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和某个女孩子交往。起因是在图书馆相识,她预约了我归还的《人生拼图版》,便顺道多聊了几句,意外地兴趣相投。而后又在图书馆相遇几次,会主动坐到一块,交流关于文学的看法。再往后,开始尝试交往,一路合拍地走了下来。如今算起来,交往已经过了一年。和女友的交往中有一种充盈的感觉,藉此可以摆脱之前独居的空虚。
在开始交往的时候,我常反省,自己是在寻找她的替代品吗?
并非如此吧。珍惜彼此、认真地交往下去,本就不是很难的事。这段关系中,虽说是少了太多的热情,但也获得了无可代替的温暖。我想说,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不少充满魅力的地方,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恋人都可谓无可挑剔,是兼具宽容与温柔的人。但要我说,我和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互相吸引。证据是,从来没有牵手与拥抱的欲望,最亲密的距离是在同一个屋檐下避雨。
“为什么要和我交往”像这样的话我从来没有问过,因为这不是太值得问的问题。同样,我向她告白,也毫无紧张感可言,只是心里想着“大概会答应和我交往”这样。平日里会一同聊天、分享喜欢的书与电影,约会亦总是在图书馆并肩读上一下午书。
我喜欢这个女孩子身上那些在她那里让我无法喜欢的东西。譬如说,我喜欢这个女孩子的沉默。在这种与她不同的沉默中,温柔会发挥力量,在我身上发挥作用,填平麻木的心里微小的不安。或许我太看重过去与她共度的日子,忽视了爱并非只有一种形式的事实。
我只是仍然不敢比较,后来想着,其实比较毫无意义,这种念头便也断了。她消失在了我完全不知道的地方,我给她写过的信一叠叠摞在木条箱里,木条箱在角落里。
信现在已经不写了,倒不是出于内疚,只是觉得无话可说。有时候难免无聊,便会拆开信去读自己以往写的东西,也难免生出自己见异思迁的愧疚。但转念一想,从未和别的女孩子真正交往的我,眼下的恋情才是初恋吧。既然如此,我就应该珍惜当下,而不必拘泥于过去。
然而我内心仍然无可避免地逃避一个问题,如果她还在我的身边,那么——
没有这样的如果。我也是知道的。在决定离开她而走向恋爱的时候,在那个弥漫着大雾的早晨,我从树上翻过围墙,从破碎的窗户翻进那人去楼空的房子。那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门也没有锁,我从门出去,意外地发现那只啄木鸟形状的门铃还保留着。
“喂,我要喜欢别人啦!”我大声地叫喊道。
那时我恰好从信箱里收到了我寄出的最后一封信,决意把这当做生活的新起点。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再写了一封信,告知她我的近况、当初的承诺当然作废。而后,我郑重地将钥匙挂在门铃上,然后按响了门铃,等待着有人开门。
我在干什么嘛。我自嘲道。我将自己最后写的信直接塞进信箱,而后转身离开。第二天,我开始了现在这段恋情。
我不得不承认,或许我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