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校园,明亮的月亮,模糊的月光,宿舍楼下的自动贩卖机闪着红蓝的灯光,还有偶尔从北门外传来的过路车声。
树影婆娑的草地上,游荡的黑猫踮步走到尸体附近,低下头嗅着尸体的气味。
纪云睁开眼,望着清澈的星空,感受着一只毛茸茸的食物用舌头舔着自己的手指。
“嗯?”
感到不对劲的纪云突然坐了起来,吓跑了毫无警觉的黑猫。
“不是吧,都凌晨1点了啊!我为什么会在这个鬼地方?”
纪元看了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随后迅速站了起来。
“我屮,为什么身上这么疼,我这是梦游从楼上跳下来了吗?”
极度的痛楚让纪云刚刚挺直的身体再次低下,低下,低下,直到重又躺在地上望着星空。
“真是要命了,凌晨一点不睡觉,跑小树林里干嘛?还特么的全身酸痛。这找谁说理去”
想到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要到教室去早读,纪云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不过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回宿舍吧。平常这个点舍管阿姨应该已经睡了吧。希望不会有哪个阿姨突然敬业起来。”
纪云心想。
在草地上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的纪云终于能站起来了。右手扶着墙壁,左手捂着脸,缓缓地向自己住的7号楼移动。至于为什么要捂着脸,纪云自认为是没有干什么亏心事的,但无奈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而宿舍外的监控又特么的是红外夜视的,虽然不会有人无聊到回看凌晨两点的监控,但万一呢。
终于,纪云来到了7号楼下。只不过,一楼大门被内部锁上了。
“这就要用到我敏锐的观察了呀,话说平时还有谁会注意到一楼储物室的窗户是微微开着的呢?”
轻手轻脚地从储物室的窗户翻入,打开了正对舍管小房间的储物室的门,纪云脱下鞋大步跑向楼另一边的远离舍管的楼梯。
“嘿嘿,如果是个新手的话,现在已经因为那扇门被舍管逮住了,像那种老旧的门要想不发出声音就打开,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我虽然也是新手,但禁不住我有天赋啊。”
嘻嘻哈哈跑到另一侧的纪云回望舍管方向,突然想起什么,放下鞋子跑回储物室,关上窗户并反锁。
“这种东西,只配我用一次。而别人则不配用。”
回到自己的宿舍门前,纪云总算松了口气。
“拜托下次不要不要再搞这种睡着睡着突然在外面醒来的恐怖故事了好么?我求求你了。”
虽然不知道该对谁说,但纪云真的觉得有必要说,哪怕对着空气。
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因为铁质宿舍门的边角早已锈化,所以会像教室的门一样,打开必然有极其刺耳的声音。或许这就是学校购买铁门的用意?真是险恶呢。不过这难不倒我纪云。
声音的发出是由于部件之间的摩擦,就像急速刹车时的声音,这时候就要缓缓地施加力量,这样一来虽然有摩擦,但发出的声音极小,不会被别人察觉,而我就安全了。
纪云双手压在把手上,按下,拉开门。
“吱……”
理论上不该有声音的啊?算了不管了,去特么的。
“吱啦……pong!”
只要我的速度够快,声音就追不上我。
抱着鞋子的纪云跑到床前,却发现自己上铺的兄弟正两眼睁大地看着自己,而他的胸口则发出长方形的变化的光芒。
“咦,你没睡啊?”
纪云嘻嘻地先先说道,试图以此缓解自己的尴尬。
“今晚有点失眠。”
那上铺的兄弟盖紧了被子试图遮挡住四散的光芒,也十分尴尬地应道。
“那行,你早点睡吧,平时看你早读也都精神不佳的样子,还是早点去看医生比较好啊。”
“知道了。”上铺兄弟的表情明显抽搐了一下,心里暗骂:你才要看医生呢,像你这种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才应该去看看脑科医生。不过这呆子似乎没发现什么端倪,虚惊一场啊。
不知情的纪云此时放下鞋子,十分利索地躺在床上,拽过折叠成方格的被子,脚一蹬手一挥就盖好了。
“呼,真是惊险啊,不过还好上铺有点痴呆,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了。”
纪云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着几片移动着的光芒。
“诶,对了,上铺那兄弟叫什么名字来着?狗蛋吗?”
想到为了今后友情的存续,纪云决定问一下上铺的兄弟。
“喂,上铺的兄弟,还没睡吧,你的名字叫什么,我突然忘了,不好意思哈。”
“!”上铺的床板明显震动了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这呆子难道是在试探我?想让我不要再做了?上铺的兄弟在心中暗想。特么的,大不了再搞一个二手的,我豁出去了。
“咳,我的名字是陆建强。”陆建强说道。
“哦,建强兄啊,我记住了,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嗯?明天见?这呆子不留情面啊,看来明天是必定要被老师找了。那今天得搞个痛快,本来还想3点钟就睡了,特么的,不睡了。建强胸口闪着光芒,眼神坚毅。
诶,话说,天花板上为什么会有光?躺着的纪云突然发现天花板不对劲,又想起来刚才陆建强胸口也发着光,顿时便明白了。
这家伙,好一个失眠。
嗯,一束在我头上,一束在正东边,还有一束在东北边。话说现在已经凌晨快三点了吧,这群人不用睡觉的吗?
