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zz~”
曼斗，一间占地面积不小的二层民居内，两名少女正互相纠缠着肢体熟睡在一起。旁边床头柜上的电子万年历显示着“09:24”，而闹铃标记则是关掉状态。很显然，她们今天都没什么事可做，才会像现在这样大睡懒觉。而紧抱成团的姿态和款式几乎一模一样的睡衣，更表明了她们之间不一般的关系。
这两名少女发色一草绿一金黄，草绿的一头齐肩散短乱发，而金黄的则是又短又直。只不过现在因为睡了半夜，两位的发型都很——呃，该怎么说呢，“吓人”？——反正挺夸张就是了。
“Gumi……不要离开我……”金黄头发的少女明显是睡昏头了，说起梦话来。这样来看，“Gumi”就应当是指跟她紧抱在一起的那位草绿少女。
Gumi 睡得迷迷糊糊，倒也没听见这句。没成想金发少女表情痛苦、梦话不停：“Gumi……别走……Gumi……Gumi……不要……Gumi！！”最后甚至还哭喊出声，自己也猛然惊醒。
“哇！！”这边 Gumi 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就算她睡得再怎么沉，被一个大活人在耳边零距离大喊大叫的、哪还有不被吵醒的道理？一时间，两人的动作奇妙地对称起来：一手斜撑起身体，一手按着以 240bpm 速度扑通扑通狂跳一气的心脏，嘴里还喘个不停。
“呼、呼～干嘛呀 Lily，想吓死我不成——”Gumi 正抱怨两句，抬眼一瞅却见对面的“罪魁祸首”眼角泛着泪光、像是刚哭过的样子，便猜到是什么事了，“Lily？做噩梦了？”Gumi 唤着少女的名字。
Lily 揉着眼睛：“嗯……”
“嘛，梦里的事都是相反的啦。”Gumi 把 Lily 再次拥入怀中，“你就这么想就好了。”
“……”Lily 趴在 Gumi 肩上，撅嘴低声，“才不是梦见你什么的……”
Gumi 忍不住乐：“哈～会在这种时候开始傲娇的俺家 Lily 好萌～”
Lily 顿时面红耳赤，伸手便一把推开：“谁、谁傲娇啦！——Gumi？”眼前忽地不见了人脸，Lily 一愣。
却见 Gumi 腿还在床沿搭着，上半身仰躺在地下，哼哼唧唧地道：“或～者～叫～鬼～娇～？”
“喂！”Lily 嚷嚷起来。
“我说，今天有活接没？”Lily 叼着牙刷，从坐在电脑前的 Gumi 身边走过。
Gumi 转了转鼠标滚轮：“……还是没有啊。”
“真奇怪，明明一向生意都还算不错的说。”Lily 一边刷牙一边嘀咕，“再这么下去，咱俩干脆改行算啦。”
“哪行会要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两个雇佣兵呀～”Gumi 苦笑。
虽然频率并不高、大概一个多月左右才有一桩保安或者杀人之类的生意可接，但雇得起雇佣兵的人所开出的报酬却毫无例外地十分丰厚，让两人过个小半年的平静日子这种程度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虽然两人也知道这钱来得不易、平时总是好钢用在刀刃上，但最近这三四个月都没有生意上门，往好了说是天下太平、往坏了说可是要饿她们肚皮的危机——虽然眼下银行户头里还剩着足够这样过个一年半载的数字，可有点危机意识总比没有强。
“唉……”Lily 洗漱完毕，回去穿好外衣、带上钱包推开大门，“这眼看又到月底了，我先去交水电费啥的。”
Gumi 起身过去，接过 Lily 从外面信报箱拿出的报纸：“回来想吃什么？”
“辣白菜炒饭吧，再煎个全熟的荷包蛋盖上，最后淋上番茄酱。”Lily 往外走。
“没问题。”Gumi 挥手，“路上小心～”
见 Lily 走远了，Gumi 这才把门关上，回屋穿上围裙打开冰箱。
刚炒好饭的功夫，这边 Lily 已经开门进屋了。“我回来啦～”Lily 招呼道，“饭好了没？”
