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不成熟的小鬼……”
纪小凌趾高气扬的踹了我两脚，便转向了海音。
“你以为把这个小鬼培养成你的帮手，就足以跟我抗衡了是吗？”
海音沉默不语。
“真是一幅难看的样子，总是让我感到恶心！”
我无法容忍一个道德败坏的老师竟然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侮辱学生。
不，纪小凌不配被称作“老师”！
“你有……什么……资格，在……那里……乱叫！”
我竭尽全力地喊道。
“是，没错！在学校里我不能这么说，可这是在游戏的世界！谁会来管我？而且你们是非正常受理学生，待遇不同。”
纪小凌说着又踹了两脚在我背上。
“住手！”
海音极其冷静地制止她。
“我这是在教育一个学生该如何说话做人！”
“你不是要做研究吗，你放他走，我可以让你做……这幅身体！”
“小海音，虽然我很高兴，但是我更喜欢南天武同学的天赋一点，应该对我的研究更有帮助。”
纪小凌摆了摆手。
“你有过对我研究的经验，相比而言实验安全性和结论可靠度更高。而且，任何实验……都可以……”
海音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哦，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心动了。你的自爆蜘蛛毁掉了我的一部分实验成果，虽然数据记录下来了，但还是有些东西需要重新做一做……”
纪小凌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狡黠。海音提出的条件对纪小凌而言仿佛存在巨大的诱惑力。
“如何？”
海音的声音毫无变色。
“唔……好吧！”
纪小凌考虑了些许，但回答地非常干脆。
“但是，这可以吗？这种牺牲真是有点‘伟大’啊，不太像你的性格……”
“总会有人去承担痛苦，只有我一个，就足够了……一开始你就这样打算的，我说没错吧？”
“谁知道呢？”
纪小凌对着我残破的躯体一声冷笑，缓慢地走向海音。
“这回，我得好好地研究研究你……”
尽管我意识朦胧，两人的话语我依然能分辨的清楚。
在纪小凌的胁迫下，海音果然选择了屈从。
“不能答应她！纪小凌，这么做是违法的……”
我勉强支撑着残破的躯体避免跌倒，我也知道我只能逞口舌之争，无论在哪边的世界，我都是没有胜算的。机甲的生命数值已经见底，再被食尸者命中一击，我可能会陷入长久的昏迷，直到这身躯体自动复原……
“你是一个懦夫！软蛋！你不配做我的兄长，所以你也不准再叫我妹妹！”
筱依的话又跳入我的脑海里。
是的，我发现我一直是一个弱者，只会依靠别人的帮助。
可可也是，海音也是……
“都说了该叫我‘主任’的啊！”
纪小凌恨恨地一脚踢在我的胸口，把我踹倒在地，高高在上地大骂。
“我需要你来教育我什么叫违法吗？”
“我们约定好了的，不要忘了！你得放过他！”
海音又是及时制止了纪小凌即将到来的踩踏。
“哼！我的确答应过你，不会对他进行研究。可这里是收集者世界啊，小海音……在这里生命数值归零是不会死的，我只是教育这个小子以后该怎么做人，可不能重蹈覆辙，做个罪犯啊！”
纪小凌的口气从舒缓一下子跳跃到了凌厉，刚才那一脚快要把我的内脏踢爆了，身体疼得要命。余光瞥到生命数值，仅仅只剩下1%，因为线路的损坏，机甲的五感趋近于瘫痪。可我还是看到，食尸者的复式激光正在充能，黑幽幽的炮口对准了我，一股强劲的蓝色光束正要喷薄而出。
完蛋了，那1%的生命数值根本不能抵挡食尸者的随意一击。带着绝望和后怕，我弱小的灵魂微微抽搐了一下，只看到刺眼的蓝光出膛，便没有了知觉。
当我我再度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收集者世界的时间大致和现实世界同步，这么说来，那边也差不多是到深夜了。
我还躺在齿轮要塞街冰冷的地面上，清冷的灯光有气无力地照耀着四周。损坏的机甲以及破坏的钢铁墙壁已经自动复原了，看上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想动却没有力气，脑子里还停留着被食尸者击败的可怕场景。
那种令我窒息的实力差距——那种强悍的冲击，可怕的速度，恐怕变成了心里的一块阴影，永远无法抹去了吧。一想到纪小凌那副骄傲且不可一世的姿态，我的手也会不由自主地发抖。
毕竟，我只一个软弱的人……
“你醒了？”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语调有些欢快。
他弯下腰，冲着躺在地上的我一阵打量，似乎在我身上寻找些什么。而我也看到他那副瘦长的“躯体”，甲胄的线条细而笔直，耀眼的金边包裹住了纯黑的金属材质，握在手上的金属手杖缓缓散发着一种孤高的光芒。
在空荡荡的齿轮要塞街碰到别的玩家，大概不是什么好事，我这么想着。
