍然不断呼啸而过,而就在多莉娅思考着有关那幼小精灵的事情的同时,一幢用于俯瞰城墙外围情况的哨塔也同时被多莉娅的眼角捕捉。

多莉娅的背部因为某种预感迅速的弓起,她的求生本能以及魔法战常识正在向少女发出一个明确的警告:如果她再不采取进一步的措施,她就要重重的砸在地面或者坚硬的人造建筑上。

但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有些晚了。

即便是善心泛滥的自我感动也是需要消耗时间的,如果旧世界会因为一个人的悲春伤秋而停止运转,那么在人类千年的血泪史上,秩序世界将不得不每日停转。

对于多莉娅所处现状毫无帮助的过度联想已经将本就紧迫的滞空时间消耗殆尽,现在,她就要撞上地面了。

但多莉娅没有闭上眼睛。

她仍然直直的盯着那颗破岩而出的参天大树。

嘭!

然而,预想之中那与地面的直接接触却并没有到来,在距离地面不足两米处的低空,多莉娅被数股风旋托起,而后以飞奔而来的年轻人作为活体肉垫,顺利的避免了自高空坠落的二次伤害。

“喂?!你还好吧,学士?”

万万没有预想到那个正在与这个要塞之中大半守军同时作战的莫德特居然能够前来对自己伸出援手,已经做好了摔断数根肋骨准备的多莉娅吃惊的自莫德特的身上站起,急急忙忙的想要将那脸上仍没什么表情的年轻学士从地上拉起来。

风元素的气旋魔法减轻了多莉娅的自天上坠落时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但多莉娅毕竟正穿着全甲,就算是被减轻了的撞击力也足以让看起来并不算壮实的莫德特受些内伤了。

“...我是没什么事,在城邦外面摔打了几年没学到什么别的东西,就只有耐打程度大大上升....倒是作为「卓越」级别的魔法师的多莉娅小姐你,是不是腹部的伤口裂开影响到施法了?我可不相信黑塔没有教你们坠落状态中的自救流程。”

但那个年轻的前学士却拒绝了多莉娅的伸手援助——他先是在地上像是发呆似的躺卧了数秒,随后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的拍了拍后背的灰尘,自己站了起来。

全程,他的脸上都维持着那副无悲也无喜的表情,若非他的言语之中并没有表现出敌意,多莉娅甚至会以为他在生闷气。

他是如何做到一直保持着这个表情的?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可多莉娅仍忍不住这么在心底想着。

“伤口的状态还好,虽然又开始痛起来了,但我还能忍下去。”

摇了摇头,多莉娅表示真正的问题并不是自己那已经被缝合好的伤口。

“是吗。”

闻言,莫德特看向那在旧世界的黑暗之中绝对吸睛的参天大树。

“那个...是新世界原住民们的「术」吧。”

“我不太清楚,黑塔的藏书以及教本之中都没有包含这方面的资料,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会对我发动攻击...”

这么说着,多莉娅低下了头。

“我在思考会不会是我的魔法惊扰到了她,我为了破坏弗雷萨设置的隐藏墙壁——”

“行了,不会是你的错的。”

一边观察着那眼下并无特别动静的大树,莫德特不以为意的这么说着。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单纯不相信一个连敌阵的敌人都不愿意下死手的学院派大小姐会对一个新世界的受难精灵用力过猛。”

耸了耸肩,莫德特直率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底所想。

“你当时又不在场,怎么就能够如此确定呢?”

在莫德特那始终如一的冷静甚至是冷淡的态度之下,多莉娅觉得自己的苦恼和郁闷就像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一般被碾碎了。

那股一直郁结在心底的愤怒在这个瞬间被莫德特开了个口子,在说话间,多莉娅下意识的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多莉娅小姐,我耳朵还挺好用的,没必要那么大声。”

无视了那双眉立起、表情严肃的多莉娅,莫德特的回答仍然有些漫不经心。

他一直注视着那无风自动着的大树,显然注意力并不在多莉娅这边。

莫德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和对自己的存在毫不在意的态度就像是浇在火上的油一般,只会使得多莉娅更加怒火中烧。

“我的意思是,别把新世界的原住民们想象成是需要你救助的小动物,多莉娅小姐;他们是拥有独立人格的存在,是建立了属于自己文明,和我们同格的存在,不要把他们当成你从树上救下来的猫或者狗。”

但还没有等多莉娅构思好自己的反击措辞,莫德特的话语就将她酝酿着的气势压了下去。

“如果你伤害、惊吓到了对方,那么无论你是无意还是有意,在无法沟通的情况下对方都一定会反击,直到确认你这个威胁彻底被消除为止。”

“反过来来说,如果你不仅表现出危险的攻击倾向,还甚至向对方进行示好,急迫的想要离开之前监牢的精灵恐怕不会主动发起攻击吧。”

“那么以此前提为基础思考一下,多莉娅小姐,你在从上面掉下来后到现在为止,有受到过对方的攻击吗?”

在黑夜之中散发着光芒的大树虽然看起来苍劲壮观、极富压迫感,但多莉娅不得不承认,这颗在转瞬之间拔地而起的巨树并没有对自己展开任何形式的攻击。

而至于最开始的坠落,似乎也可以看做是自己被它的树根“不小心”挤出了岩壁之间而已。

那个精灵可没有警告自己的义务——在方才就思考了许多的多莉娅当然清楚这一点。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多莉娅仍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前学士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都还不错。

“——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真正让我下达判断的是这颗树。”

突然,莫德特的话锋一转。

“树?”

“是的,这棵大树。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棵树应该是精灵们的「世界树」,是一种新世界本土神话体系的具现化。”

莫德特的脸上挂起了他特有的生硬笑容。

“其作为特殊的「术」,本身的实际效果尚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某种探索功能,想必这个精灵所想要做的只是确认自己目前的位置而已吧。”

“至于多莉娅小姐你...其实我在想,会不会这个精灵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现你?”

莫德特侃侃而谈着,而多莉娅脸上的表情则正变得越来越难看。

“那么,学士,你是想说我自作多情?”

“正是如此!”

咔嚓!

银色的剑光紧贴着莫德特的鼻尖切下,伴随着一身清脆的声响,那一直被多莉娅握在手中的大剑砸在了莫德特的身前。

“哦,实在不好意思,学士,手滑了。”

“......完全可以理解,多莉娅小姐。”

僵硬的笑着,莫德特向后退了两步。

(好像有点过头了。)

虽然莫德特故意转化问题方向的本意就是帮助这个学院派的大小姐赶紧走出那种多余的瞻前顾后,但或许是并没有多少人在这个拉莱什家的天才魔法师面前开玩笑的原因,莫德特“无恶意”的玩笑话在她的眼中似乎成了一种轻浮的挑衅。

分寸分寸,可真难掌握啊。

莫德特这么想着。

(虽然我没有和她搞好关系的打算,但也同样不想和一位「卓越」级的魔法师交恶啊...)

更何况莫德特还清楚,这个大小姐的是个和老师有着相似理想的人。

“好了好了,落地之后的寒暄就到此为止吧。我们现在还身处敌营,必须得先将下一个目标搞清楚才行。”

为了缓和氛围,莫德特故技重施的率先展开了话题。

“那么首先第一个问题。”

莫德特伸出了一根手指。

“首先,这位精灵,是小姐还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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