“你这也太快了吧？”Gumi 盛出来炒饭，又在锅里倒进少许新油烧热，然后转身去拿鸡蛋，“别跟我说今天交钱的地方关门所以没交上。”
“正相反～那地方恰好没什么人啦，要不还得排半天队。”Lily 脱掉外套，换回刚才的睡衣。
Gumi 把两个鸡蛋分别打进锅里：“那还真少见。——一、二、三！”说着见蛋清已经凝固了，手上便用力一颠把鸡蛋扣了过来。Lily 一边从冰箱里拿出番茄酱一边叫好：“漂亮！”
“嘿嘿～”Gumi 得意，“话说一会你要在鸡蛋上写字么？用番茄酱？”
“鸡蛋那点地方写不下的吧？”Lily 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要写也要用巧克力在蛋糕上写才对。”
Gumi 又翻动了两下，熄了火，把鸡蛋分开盖在两人各自的炒饭盘子上：“想写多少字啊就写不下了？”
Lily 口占一绝：“Gumi Gumi 我的嫁，绿发碧眼美如花；石烂海枯天地合，一生一世不离她。”说着还掌心向前侧举起右手，屈回中指和无名指放到脸边，“Kila~”
“信不信我把那个‘绿’字给你用绿芥末写？”Gumi 脸不红心不跳，“肉不肉麻先不管，这也太长啦。而且根本也不像你傲娇风格的说。——拿上筷子。”然后把碗端上饭桌。
“什么傲娇风格……”Lily 边抽出两双筷子边嘀咕，“不就今天早上那一次么，还没到风格的程度好不好。”
不料被 Gumi 抓住破绽：“啊啦，你承认早上那是傲娇了？”
“……”Lily 嘴里不吱声，手上可是拿着筷子一个劲地往 Gumi 身上乱戳。Gumi 也不躲闪，只是笑。
闹归闹，该吃饭时还是得坐下来吃饭。Gumi 把煎蛋夹碎，跟炒饭拌在一起：“今天有啥打算没？”
“没啥打算～”Lily 右手吃着，左手在桌上摊开报纸翻了翻，见没什么有意思的内容，也就不再理会，“你有主意？”
Gumi 摇摇头：“我也没有，要不一会接着睡算啦。”
“吃了睡睡了吃，咱俩这生活都成了猪了……”Lily 自嘲，用手捏了捏自己肚子，“一会都能捏起来游泳圈啦。”
“嘛，虽说趁着现在手头还算宽裕、找份正经工作才是要紧～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什么的，到底还是不稳定啊。”Gumi 扒着饭，“不过总是懒得去找……”
Lily 也叹了口气，低头默默地吃着。
饭后，Lily 刚坐在床上犯困，却听电脑前的 Gumi 一声惊叫：“哦哇！来活了！”
“真的假的？！”困意顿时全消的 Lily 忙凑过来看。只见来了一封电子邮件：“杀两个人，价钱好商量。”邮件只有主题没有正文，倒也挺简洁。
Gumi 立刻回复：“姓名、年龄、性别、相貌、职业？”
“年龄约十几，两个女哈盖，姓名和相貌等成交后再告诉你们。没有照片，只有住址。”对方一点诚意都没有。Gumi 转头问：“怎么样，Lily，接不接？还是我们自己先去调查调查目标再说？”
“……现在接了吧还是，毕竟下一单又不知道哪个猴年马月才来得了。”Lily 略作沉吟，“再说了，才两个哈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十几个人一伙的哈盖都干过的说。”
Gumi 点点头：“也对。——你打算开价多少？”
“老样子，起价十万每人五万，算他二十万。”Lily 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Gumi 依言回了邮件。对方似乎是考虑了半天，这才回复：“可以。”附件里还有张图片，打开一看是幅地图，在大陆中央哈盖的活动区域的南部用红圈标出了一座废弃矿山。
“在这里呀？”两人盯着屏幕上的地图。Gumi 皱眉：“我想想……应该不会很费劲，大不了拿把狙击枪躲山上呗。”
“那就成交了。”Lily 拍板，“告诉他银行卡号，让他先付起价。”
没过一会，两人登录网上银行，就看见对方已经把十万元打过来了。“这家伙，别看一点诚意也没有，钱倒有得是。”Lily 冷笑一声。
