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已经喝进肚子里了。
一万二，不掏也得掏了。
阎王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初次感受到了黑店的厉害。
一大壶茶灌下去，我让亦双多添了几次开水，先给十一位贵客灌了个水饱。
「不喝了不喝了，再喝肺叶子都飘起来了。林掌柜，我们早点开始晚饭吧。」
阎王一脸痛苦地摆摆手，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心疼钱。
唉，我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良苦用心被人辜负了。
毕竟是一万二买的茶叶，不多喝几口，他们以后会心疼的。
「把你们拿手的好菜都弄上来，这都不差钱。」白无常挥了挥手，把我赶到了后厨。
晚饭肯定是阎王掏腰包，他白无常花别人的钱还真是大方。
可惜的是，就算给再多钱，我也做不出来了。
「相公...我们做什么好呢...现在家里已经几乎没有食材了。」亦双看了看我，带着些许愧疚。
昨天晚上亦双大吃大喝，已经把店里的东西几乎全吃光了。
而我们刚刚要出去买菜的时候，又被红发鬼给拦住了。
现在店里剩下的，只有一些边角料了。
我蹲在食柜和冰箱前面，仔细考虑着任何可能性。
——这些东西根本不够十个人吃的，甚至不够三个人吃的。
但是只要有决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坑不到手的钱。
「可以做，这些东西不但能喂饱他们十几个人，还能喂饱我们两个。」我坚定地点点头。
亦双一脸的不可思议，歪头看着我：「怎...怎么做？」
我在亦双耳边耳语了几句，把我的计划详细告诉给了亦双。
亦双听完之后，她的三观似乎都开始震动了起来：「相公...这样不太好吧？」
我知道亦双也需要一点点激励，便拼命地蛊惑着她：「这些人啊，每天贪5公款。表面看上去都是好人，其实心肠大大的坏。」
亦双自然不相信我的谎言：「可是，相公。那牛头和白无常，不是相公的朋友吗？」
「他们两个也会原谅我的。」
我温柔地摸了摸亦双的头，劝她不要多想。
亦双迟疑地挪动脚步，向冰箱走去了。
单纯善良的亦双还是蛮好利用的，她虽然心有疑惑，还是乖乖听话了。
后厨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我还需要到前厅去解决问题。
十大阴帅已经挪动了位置，找到厢房的大圆桌坐下了。
我推开门的时候，十一个人正眼睛冒着绿光的看着我。看得出，他们一定是喝水喝多了，撑得有点难受。
我站在门边，殷勤地招待着他们：「菜马上就备好，几位要不要喝点酒？」
「不喝了不喝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今天几大壶水灌下去，现在牛头一听到「喝」这个子，粗壮的牛腿就开始打哆嗦。
不喝怎么能行？
世界上哪有黑店不强制消费的？这是瞧不起我。
我的脸色当啷一下掉在地上，表情十分难看：「我说老牛？是你请客还是阎王爷掏钱？你有什么资格说喝不喝酒？」
「我...」牛头最怕别人给他穿小鞋，一下子就噎住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阎王爷见我把话头指向了他，也有些紧张了起来：「那个...牛元帅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明天还要执行公务，而且逃犯还不知道潜藏在什么地方，我看这酒啊，就不必了吧。」
他下午已经见识到了我的厉害，生怕再来个天价酒灌上。
我当然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地逃脱：「阎王爷容小人禀报，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是当年谪仙人李白在小店的时候，亲手酿造的仙酿，窖藏一千多年了。这李白人称诗仙、酒仙，那酒只要闻上一下，保管您几千年都忘不掉。」
阎王尴尬地挠了挠头，搜肠刮肚想出来几个推辞的句子：「啊，是是是...但是喝酒误事啊，我怕喝完酒，明天万一遇到危险，没有力气怎么办？所以这酒就...」