算了算了,不管了不管了,睡了睡了,谁不睡谁痴呆。纪云眯着眼睡了。
上铺的陆建强:啊,十连又没有花酱限定套装,我特么痴呆。
……
“早上好啊,建强兄。”
纪云正准备去洗漱时,看见陆建强从梯子上迅速滑落,便打了声招呼。
“阿?阿巴,阿巴阿巴。”(嗯?纪云,早上好啊。)
陆建强眼角浓厚的黑眼圈颇有脸谱中浓眉大眼的风范。
“看来昨晚失眠挺严重的呢,不要紧吧。”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不要紧吗?要死了啊!)
陆建强没再理会纪云,径直走向厕所。见洗脸要没位子了,纪云也赶忙跟上。
……
“喂,你听懂建强在讲什么了吗?”
东边上铺的男生一脸茫然问东北边上铺的男生。
“没有啊,话说这是哪里的方言吗?”
东北边上铺的男生也是一脸茫然。
“歪比巴卜?”
“歪比歪比?”
“哟呵!可以啊兄弟,平时咋没看出来呢。”
“……”
“求你们俩别痴呆了好么?赶快扫地拖地!要是今天每日评分再没80就都得走读了。”
舍长雄厚的声音笼罩了整个宿舍。
“知道了”
“我洗个脸就去。”
突然门外响起轻快的音乐声,顿时整栋楼迅速响起pong的关门声、
“哦吼,完蛋。”
几个还没下床的人顿时慌张起来。
“音乐还有大概三分钟结束,嗯,还有,最后一个走的人记得锁门,钥匙我塞门里了。”
舍长不急不慢地抽出枕头下的小说以及夹在其中的几张纸片,再藏进肥硕的胸口,拉上外套拉链,完美的大肚子将小说紧紧压住。然后像一匹野马夺门而出,只留下最后八个字。
“我先走了,你们加油!”
“屮!”
众人在心中大骂。不过该扫地的还是扫地,该拖地的还是拖地。
“还有一分钟了,建强哥加油。”
“加油加油。”
扫地拖地的二人潇洒地归还工具,出门时还瞅了瞅手表。
“阿巴?”(什么?)
还在认真刷牙的陆建强慌了。
已经洗完脸的纪云见宿舍里已经没人,便站在门外看着陆建强。
而发现纪云竟然在等自己,陆建强深黑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阿巴阿巴。”(好兄弟啊。)
“你住口,别说话,我没你这个儿子。”
“阿巴?”(什么?)
“只有30秒了,话说从四楼跑下去时间应该够了吧。对了,别忘了锁门。”
说完纪云飞奔下楼。只剩下厕所里满嘴泡沫的陆建强。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刷牙这么认真干嘛?)
……
食堂的早餐还以一贯的简单,总有一盘水煮鸡蛋,运气好则是茶叶蛋,酥脆但油腻的麻团,永远喝不完的粥,以及一小小碟榨菜或腐乳。
每桌能坐8个人,正好一个宿舍一桌。纪云走到自己的宿舍那桌前,突然发现口袋里有一张面条兑换券,这种券只在前一天晚自习后的食堂开放售卖,通常是晚自习结束去食堂买一盒夜宵的同时顺便买一张券。券也不贵,5块钱一张,这样第二天早上就有一大碗面可以吃。
咽了咽嘴角的口水,纪云来到兑换窗口,也是夜宵窗口,交过券,然后指了指自己桌的方向。
“233号桌。”
“好的,马上端过去。”
纪云转身回去,而那一脸圆润的大叔则回过头对着厨房大叫。
“233号一碗面!”
然后又回到窗口,在本子上的“正”划了一笔,继续等着兑换的学生。
空手回到桌位的纪云随便做了一个位子,旁边同宿舍的人便递了一碗面过来。
“给,这是你的面。剩下一碗是陆建强的,记得别被回收餐具的阿姨端走了。”
“啊?可是我已经去兑换了一碗面了。”
“不是早就说好要吃夜宵要吃早餐面就提前告诉舍长的吗?你怎么又去买了一份?”
“我不记得昨天晚自习后我去过食堂啊,但是今天早上我口袋里多了张券,就以为昨天忘跟舍长说了。”
纪云摸了摸头。
“不过多买就多买吧,反正这一份是你自己的钱。”
同学没有多纠结,吸溜完最后一根面就端着碗走了。
“好奇怪啊,先是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在外面醒来,又是今天莫名其妙多了张券,难道我昨天晚上去食堂买了但自己忘记了?”
纪云望着远去的同学,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本地特色的煮烂面。
可是肚子空空如也的,不吃饱又怎么思考问题?
纪云抓起筷子吸溜起来,确切来说是像喝粥一样子喝面。
……
“哟呵,这是给我的面吗?”
脸上带着激烈运动后的红晕的陆建强一屁股坐在纪云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多买了一份,你能解决吗?能的话就不要浪费了。斯溜。”
“当然了,斯溜,这种面消化太快了,一碗面上午课间操就消化掉了,害我每天都要在午饭前饿两节课。斯溜。”
“那行吧,斯溜,斯溜。我吃完了,你加油,没记错的话今天教室擦黑板的是你。”
“害,急什么,现在才六点钟,还有三十分钟,我今天要是喝不完这两碗面就走,我特么就是不姓陆了,以后你们都得叫我建强兄。”
“好的建强兄,再见建强兄。”
“斯溜,啊,真爽耶,我的人生满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