Gumi 又打开收件箱，果然来了一封新的邮件。Lily 读着正文：“叫什么……杂音和 Luka？杂音是黑头发红眼睛，Luka 是粉头发的？”
“看样从他们那是得不着啥有用东西了。”Gumi 看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晚上过去踩踩点吧。”
“嗯。”Lily 转头走去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串钥匙，出来挂在门边的衣服钩上，“那接下来——”挂好钥匙的 Lily 回头，笑眯眯地瞅着 Gumi。
Gumi 把钱转到两人的秘密户头上，关掉电脑，也同样笑眯眯地走过来，伸手抱住 Lily：“去～睡～觉～养足精神头再说～”
两人就这么抱成一团，像跳舞似的横着挪进了卧室。
“啊，定个闹钟，要不该睡过头了。”连说话的音量声调语气都完全同步。
神威家的管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少爷，我找好杀手了。”又加了一句多余的，“而且是两个美女。”
“美女？！”神威眼睛闪出绿光，不过立刻改口，“那个，矿山那两个能活捉当然最好，不过死的也没差。”
看样他放着杂音和 Luka 不管，又开始打这边的主意了——这色心起得天下第一快。
傍晚。
闹铃响处，两人闻声爬起，稍作洗漱便穿好衣服，拿上挂在门口的钥匙出屋。
来到房子的车库门前，Gumi 打开卷帘门，只见里面停着一部不起眼的面包车，而再往里还有个隔间。两人进入隔间，不大一会便拿着武器走了出来：Gumi 是 10 英寸的短枪管版 HK416 加装垂直前握把、ACOG 镜和消音器，Lily 则拎一支 32 发弹鼓的 AA-12，胸前还挂着个带热成像功能的 DV。毕竟今天只是去探查地形，并不是要动真格的，所以她们也只是带了这两把武器作为意外情况下的自卫而已。
两人从前门上了车，趁着公路上人少、往废弃矿山的方向高速驶去。
跟有人值守的希亚不同，曼斗的边境检查点只有摄像头、读卡机、升降杆和负责警戒的武器站这种自动或遥控工作的机器。官方的说法是遍布曼斗全境的电磁干扰器可以有效干扰 humanoid 的线路、使其失去行动能力，这样士兵也就不必冒险亲自上前检查；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们只是忙于战争、腾不出人手来安排到检查点而已。
不过也多亏了没人，像 Gumi 和 Lily 这样携带武器的才有机可乘。刷卡出了曼斗地盘，两人又开了半天，废弃矿山的轮廓这才模模糊糊地出现在茫茫夜色中。
“哇，这地方居然还有这么一片房子，估计那两个哈盖会挑一间躲在里面。”从旁边窗户探出去身子张望的 Lily 缩回来，“如果不是在矿洞里的话。”
“我要是她们我肯定找个房子躲着。外面又有太阳又有新鲜空气，干嘛躲那憋屈洞里？”Gumi 怕打草惊蛇，便关掉车子的大灯。
Lily 放下 DV：“不过这一进屋里可就要换个大口径的了，不然穿不透墙。”
“那啥，咱俩手头上的 .50 狙击弹没多少了，要不明天先买点去？”Gumi 从身边掏出一个记事本，借着车里的微弱亮光翻了翻。
曼斗是个允许个人合法持有火器的地方，所以也有不少贩卖**的店家。当然，可以在居民家里出现的，仅限于半自动或者手动的手枪、长管步枪和霰弹枪，所以像 Gumi 和 Lily 车库隔间里立在地上的 Mk48、M32 乃至于 AT4 之类的大杀器自然都是见不得光的，更别说现在这辆面包车车厢里藏着的一挺 M2A1。至于说她们是从哪弄到这些东西的，那就要归功于黑市了。
“这下得等到明晚才能开工啦。”Lily 把手一摊。
说话间，车子已经接近了村落。Gumi 在稍远的地方停车熄火，两人合力把车推到路边从山坡上延伸下来的树林里藏起来，然后拿好武器、猫着腰悄悄沿盘山路朝上摸去。