「怎么会呢，这可是千年仙酿，喝完对法力有好处的啊。」
我不等他说完，先把话呛死。
从色、香、味，到配料、酿法、保存，我全都说的头头是道，像模像样。
总之在我舌灿莲花、巧舌如簧的攻势之下，在座的人显然已经被吹得头昏脑涨了。
除了心疼钱的阎王爷之外，其他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黑无常是个酒鬼，最先按捺不住：「我听你说，这李太白，往酒里面加冰片香，效果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
「这冰片香是取自瑶台池下的千年不化冰酿成的桂花片，嘴里面化一片，一个夏天都清凉祛暑、蚊虫不近。要不是李太白乃是天上太白金星下凡，寻常仙人还搞不到呢。你想想，美酒里面要是来上这么几片...？」
我又是天花乱坠的一通乱吹，黑无常听得眼睛都直了。
大滴大滴的口水从他嘴边流下，黑无常这矮冬瓜本来就最爱喝酒，现在魂都快飞到我的酒窖里面去了。
「这酒，当真那么好？」黑无常已经彻底动摇了，我看得出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内心已经一边倒了。
我拍了拍胸脯，义正言辞的说：「黑大帅您放心，我这是千年老店。这酒我敢保证，不烧口、不伤胃、不伤身、不上头，顶级佳酿，喝起来和山泉水一样甘甜。」
「来来来！来两坛子，来两坛子！记在我账上。就当俺老黑，孝敬阎王大人的了，咱们多喝两杯，明天打仗也有力气。」
黑无常彻底抵挡不住馋虫了，肥手一挥，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付钱的问题解决了，阎王爷也不好多说什么，挤出难看的微笑：「那既然黑元帅愿意请客，本殿也不好耽误黑元帅的美意。林掌柜，请您取两坛美酒来吧？」
「好嘞！」
我生怕他们反悔，啪一下关上雅间的门，转头就跑了出去。
但是我去的地方不是酒窖，而是先去了趟厨房。
酒，有没有？
有。
我真有几坛好酒，确实是李白、李青莲、太白金星亲手酿造的。李白是天上太白金星转世，他以李白的身份死后，在回归天庭之前，确实在我的店里吃过一顿饭，确实帮我酿过几坛好酒。
但是，这酒是非卖品。
这么多年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喝，我会便宜了这几个人？
厨房里自然有给他们喝的东西，我只要拿那个东西糊弄一下就好了。
我刚进厨房，就看到亦双正叠着袖子，在锅里炒着菜。
亦双听到我的脚步声，转头看到我，眼神中有些惊讶：「咿？相公，你不是说要卖给他们酒水吗？怎么来厨房来了。」
我头也不回，低头忙活着我的事情，只是随声应答着亦双：「我来厨房拿酒啊。」
「可是，咱家的酒不都在酒窖吗？」
「厨房也有。」
「厨房哪有酒啊？」
「嘿嘿，那是你没发现。」
「妾身昨天已经快把厨房东西吃光了，怎么可能一坛子酒都没看到呢？夫君是不是记错了啊？」
「没记错。亦双，你看这是什么？」
我从柜子里扛出两个空的醋坛子，得意洋洋地向亦双展示了一下。
「这不是醋坛子吗？」亦双歪着头，又用力揉了揉眼睛。
「这是酒坛子。」
我向她眨了眨眼睛。
紧接着，我用水清洗了一下醋坛子，洗干净之后，把两个坛子放在水龙头管子下面，开始向醋坛子里接凉水。
亦双对我的行为非常不理解，皱着眉头问：「相公接凉水干什么？」
「我在倒酒啊。」
没错，凉水，就是我要卖给他们的酒。
太白金星赏给我的美酒，怎么可能卖给他们。
这群人喝凉水就够了。
亦双惊讶的捂着嘴，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可是，喝这么多凉水，会闹肚子吧？」
「管他的，反正又不是我闹肚子。何况我也是为他们着想，闹肚子也比醉酒强啊。」
凉水恰好也接满了，我不再理会亦双迷茫的小眼神，拎着两坛凉水就走出了厨房。
亦双站在厨房里，简直被我的古怪行为吓到了。
「相公真是个奇怪的人...」
直到我跑远了，亦双才对着我的背影叹了口气。
「不过，毕竟是我的相公...无论他做什么，我一个做妻子的，也不该管他。」
想了一会，亦双觉得这说法说得通，也便不再多想，只顾专心做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