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你早说……等等,让我把话说完!你这个……朝公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朝丰年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姑娘仿佛变脸似的,瞬间就把狂喜的表情给收了回去,顺带还把自己挂在石凳上的脚给搬了下去。
朝丰年书读的不算少,但依旧很难用言语形容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就在刚刚,他全程目睹了一个妹子用尽了力气,把自己的一只脚从石凳搬到了地面,仿佛这脚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更别提这妹子还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次这动作,仿佛这脚并不是她的一样。
噫。朝丰年打了个寒颤。这姑娘脑子怕不是真的……
“虽然不清楚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朝公子,先前我头疼的毛病犯了,胡言乱语了一会,你不要在意。”
薛凝霜看了一眼表情怪异的朝丰年,也没任何表示,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
“刚才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可巧我也有自己的心上人。”
“那薛老爷不知道这事么?”
朝丰年有些好奇。
“我爹知道。”
“啊这……”
朝丰年一时有些感慨,同是苦命人啊!
“那我就直说了。朝公子,这事儿我爹已经和我挑明,没得回旋余地,所以我也只好出此下策,把你单独约出来好好谈谈。”
“那现在你想怎么做?”
“其实我心心念念的那人,如今已经不知去向,我这次借着机会出来,也是为了寻找他的下落。就是得苦了朝公子你了,恐怕得背上一个……”
“等等!难不成你也想借着婚约的名义,去找你的心上人?”
“你也?”
话已至此,朝丰年和薛凝霜两人除了惊喜,便只剩下惊吓。
这世上最有缘分的事,莫过于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而我们都有心上人!
总之这剧情就是这么展开的。
“先缓缓,让我理一理……”朝丰年感觉信息量有些庞大,“也就是说,薛姑娘你早就有所打算?”
薛凝霜点点头,侧身望向天边。
“当我得知师……爹爹帮我订了一门亲事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如果能和公子你达成契约,互不干扰,那自然是最好的,我就也有时间去寻找自己的梦中人。”
“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朝丰年挺好奇薛凝霜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那就抱歉了。”薛凝霜欠了欠身,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一股素雅的气质,看着挺无害的,“我就只好用上一点特殊手段了。”
“……”
在了解到眼前这妹子的真实想法后,朝丰年还是挺庆幸他自己并不愿意碰这烫手山芋的。敢情薛凝霜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就等着一帮长辈误以为结亲成功着呢。
倘若朝丰年真有啥小心思,依照外界对薛凝霜战斗力的描述,那基本是秒杀结局。
而且这结局百分百是朝丰年被秒杀。
“朝公子,我起草了一份协议书,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薛凝霜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卷书,递到朝丰年面前。
“除了关于契约婚恋的要点之外,我还写了一些应急预案,用来对付我爹和你师父。”
朝丰年在这个新世界生活了二十年,早就摸清楚了这世界的神奇设定,所以对于一个穿着侠士服的妹子嘴里蹦出“协议书”“契约婚恋”之类的词汇,并没有很吃惊。
毕竟这仙侠世界之前其实也有穿越的前辈来着,窝窝村里常见的耕田用拖拉机就是铁证。
“姑娘可以啊,你这准备挺充分啊……”
朝丰年随手翻着手中这本起码半指长度厚的《契约婚恋和应急预案第九版》,觉得这玩意的画风也太奇葩了。
“第一条:契约双方在外需要以情侣的身份保持热恋的关系,双方都要在外人面前努力保证面带幸福的微笑……”
嘶。朝丰年倒抽一口凉气。
这姑娘难不成前世是写剧本的?这都已经扯上角色设定了?
“如何?”薛凝霜的眼睛在暖阳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亮光,“还靠谱么?”
“靠谱,靠谱。虽然我那计划和你相差不多,但也就零零散散几句要双方配合表演之类的,薛姑娘你这计划可比我详细多了。”
薛凝霜听到朝丰年的赞赏,满意地点点头,颇有一些小骄傲,“后面还有一部分应急预案呢,那可是我想了大半年才整出来的玩意儿。”
朝丰年耸耸肩,对这个所谓的应急预案不太感兴趣,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后便把书还给薛凝霜。
朝丰年靠在树上,双手抱胸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薛凝霜勾了勾被微风吹散的发丝,望向天边的眼神里有些茫然,“走一步算一步吧……”
“其实说实话,我除了在偶尔经历一些奇怪梦境的时候,能够想起他的一些事,我真的对他一无所知。”
朝丰年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你也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薛凝霜点点头说道:“对,大部分都是重复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场景。而且,因为这些场景都黑灯瞎火的,人也看着模糊,其实我就算有心留意了,这么多年来也根本没找到一点线索。”
“那我倒比你好一点。虽然也看不清楚梦中那些人的脸,但我终究还是努力想起了一部分记忆场景。只是这么多年了,算上偷偷溜下山的次数,我到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窝窝村附近的城镇,根本没机会去寻找梦里的地方。”
“那我们倒是有缘,也可算作同病相怜了。”
“哈哈,你要这么说也行。只是薛姑娘,你和我情况不同。你们薛家家大业大,有着这么多人手可以用,你就没尝试四处找找?”
“试过的。薛府的力量虽然大,可我能提供的线索也太少了。就算是我爹和五大门派都交好,对于两界的各种消息都称得上灵通,可寻了那么些年也是毫无所获,反而给我添了一堆不知虚实的线索,让我更加糊涂了。”
朝丰年笑了笑,没继续接话。如果把他寻找心上人的任务难度称为登天,这姑娘的任务难度显然已经冲出大气层外圈了。
薛凝霜看到朝丰年沉默不语,轻轻起身走到花树下,逗弄了一下歇在树枝上的灵鹊,回头笑颜似花开:“走吧,我爹和庄先生应该也谈的差不多了。”
朝丰年点点头,舒服地伸了下腰才懒懒散散地站起身,背着手不急不慢地跟上薛凝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