“你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不过你无须感到羞愧，换了任何人都是这样，机甲的自我修复会损耗一定收集者的精力。唔……还不错，你是我见过能在8小时内就能清醒过来的第二个人。”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轻快，语速忽快忽慢，似乎心里有说不完的乐子。
我还是没有搭理他，唯一想做的是尽快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
“你好像还有点难过……哦，这是密纹魔法金属，竟然自带了粒子加速系统，真是不可思议！怪不得灵活性能这么好，赶快记录下来！”
他的金属手杖顶端，浮现出一排排代码样的金色字符，之后便刻印到了光屏里。
他也自顾自地说着，对我无视的态度完全没有影响。
“你如果是要来找麻烦的话，我保证没有那种兴趣陪你！”
既然他没有考虑我的想法，我也无视他的话语。
“哦，抱歉，忘了说明了！收集者同盟——‘末日天堂’的接待大使，末代男爵深夜敬上！受命协同作战指挥部，前来收集第一百二十一位收集者的战斗资料。我谨代表‘末日天堂’最高决议会向阁下表示最诚挚的问候！”
这个名字很熟，我记得在公共聊天室里看到过。
尽管我对于有些烦躁，尤其那种乐天派的语调，不过方才他的言行举止显得极其彬彬有礼，仿佛像一个绅士对我微微拘礼。
“还没到让你们对我如此关注……”
“这是非常有必要的，一百二十一号收集者！我已经切实地记录下你和食尸者的实战经过，感谢你为我们提供了必要的素材。我很欣赏你能够与食尸者一战的勇气，因为你，我们‘末日天堂’对《神之收集簿》的研究将会更进一步。”
末代男爵扫视着光屏里的资料，点了点头再次确认地说。
我想他恐怕是误会了，不过我对此解释也没有必要。但是末代男爵的话语中，分明表示他们对这个游戏已经做出了一定了解，而且程度还不低。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关于这个游戏的。”
我觉得十分有必要弄清一些事情，相信这个末代男爵不是那种特别吝啬话语的人。
“当然。请问。”
“这个游戏……真的会使人丧命吗？啊，我的意思是，如果在这个游戏里被人击杀或者摧毁掉的话……”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神之收集簿》这个游戏的本意就是要让收集者不断获得新的道具，增强自己，对抗他人，倘若仅仅是因为一场较量而丧命，未免存在偶然性。不过，在游戏里被击杀可以通过消耗肉体的精力来自行复原，倘若不断地被击败而不断地复原，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吧……”
末代男爵若有所思地向我解释，我却不认为他全对，因为这是一个可怕的游戏，但从这个游戏本身而言，就存在着很多无法解释的技术问题，更何况收集者还被赋予了增强天赋这种功能，而它本身的人数却仅仅只有一百二十一名。
“那这个游戏本身有破解方法吗，比如通关或者丧失游戏资格什么的……如果没有定期收集到必要素材，会遭到‘无妄之灾’又是什么意思？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游戏的存在……”
“你的问题有点多了，第一百二十一位收集者！”
末代男爵立刻便打断了我的追问，似乎不满我急切了解情报的态度。
我也承认我一下子抛出一大堆疑问有些过分，但他能向我解答哪怕一个对我来说都是有利的。
“说好的，我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那是看在你为我们同盟提供了研究资料的份上，给予你的回报。《神之收集簿》的确不是普通的游戏，可以说出自‘神之手笔’也不为过。既然是‘游戏’那就得有做一名玩家的态度，没有亲自体验游戏而要寻找攻略的捷径，是绝对不行的！”
末代男爵不容分说地拒绝了我的请求。
“可是……”
“新人，你的路还长，自己去体会吧……当然，我可以向你提供情报，但不是免费的！”
他收起光屏，用手杖指了指我身后的井盖，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我们相信会再见面的！”
在线下，我和末代男爵谁也不认识谁，跟不用说找到这个人。可在收集者世界，却轻而易举，而且我已经准备好了无数的疑问，我相信他是清楚答案的。
“说不定呢……好了，第一百二十一位收集者，资料已经获取完毕，我们的见面就到这里！”
他说着就要走，我也站到了下线的出口上方。金属手杖顶端散发出孤高的光芒，照耀着正要前进的道路，他忽然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脸说道，
“要想脱离这个游戏的控制，除了收集者身亡，还有一种方法……如果达成素材目录全部收集要求的话……”
“这个就当我附赠的好了！”，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齿轮要塞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