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是存在的。
尤其是鬼，的确是存在的，不过正如市井传言，看不见也摸不着。
沈江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鬼的存在，他能看见，偶尔还能跨过万恶的次元壁，和那些半透明的家伙接触上。
然后二十九岁的现在，沈江已经能够完美无视那些没有实体的东西。
大龄男青年刻意避开那个女人恶趣味的笑容。女人背后灵一般飘在乔默的身后，双手捧着少女面无表情的脸。她没有实体，碰不到自己的妹妹，所以最终印在沈江眼里的，是她鲜红的指甲没入妹妹的脸。
乔如海。
她也是够奇怪了。
沈江在心底叹息一声，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他匆匆扫过手表，暗叫不好，要迟到！
沈江匆匆出门之际，他倒也没忘要叮嘱乔默的内容。
男青年关上门，就看见一只手穿过门。
还是那五个鲜红的指甲。
沈江的眉毛挑了挑，有意识地往旁边跳开一步。
果然，下一秒，那只手就拂过他刚才衣角的位置。
然后，鲜艳的红脑袋，也穿过了门，仰倒在半空中，眯着一双红色眼睛，咧嘴一笑。
乔如海：“嘿，身材不错啊。”
沈江冷笑，不言。
他没有理会乔如海，不耐烦地挥挥手，声音闷闷的：“滚吧滚吧，少现身。小默架不住你这么附身。”
七年前，在书信几乎绝迹的这个年代，她给他寄了一封信。信里，她把自己的妹妹托付给沈江，明确指出希望他照顾好乔默。
沈江看见信觉得莫名其妙，放在平时，他还真不一定会理会。偏偏那个时候沈江感觉很不好，他的三观都面临崩塌，精神十分不稳定，一边抗拒着和人交流，一边迫切地想要接触外界，试图转移注意力。乔如海的信来得不偏不倚，正好是他接触外界的思想略站上风的时候。
等他赶到时，狂人乔如海压在人类乔默身上，血红的指甲如今早一般嵌进少女的肉。
满屋是血。恶质的甜香弥漫了这里。
那一天被沈江叫做起始之日。
乔如海是他接触的一个狂人，也是他杀的一个狂人。
只有高中同学这层关系的他，实在没有任何途径遵从乔如海的心愿，接收尚有亲戚在世的乔默。
名不正言不顺。
他依旧做到了。
沈江把自己的十年卖给正在筹备研究所的男人，换取了现在乔默能够合法合情地寄养在他这里。
收养别人的妹妹，还得出卖自己的自由，这是对沈江而言很亏的交易。
嘛，其实也无所谓。
沈江想，是乔如海的信暂时稳定了他的精神，而乔默给了他生活的动力。
沈江彻底无视乔如海，闪身进了电梯。
他知道，乔如海很少离开乔默半径十米的范围。
摆脱鬼魂乔如海的纠缠，青年麻利地下到负一层的车库，驱车一路顺风地开到研究所——坊间把研究所所在地传的神乎其神，实际上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写字楼底下。
沈江在下车前，戴上了放在副驾驶上的一张笑脸小丑面具，。
左右眼角不对称的深蓝泪痣是这张以黑白为主的面具上唯一的色彩。
旁人看来，眼睛的部分只有两个黑洞，瞧不出什么，并且，任佩戴者是谁都看上去三分诡异七分中二。
这张面具，并不是沈江年少时中二病的产物，只是一个最接近原版的替代品。
而沈江所谓原版，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连这句话是真是假都不确定。
研究所歼灭组的成员大多有怪癖，如果是鬼种，保不齐连人形都不完整，经常会吓到外面那些不知实情的普通员工。
所以，出于种种考虑，这栋写字楼有为歼灭组的成员们特设的通道，还不止一条，随个人喜好。
沈江一直不能理解——既然能好好坐电梯，或者因为体型问题只能走楼梯，为什么还会有人专门用鬼种力量从空中通道里飞下去，又或者顺着杆爬下去。
他们是歼灭组，不是马戏团。
沈江这么吐槽着那些特立独行的组员们，假装不知道组员们也在议论自己——这个组长怎么成天戴着小丑面具，真当自己在马戏团上班啊？
他刷卡进了电梯，迎头撞上令他头疼不已的女人——研究部的主任，易秋实。
沈江干巴巴地朝这个职位比自己高一级的女人打招呼：“呃……早上好，易主任。”
平心而论，易秋实是个大美人，尤其是一双如丝媚眼，很符合沈江的喜好。可是很不幸，这个女人微妙地戳了沈江难以忍受的点。
她和沈江心里的某人很相似，而那个人，是这世界上谁也比不上的，沈江心里无可替代的白月光。
易秋实不认识那个人，也不知道沈江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
她只知道，这研究所公认的战力第一，是她可望不可得的绝妙研究素材。
她恨极了这种只能看着猎物尽在咫尺却不碰不得的憋屈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