到得山顶，两人找了个视野好的角度，趴着用 DV 往下观察。
“好～么，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本以为不过就是片小平房，没成想里面这么复杂。”Lily 盯着 DV 液晶屏幕上显示的一块块纵横交错的灰色轮廓，“要是没个人在上面监视着，想玩 CQB 一准得被玩死。”
“那这么办，到时候你拿 M107A1 在这看着，我在下面拿刀靠过去；然后同时动手，你点倒远的我摸掉近的。”Gumi 有个主意，“毕竟我们手头现在能用的大口径狙击枪也就那一把。”
Lily 移动着镜头：“听你的。——啊，这里亮着灯，还有辆越野车，估计是目标住的地方。”
“邮件里可没说到车的事啊？”Gumi 一愣。
“……算了，一辆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这边这个，应该就是她们俩了。”Lily 指着屏幕上两处有着人的外形、还不时动来动去的区域。
两人又研究了一会，这才收工回到路边，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我说杂音，你这还真猜对了哎。”躲在一个树洞里的 Luka 打量着远处公路上飞扬的尘土。
“那当然～你以为我在希亚那两天干嘛特地让弱音替我买个玩具娃娃带回来？”杂音从不远处的草丛中爬起身，走到树洞前把 Luka 拽了出来，“神威上次又在咱俩这折了那老些手下，要是不派几个能打的来报仇，他那面子往哪放？”边说边拍掉自己身上的尘土落叶。
Luka 点头：“倒也是。走吧，回去接着收拾，家里让纽森那帮人给弄得一塌糊涂。——哎？你说纽森那边这次没找着我们，会不会转去找 Miku 那边的麻烦？”
“我看不大像。一则明面上希亚再怎么说也是中立的立场，纽森想直接派人去那边的话肯定各种碍手碍脚；再一则我自认为跟 Miku 的关系还没暴露呢。”杂音皱起眉来，“更何况万一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弱音和亚北肯定会带着 Miku 躲起来的。”
“虽然这事本来就是纽森要找亚弱她俩啦。”Luka 苦笑，“那我们回去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接客了？”
一听这话，杂音脚下立即绊了个趔趄，赶紧扶住身边一棵树干：“啥叫‘接客’啊喂……”
“不是‘迎接客人’的简称么？”Luka 装傻。
杂音撇嘴：“你给我说‘迎客’。”
第二天，Gumi 出去采卖汽油、弹药之类的物资，Lily 在家调校着枪支——房子后院的位置建了一个小型的室内靶场。顺带一提，车库后面的隔间其实名堂也不小，光是明面上就立着一堆杀器，在不起眼的阴影处却又有个暗门，通向一间被当成仓库用的地下室。
这边杂音和 Luka 俩人却跟啥事也没有一样，只是悠哉游哉地在废弃矿山上转了几圈，谁都不知道她们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转眼间又到了傍晚，Gumi 跟 Lily 两个照旧进了车库。只不过这次 Gumi 换了把带 ISM 的超短 XM8；Lily 则是手抱十倍望远镜的 M107A1，身背装上消音器、红点加三倍镜还有倾斜前握把的 SCAR-L STD。顺带一提，SCAR-L 弹匣里的第一发子弹是红色的曳光弹，而 Lily 兜里还揣了发绿色的。
听天气预报说今晚月明星稀，她们也就没拿夜视设备，直接上车、沿着与昨天同样的路线驶向废弃矿山。
来到山脚下，两人直接分头行动：Lily 上山去找狙击位置，Gumi 拿着根据昨天 DV 录下的影像绘制的地图、小心翼翼地往目标所在的房子旁边摸。
