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从窗缝中溜走,房间彻底陷入昏暗。梦雨没有开灯,只是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仿佛这样就能躲进阴影里,不被那些无法理解的东西发现。
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提醒她中午那杯没滋没味的泡面早已消耗殆尽。可是,要去厨房吗?要经过那扇窗。哪怕拉着窗帘,也总觉得外面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注视着里面。
“真是……没出息透了。”梦雨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恐惧归恐惧,总不能饿死在家里。
她深吸一口气,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爬起来,贴着墙根快速溜进厨房,以最快速度翻出一袋面包,又几乎是滚回了客厅的角落,把自己重新塞进阴影里。
啃着干巴巴的面包,梦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手机。屏幕安静地黑着,总觉得它下一秒又会亮起,闪现出那些扭曲蠕动的可怕图像。
鬼使神差地,梦雨解锁了手机,再次点开了那个聊天群。或许……能从别人那里得到一点消息?或者只是需要一点“正常”的人类交流来壮胆?
群里比下午冷清了一些,但依旧有人在讨论。
【管理员】网络迷航者:最新消息又没了!天原市那边的几个直播流刚才突然全部中断了!不是信号问题,像是被强制掐断的!
【猫猫】女巫的黑猫:(语音,带着哭腔和压抑的恐惧)那种刮擦声又来了,好像不止一个,在楼下,还在敲门,我不敢去看,警察局的电话打不通。
【普通群友】梦的小棉袄:猫猫坚持住!千万别开门!用东西把门堵住!
【底层群员】AWSL:我这边邻市,刚才电视也花屏了一下,吓死我了!虽然就一秒。
【管理员】琉璃:不会真的有什么吧?我有点怕了。
梦雨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范围在扩大?连邻市都受到影响了?猫猫的情况听起来极度危险!那些东西,会敲门?
就在这时,一条新的私聊信息突然弹了出来,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ID——【观测者】。
【观测者】:不要相信“愤怒”的话,他在利用你的恐惧。
【观测者】:“异常”并非无法理解,只是需要不同的“视角”。小心那些“空洞”,它们是现实的伤口。
【观测者】:想要活下去,找到“密钥”。
三条信息接连跳出,速度快得梦雨来不及反应。
谁?!这是谁?!梦雨手指颤抖地立刻回复。“你是谁?什么意思?什么空洞?密钥是什么?”消息发送。
然而,前面却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消息发送失败,请检查网络连接】
网络连接?梦雨看向手机右上角,信号格是满的!切出去看其他网页,一切正常。唯独无法向这个【观测者】发送信息!
试图点击这个ID查看资料,却显示【该用户不存在或已注销】。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又来了!这种完全超出常理的事情!
“观测者”知道岚欣,他知道“愤怒”!他警告不要相信岚欣?岚欣在利用她?什么是“空洞”?现实的伤口?是指楼下那个下水道吗?“密钥”又是什么?活下去的关键?
信息量过大,梦雨的大脑一片混乱。但有一点很清楚:除了岚欣代表的【七罪】,似乎还有别的“东西”或“人”注意到了她,并且立场似乎不同。
这是被卷进了一个多么可怕的漩涡里?
就在梦雨盯着手机屏幕,因这突如其来的新信息而浑身发冷时——
叩,叩叩。
非常轻微,甚至有些迟疑的敲击声,不是从门外传来的。是从……窗外。
梦雨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全身的汗毛倒竖!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那扇拉着厚重窗帘的窗户。
叩…叩叩…
声音又响起了。很轻,带着一种湿漉漉的粘稠感,仿佛有什么东西用潮湿而柔软的部位,在小心翼翼地触碰玻璃。
梦雨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整个人缩成一团,拼命往墙角里挤,恨不得能钻进墙壁里去。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
窗外那东西,似乎察觉到了屋内的动静,敲击声停顿了一下。
然后——嘶啦!
一种更加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像是某种粗糙湿粘的东西,正在缓慢地、持续地刮擦着玻璃,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它不是在敲门,它想进来。
透过厚厚的窗帘,梦雨仿佛能感受到一道无法形容的、充满恶意和贪婪的“视线”,正牢牢地锁定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她。
岚欣的声音、观测者的警告、群里猫猫的哭腔、窗外诡异的刮擦声,所有的一切在她脑中疯狂交织、炸开!
梦雨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这是幻觉或是巧合!绝望和恐惧达到了顶点,反而催生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尖锐的情绪——一种被逼到绝境、无处可逃的愤怒和抗拒?
凭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打破我的生活?
滚开!都滚开!
梦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瞪向那扇不断发出诡异声响的窗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哑的低吼:
“滚——!”
就在她吼出这个字的瞬间——嗡!!!
一股无形却无比强大的力量猛地以她为中心爆发开来!
房间里所有零碎的小物件——桌上的空薯片袋、散落的游戏卡带、没叠的衣服,扔在旁边的游戏手柄,全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然后被一股看不见的冲击波狠狠推扫出去,噼里啪啦地砸在对面的墙上!
身下的地板仿佛也震颤了一瞬。
窗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戛然而止,一切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梦雨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回荡。
发生了什么?
梦雨愣愣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感受着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痛感,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而陌生的感觉在血液中流淌——那是一种极度冰冷又极度灼热的力量感,带着一种俯视一切的、不容置疑的……傲慢。
镜中岚欣的话语再次浮现:【而你呢,可是我们七罪中的“傲慢”啊。】
梦雨低头,看向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所以,这就是“异常”的力量?而她,真的是...【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