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你这五子棋也下了快三千年了,怎么还是不懂以退为进的打法?”
“木头,这盘棋,我不要了。”
“……悔棋也不带你这么悔的。”
“那又如何,木头,你要是……谁在那?”
刚踏入草屋的朝丰年,还没仔细看看周围,倒是被这突然响起的对话给吓了一跳,一时不慎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声响。
这倒不是朝丰年莽撞。
寻常人到了陌生的环境,即便深知需要警惕小心的道理,可遇上突然传来对话声的事儿,还是会受到惊吓。
尤其是这声音还自带混响,仿佛四面八方传来。
倘若换成高山流水的场景,这悠悠扬扬的感觉倒是真不错,可换在此时这黑压压的屋子里,顿时让朝丰年心里咯噔一下。
“木头,你不是说你的阵法无人可以靠近么?”
等了一会,一个听着有些活泼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之中似乎有些惊奇,却根本没在意出现在此处的朝丰年。
“……对啊,没人可以靠近嘛。可要是这不是人呢?”
那活泼声音的主人说完,另一道语气平缓的声音便紧随其后,只是这话里的信息量显然并不能让人平静。
“你,你,你说啥?瞎说!这鬼地方怎么会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这里可是……”
“……哎,你这蠢龙,怎么我说什么都信。”
“你!”
“行了,你什么你,把灯打开不就好了。”
“哎,我怎么忘了这茬。”
“要不怎么说你蠢呢?”
“你!”
……
正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朝丰年,蹲在门口听这欢脱的对话,虽然想笑,但凭借过硬的求生欲望,还是生生憋了回去。
万一这笑声惹来声音主人怎么办?
万一这主人是巨魔怎么办?
自己这无能为力的小猫咪岂不是处境很糟糕?
只是就这一个念头的功夫,朝丰年的眼睛被突然而起的光亮闪到,当他适应亮堂堂的房间后,直接倒抽一口凉气,背过了气,晕倒在地上。
这实在怪不得朝丰年心脏太脆弱,只能怪他眼前的场景太唬人。
换做谁睁开眼,第一眼看到一条黑色巨龙正“饶有兴致”地瞪着灯笼大的眼睛,用少女一般的声线兴奋地大喊“是你!你终于来啦!”,都会情不自禁地心脏猛地收缩。
“你吓着他了。”
黑龙身旁立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她身穿白色道袍,眉眼之间尽是倾国倾城的冷艳。
只是和白袍女子冷艳外貌相反的是,她一说话便有一股温柔的气质扑面而来,大概与她平缓柔和的语气有着莫大的关系。
“啊,忘了换成人形了。”
黑龙举起自己巨大的爪子,“人性化”地在头上摸了摸,随后周身便散发出黑雾,将她笼罩进去。
数息之后,黑雾渐渐散去,一位穿着黑色武服的少女,缓缓走到白袍女子眼前,指着地上晕死过去的朝丰年说:“诶,木头,你再不救这个小家伙,他可就要挂了。”
女子看到少女急切的样子,笑了笑说:“怎么?这还没过门呢,你就开始惦念他了?”
少女撇了撇嘴,有些无奈:“行了,也不知道那家伙整得哪一出,非得说这个小家伙是……”
女子跪坐在地上,将朝丰年的头抱在她的膝盖上,伸出白皙的手,猛地掐了掐朝丰年的人中,把晕死过去的朝丰年直接给疼醒了。
看着女子若无其事地把苏醒过来的朝丰年抱到一边,少女砸了咂嘴,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还是不要招惹这个看着像仙女,实际上就是个魔头的女人好。
“醒啦?说吧,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又想做什么?”
灵魂三连问,把刚刚恢复意识的朝丰年给问住了。大着胆子循声望去,他看到了身旁蹲着两个妹子,两人一黑一红,说话的就是其中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孩。
见说话的起码是两个外貌美型的类人生物,双眼无神地发了会呆后,放弃思考的朝丰年简明扼要地自报起家门:“……记好了,我是个路过的……咳咳,我就是一路过的,看到这里有座茅草屋,进来歇歇脚。”
被今天这一连串变故刺激的朝丰年,已经不想深究刚才那条超大黑龙去哪了。
少女歪了歪头,瞪着大眼,那表情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朝丰年,这回答在她这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你知道这是哪么?”优雅地扒拉开身旁的黑衣少女,白袍女子挽了挽垂下的发丝,满眼笑意,用着十分温柔的嗓音说道。
“不……不知道。”朝丰年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白袍女子,突然感到脸庞一热,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
“杏儿,还记得我曾经说的那句话吗?”白袍女子看到朝丰年脸红的模样,轻轻一笑,将目光转向了黑衣少女,“这次算他没食言吧,虽然隔了那么久,但总算把解局者送来了。”
“就这小家伙?”黑衣少女支着下巴,打量了朝丰年几眼,言语中充满了调侃,“你确定这个看着还是邪王真眼年纪的小家伙真能成么?”
朝丰年尽管对眼前这情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并不妨碍他听明白黑衣少女的话外之意,“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两位这是可能需要我帮个忙?”
“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是个聪明人。我还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虽然这身子骨看起来是弱了点,还不够塞牙缝。”
“杏儿,不要胡说。小家伙不要害怕,杏儿只是喜欢开玩笑。”
看着黑衣少女一口闪亮整齐的牙,朝丰年突然想起失踪的黑龙,顿时脊背一阵发寒。
他就压根没觉得这妹子在开玩笑。
见到朝丰年的怂样,牙口很棒的黑衣少女嘿嘿一笑,“木头,这个孩子,脑子没问题么?”
“说啥呢,人还在呢。”
“可是你想啊,要换做是你跑来这种鬼地方,遇到俩看着并不太正常的类人生物,你会这么淡定么?”
“杏儿,我是人,你才是类人生物,不要混为一谈。”
“哎呀,这不重要啊。”
……
看着眼前俩妹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朝丰年不免有些奇怪,这场景怎么越看越熟悉呢,感觉好像发生过好多遍一样。
小家伙,帮姐姐们一个忙好不好,姐姐们可以答应你任何愿望哦!朝丰年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蹦出了这句话。
“小家伙,帮姐姐们一个忙好不好,姐姐们可以答应你任何愿望哦!”白袍女子温柔的嗓音再次响起,那美妙的笑容让朝丰年看得又是一阵心脏乱跳。
为什么这女子说的话,和自己心里想的一样?朝丰年觉得有些茫然。
刚想要说上一句话,朝丰年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两个女子消失不见,仿佛所有东西都被笼罩在浓厚的烟雾中。
白蒙蒙中,朝丰年只听到耳边传来阵阵呼声,“师兄,你在哪?师兄……年年!师父找你呢!”
“额……又是这个梦啊。”
从梦中醒来的朝丰年缓缓睁开眼睛,没有焦距的眼神投向了蔚蓝的天空。
那里,浅白的云,随风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