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鬼，又是红发鬼？
这个红发鬼看起来没那么简单，居然还让牛头特地跑过来和我说他的事情。
街巷上已经没有人了，四下寂静。
两边的邻居全都搬走了，原本狭仄的步行街竟然生出了一种空旷之感。
这种环境。似乎天然就是为了某种密谈准备的。
牛头挑起的话题，自然还是牛头先申明来意：「林老板，实不相瞒，您知道为什么这次厉鬼暴乱，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红发鬼，当带头将军吗？」
这点我还真不明白。
按理说，阎王爷挂帅亲征，带头将军至少是大鬼王城隍爷，再不济也得是黑、白无常这十大阴帅之一。
可偏偏提拔了一个小角色，临时上任。红发鬼的法力、智力根本不可能驾驭这么大规模的战场。
而法力高强的十大阴帅，却被牢牢地拴在了阎王爷自己身边。
等于带兵打仗，手下有关羽赵云不用，让一个李景隆、赵括这种臭鱼烂虾当先锋。
这就很离谱了。
「离谱。」我咿了一声，感觉到了气氛变得微妙了。
原本冷清的街道，似乎都变得更冷了起来。
还是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这么明显的漏洞，「妖」还不小！
「为什么？」我不懂就直接问了，和牛头没什么好绕圈子的。
牛头没有立刻回答。
尽管周围已经空了，他还是反复确认街道没人之后，才敢小心翼翼地说出答案。
「因为这个红发鬼有蹊跷！阎王爷不得不让他过来，还不得不把我们哥几个拴起来！」
这...？不合理吧？
我耸了耸肩膀：「你们十大阴差，哪个斗不过他？还用怕他？」
怎么赫赫有名的十大阴帅，被一个小卒逼到这种地步？
「不是怕，是拿他没办法！这事还得从很久之前说起。」牛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个红发鬼不是人类，他是一个夜叉。
进入鬼界之后，无论是人是妖，都必须先经过审判，确认生前罪孽与功劳之后，才可以分配到地府各层。
比如我为了天下太平战死，而亦双则一生良善，两人生前都有功劳，才得以在地府最上层生活。
其他有劣迹的人和妖怪，往往都要在地狱一到十七层之间，受尽牢狱之苦之后，才能回到地府最上层。
除此之外，罪大恶极之人，则要进入十八层地狱，受到无尽的折磨。
除了那里的囚犯之外，那里的典狱官日子也同样不好过。除了每天要对这些罪大恶极的人执以酷刑之外，还要无休止的生活在这种地狱之中。
所以，地狱典狱官几乎是每两三年就要换人，谁也受不了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就算是施虐狂、受虐狂们，也根本做不到。
如果有什么人想主动在那里生活，当一个典狱官，我一定觉得他是个疯子。
但是，世界上偏偏有一个人，八百年前就主动提出那里当典狱官，而且一当就是八百年。
八百年的无尽黑暗！
「这...」我忍不住挠了挠下巴，听牛头说到这里，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不可能是其他人，只能是我刚刚看到的红发鬼吧？
「就是红发鬼！这个主动要当典狱官的人，就是他！」
牛头的牛脸已经变色了，他似乎想起了很多恐怖的事情。
一个人主动当了八百年十八层地狱的典狱官，这件事情本来很难解释。
但假如红发鬼另有所图，他是想放走某个逃犯，那这件事就说的清楚了。
「但是...但是...」我话到嘴边，有些说不出口。
牛头马面何等样人，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狱卒，就算放走了一个逃犯又如何？更别说高高在上的阎王爷和城隍爷了。
这话还挺粘牙。
牛头看出了我的心思，连忙解释着：「红发鬼并不算太棘手，问题是他当典狱官的时候，十八层地狱里面，却走了一个逃犯。」
「逃犯？」我假装很惊讶，没有点破我的心思。
「是的，去年上元节，我照例去地狱清点犯人，意外发现十八层地狱里面，有个逃犯失踪了！」牛头脸色显得很难看，「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那逃犯肯定和这次的厉鬼暴乱脱不了干系。一定就是那个逃犯对婴鲢做了什么手脚，进而促成了这次暴乱。所以我们只能让十大阴帅统统围绕在阎王身边，并且把红发鬼拴在我们面前，随时对他进行监视。」
「啊...？」
我和亦双面面相觑，嘴里的话更难说出口了。
因为这世界上有且只有我和亦双知道，这次的厉鬼暴乱是亦双偷吃婴鲢引起的。
但阎王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还以为是红发鬼放走了逃犯引起了这次混乱。
所以阎王故意让红发鬼从小小的典狱官提拔成鬼将，并且指挥镇压厉鬼，名为授予权力，实际上是对红发鬼进行监视。
这么一想，其他的也好解释了。
阎王之所以不强征民宅，而是非要花大价钱住在我的小客栈，也是为了能找到一间足够大的房子，让他们十一个人都聚在一起，随时抵御逃犯的行刺。
这次参与争斗的势力不止阎王和天空中漂浮着的厉鬼，还有一个隐藏在阴影里的逃犯！
「牛头，你们再好好想想...也许不是那个逃犯。普通地狱里的逃犯，怎么可能伤害到婴鲢呢？」
我委婉地暗示了牛头一下，让他能回到正确的思路上。
牛头却摇了摇自己的牛头：「我们这点自然也想过了。那逃犯逃跑的时候，随着他一并消失的还有镇压十八层地狱的魂印天书。如果有了魂印天书，对付婴鲢就没那么难了。」
魂印天书。
这东西我倒是有所耳闻。
十八层地狱里可都是凶神恶煞，而那里的狱卒却都是一些法力平平的普通小鬼。
想让这些狱卒们镇住厉鬼，自然需要一样法宝，那就是「魂印天书」。
「这魂印天书是上古巨神仓颉所写的万言天书，上面全是最精妙的咒语，能驱邪攘凶。只要把天书展开，无论是多么可怕的妖魔鬼怪，都会立刻失去法力，化为原形。」
牛头生怕我不知道，又向我解释了一遍。
写这本书的「仓颉」，就是发明汉字的那个哥们，他在阳间都还是蛮有名气的。
现在想想，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了。
虽然婴鲢确实是我和亦双吃掉的，可天书，却根本不是亦双偷走的。亦双除了步行街哪都没去过，怎么可能到十八层地狱去偷书。
这个逃犯，也自然依旧潜藏在冥府的某个角落。
牛头的话说完了，我也听明白了。
「所以你来，就是为了提醒我，要小心那个逃犯？」
我看了看身边的亦双，有她在，我好像没什么需要小心的事情。
「不...」牛头却摇了摇头，「我是想代表十大阴帅，拜托林延海大人，找到魂印天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