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泽脱下研究组制服,里面闷得惊人。他有些受不了地捋了一把汗水濡湿的头发,叹气,然后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小丑面具青年。
真是个怪人啊。
他这样想。
那个人出手很快,拔刀利落,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挥刀同样如此。
作为封家的养子,封泽早就听兄长封洲说过沈江,什么人类的战力天花板,运用技巧到极致的人,封泽直到刚才都很不以为意。
原因无他,和沈江同一水准的,他听说过好些人,也见过一些,没几个是真的强到可以被称为“战力天花板”。
在见过沈江之后,封泽很快就开始理解封洲对他高到不自然的评价——运用技巧到极致的人。
狂人抡起双拳,拼命地砸向沈江,每一击必不中,但余波却都能给沈江造成不大不小的困扰。
这也算是一种策略吧。对于没有脑子的狂人来说,说不定已经算是大智慧了。
沈江跳起,轻盈地躲开迎面的拳头,侧对狂人时,手腕翻转,斜向上刺去,刀柄狠狠扎进狂人的眼睛。
沈江的唐刀并不是严格意义的唐刀,在很多地方都请能工巧匠加了机关,比如把刀柄顺时针转三十度末端就会弹出尖锐的三棱刺。
这些细小的机关并不是沈江的创意,可辅之以青年灵巧出人的身法,被他用得炉火纯青、出人意料,就成了封洲所谓的技巧。
然而,对于封洲的评价,封泽还有一处质疑——沈江真的是“人类”的战力天花板吗?
封泽视力很好,就比视力强化的狂人差一点点。在他看来,沈江的一切技巧都建立在不可名状的超自然之上。
那些本该对他造成干扰的细小沙砾像是进入了不可视的力场,都在距离沈江极近之处骤然停下,扑簌簌直往下掉,连沈江的一片衣角都没粘上。
封泽讶异。如果封洲没骗他,沈江应该是人类,那么,不可视的力场是哪来的?那把满是机关的唐刀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
封泽对沈江的兴趣并不强烈。比起他,封泽更在意他那个孤狼组长。
来营救这支队伍的竟然不是负责的组长,这让封泽有些吃惊,但稍微想了一下,就想通了。
毕竟那个人是出了名的孤狼嘛,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更何况,这次恐怕是封洲特意让沈江来的吧。
封泽看见面具男青年三五下卸了狂人的四肢,唐刀深深没入狂人巨大的身躯,血肉似薄纸,在那把刀面前轻易分开。
他咂舌。
沈江不像封泽,眼神堪比怪物,他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视线,只是专心致志地破坏狂人每一处要害。从心脏开始,五脏六腑,一刀一刀刺入,一下一下搅动,直到里面的东西变成浆糊,才换下一处。
冷静且残忍。沈江是备有人类第一的素质的。
可他也感情丰沛。他会为没有救到的人扼腕内疚,也会因人道谢害羞,他会怒会笑会哭会紧张会嫉妒会不满会尴尬会痛苦。
封洲曾一言以蔽之——对面是什么,沈江就是什么。
他说的对。
青年迈开长腿,越过地上狂人四溅的血,漫不经心地拾起一张纸,猛地转头。
封泽到底是没看清纸上的内容,不禁到底是什么让沈江那么动摇,他提着刀一直在打量着地上的狂人尸体。
那面具底下到底是副什么表情呢?
封泽只看见青年蹲下身,伸出手,竟然覆上了他刚刚亲自摧毁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