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内容实在是不复杂，无非就是买鱼——扔到河里。
我脱掉T恤和短裤，换上了一身丝绸织成书生衫，和亦双肩并肩走出了客栈。而亦双也收起了头上大大的猫耳。
古时候，人们称这条路为往生路，把林氏客栈叫往生客栈。
如今时过境迁，岁月更迭，往生路作为古巷很好地保留了下来。虽然路上有一些已经是衣着时髦的现代人，但我和亦双穿着汉服走在其中，也并不怎么扎眼。
「林老板，今儿怎么穿这身了啊？」
「这小娘子好漂亮啊，是林老板的新娘子吗？恭喜恭喜，什么时候成亲啊？」
「俩人还挺有夫妻相啊。」
这条「步行街」两边店面里都是我的「老」熟人，看到我和亦双同撑着一把伞，都忍不住说些风凉话。
亦双被这些话逗得害羞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人，把柔软的身子拼命藏向我怀里藏。
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热的发烫，也不知道是纯乎害羞，还是有一半出于欣喜？
「哎呦，小娘子害羞了？」
那些闲汉一看到亦双的反应，就更加热忱地风言风语了起来。
我知道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也懒得搭理他们，把手放在亦双肩膀上，带着她一路来到巷口鱼贩子这里。
卖鱼的是个外表七十多岁的胖老头，然而实际上他死的很晚，是唐时的鬼。鬼城大小鱼市很多，他是这里的一个手代。
我和亦双到他小院门口的时候，卖鱼的陈老头正穿着胶皮鞋摆弄自己一塘的鱼。
陈老头生前是个老秀才，不仅姓陈，人也很「陈」旧。我其实比他岁数还大，已经很现代化了，而他依然保留着很久以前的作风和口气，说话也是文绉绉的。
「小陈，有没有新鲜的鲢鱼，来两条尝尝。」
我踩在鱼塘边上低头看着池塘里密密麻麻的鱼。
「呦，是林大伯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客栈里只要进货，只要知会我一声，那我还不得立刻推着车给您送到府上去？」他转过永远站不直的身子，满脸褶子里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又伸出肥短的手指了指亦双：「这位是您的...？」
我还没搭话，亦双从我怀里探出头，急匆匆地接过了话头：「小女子是林延海的妻子。」
亦双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这么点自我介绍。
而说完之后，她一下变得开心了起来。也许是她知道自己终于克服了害羞，能好好地面对我的朋友们了。
「嗯，这是我老婆，好看吧？」我用手摸了摸亦双的头发，以示嘉奖。
陈老头文绉绉地拱手行礼：「之前没见过林老板的娘子，今天算是认识了。想必两位还没正式拜堂成亲吧？那今天这鱼就当是在下送给二位的，不必给钱了，还请陈老板不要客气啊。」
嗯，虽然人很古旧，但他的正直和善良一直没变。
「多谢好意，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我和亦双一起站在鱼塘边上，看着塘里的鱼。
今天是小雨，鱼会探出水面呼吸。我低头看过去，果然鱼塘翻滚着，里面的鱼儿们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
我这才联想到，鱼在下雨的时候出水呼吸这个习性，也许为亦双今早抓到婴鲢提供了不少方便啊。
想到这里，我赶紧低头问亦双婴鲢的样子，问问她鱼塘里有没有外形、大小都很相似的。
我虽然见过婴鲢很多次了，毕竟还是没有亦双记得清楚。
亦双睁圆了猫儿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水面：「那个婴鲢除了会啼哭、通体发黑之外，外形和其他鲢鱼也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只要少数能长到一尺半那么大。」
「少数有那么大就够了，你指给我看看。」我小声问，把头靠近亦双，想跟上她的目光。
亦双凝神静气地看着池塘，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刚想再问，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啪」一声，亦双手里就凭空多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这条就差不多。」
「卧槽。」
亦双动手抓鱼这一下实在是太快，比变魔术还夸张，吓得我差点把手里的伞扔出去。
那条足足半米长的大鱼好像也没弄清楚自己的情况，拼命地甩着尾巴挣扎着。看来它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前途不是很妙。
然而亦双手虽然很小，却里捏得很稳，湿滑的鱼鳞对猫爪而言根本不起作用。那鱼除了抖我一身水之外，丝毫没有挣脱的迹象。
不愧是猫猫啊，动作又快又准又狠。
今天早上的婴鲢属实死的不怨。
「那就搞这条了？」我问了问亦双的意见。
「妾身也觉得这条很合适，全听夫君的吧。」
两人统一了意见，我让陈老头帮我装到了写着「陈氏鱼铺」字样的吸水布手提袋里。
陈老头笑呵呵地把鱼接了过来，也没有上秤，二话不说就给我包了起来。他刚包起来，又意识到什么不对一样，转头问我们。
「对了，二位需要现在杀鱼吗？带回家杀不方便，要不要在下帮忙？」
「不用，要活的。」我和亦双异口同声地说。
我和亦双相视而笑，第一次共同行动，就开始感觉彼此之间开始有了点默契。
当然不能要死的，死的还怎么放回河里面去？
陈老头也没多问，提起袋子，把包好的鱼递到了我的手里。
回去的路上，我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鱼，和亦双并肩行走着。
这次亦双的胆子大了一些，路上别人再开玩笑的时候，已经开始学会点头回应了。贤淑可爱的亦双，给街巷的众人都留下了相当好的印象。
「以前集市上可没这么热闹，夫君也没有这么多朋友。夫君是个孤儿，生性惫怠，不喜欢奉承别人，我还担心夫君死后会孤独寂寞。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却结交了这么多朋友，亦双真的很开心。」
亦双依偎在我耳边，轻轻耳语着。
我姑且把这当成了一句夸我的话，微笑着，没有回答。
我知道亦双对我情真意切，但我本人可没有太多真实感，对她还是疼爱多于爱情。说到底还是占了亦双性格温柔，让人本能上不能排斥一个笑脸相迎的人。
谁能讨厌一个亲手为你做了鱼汤的猫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