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清这几天睡得都不是很安慰,夏荛心疼地抚上他的脸,心里泛着难言的苦楚和酸涩。
她的爱大概不会结果。
夏荛和李白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幼订有娃娃亲。她自认喜欢他到了可以把心肝剖出的地步,但李白清却一直不甚在意,就像歌里唱得那样,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夏荛知道,最近他看自己的眼神甚至是极端蔑视的,像看一个卑贱的奴隶。
明明她是自由的。
恐怕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作祟,她始终没办法说服自己离开这个男人,不过,这种日子也快到头了。
李白清睡得是真不安稳,梦里也紧锁着眉,心事重重。
他的双手握紧成拳,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嘴里还喃喃着什么。夏荛听不清楚。
她再一次伸手,用纸巾擦去他的汗。
他们出来已经一星期了。
李白清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拉着她在他们的母校蹲守,还谁也不告诉,对他心上人的电话也是敷衍了事,信息更是看都不看。
他在等谁,或者说,是在找人。李白清也给夏荛看了要找之人的照片和资料,好巧不巧,她认识。
可夏荛没有告诉他。
她在贪恋他这几天对她难得的温存和依赖。
他们就坐在租来的车里,接替着监视校门口的动静。
夏荛想,其实那个人很好联系的,只要两家随便一个家长说一声,她大概就会同意来见他们了。只是,李白清不会这么做,他必须瞒着所有人和那个女人接触,而理由,夏荛并不知道。
晚九点半,目标人物林子央出现了。
女人年近五旬,脸上手上的皮肤却都还是少女般的光滑水润。岁月对她似乎格外偏爱,每一刀都细细斟酌,以至于她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也长得恰到好处,回神时,人们才惊觉,原来她是一瓶上好的红酒,随时光沉淀而更富韵味,又好像她是钻石,美丽光泽是永恒的。
莎士比亚有一句诗:
没有芳颜不终于凋残或销毁。
但你的长夏将永远不会凋落。
夏荛觉得,这句诗用来形容林子央正好,再没有更贴切的了。
不论是年轻时,还是现在,林子央都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可如此美人,却保持了感情生活几十年的空白。
夏荛听过她的传闻,也亲眼见过。
她看着林子央对每个接近的人都报以友善的态度,对他们的示爱坚定不移地拒绝,而死缠死缠烂打者大部分都会在某个时间点人间蒸发,或被人发现尸体,会被人发现精神失常地出现在某处。
想来,林子央就是所谓的红颜祸水了吧。
就着昏黄的路灯灯光,林子央款款走出校门,眼神扫过夏荛和李白清所在的车,然后,二人的视线不期而遇。
林子央显然也认出了这个曾经的学生,向她遥遥微笑,正欲靠近时,却被夏荛摇头摆手拒绝了。
夏荛比着口型,她知道林子央会读唇语:不要过来。
林子央挑眉:为什么?
夏荛看得分明,只是苦笑:现在不方便。
李白清还在驾驶座上沉睡,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林子央还是上前几步,注意到驾驶座上有别人,并顺了夏荛的意,挥手告别,款步离开。
于无声无息中,夏荛又一次延后了李白清计划的时间。
再等等,再过两天,四十八小时,二千八百八十八分钟,十七万二千八百秒。夏荛想,那时她就会告诉李白清,她夏荛,不仅认识那个人,还随时可以替他引荐,并且如他希望的那样,除了他们三个,谁也不会知道这次会面。
再等等。再让她享受这温情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