Lily 架好 M107A1，在瞄准镜里透过窗口找准了屋里靠里侧的一个目标，又看 Gumi 走到房子旁边、举手做了个手势，便把绿色的曳光弹填装进 SCAR-L 的枪膛，朝天空扣动扳机。
按照两人一贯的做法，绿色代表“动手”而红色代表“不成”。Gumi 见天上一道绿光，于是在心里默数了三秒，之后抬腿倾尽全力往门上踹去！
同时 Lily 也扣动了 M107A1 的扳机。本来 .50 的口径就摆明了动静不可能小，Lily 又没加特制的消音器，结果当然就是在这宁静的夜晚响起一声炸雷也似的枪声。看着子弹拖着橙红色的轨迹毫不客气地先打碎玻璃然后钻入目标体内，Lily 自信这下另一半钱是必定入账了。
倒是这边踹门的 Gumi 一脚下去，立即感觉不对：这门根本就没锁！就算在哈盖的地盘上铁将军再怎么没地位，人还是会本能地锁上门以求安心的。自己现在全力一脚却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无奈 Gumi 才这么想着，身体已经随着落下的前脚进了屋。偏偏这时眼前突然一片大亮！原来是有人开了电灯，被晃得头昏眼花的 Gumi 只模模糊糊看到眼前一个人影。
不过话虽如此，Gumi 这些年的雇佣兵可也不是白当的：XM8 立刻端平、不由分说就是五六发的长点射往人影方向打出去，随即往旁边一个侧手翻拉开距离，顺带还按下戴在头上的红色太阳镜。
等 Gumi 再仔细看时，只见面前一名黑衣赤眼、双黑短马尾的少女正拿着个像是镰刀一样的东西、死死地盯住自己，身上连一点中弹的痕迹也没有——倒也不奇怪，刚才那几发子弹根本就是乱射的，打得中才有鬼。
“你们是什么人？”杂音一扬手里镰刀。但是镰刀的开关却没打开，看样子杂音是想活捉对方。
Gumi 当然不会知道这些：“杀你的人！”说着手里 XM8 又是五发子弹吐出，趁杂音往旁边躲开的机会把枪扔到一边，抢步上前抽出随身匕首便刺。
与此同时，Lily 这边也起了变数：都已经打上目标的 Lily 突然透过瞄准镜看见房子里灯光大亮，还没等她反应过味就听背后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飞奔而来。Lily 更不多想，随手抓起 SCAR-L 回身便扫。
不料来人的动作更快，趁 Lily 回身的功夫已经起跳，伸腿往她头上来了一记飞踢。Lily 堪堪低头让开，同样扔掉 SCAR-L 反手拿出一把匕首，蹲身拉了个临战架势。
借着月光仔细一瞅，Lily 这才发现来人正是本应该被自己一枪打个透心凉的粉发少女哈盖，不由出声：“Luka？！”
“正是。”Luka 反问，“你是杀手？神威派来的？”
Lily 在电子邮件里看到对方的名字始终是一堆乱码，当然不会知道自己这次的雇主是何许人也。“他可没说他叫什么！”Lily 说着在地下一撑，匕首借力朝对方横挥过去。
Luka 忙后仰躲过，顺便抬腿想要踢掉 Lily 手里匕首。Lily 挥空的手肘下压，提前把 Luka 踢起的小腿撞开，随即借力反手再度扎上。Luka 索性一个后滚翻拉远：“身手不错！”
小屋里的 Gumi 跟杂音过了两招，心知不妙：虽说身为哈盖没点功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眼前这个杂音虽只是个少女、力量及身手却都远超常人，根本就是一副久经战阵的老将模样。
（坏了，招牌砸在这先不说，搞不好 Lily 会有危险！）Gumi 想到此处，便虚晃一刀往屋外撤，杂音追上。
Gumi 左跑右跑却总是甩不掉，又见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心生焦躁，于是也不顾许多、直接改变方向往山上 Lily 那边跑去。后边杂音紧追不舍。
跑着跑着却见前面有两个人影在打斗：一个金色一个粉色，后者正是 Luka，而前者看样子似乎也是对方的人。又见前面绿发少女扬起手里匕首要扎，杂音忙出声警告：“Luka！小心！”
Luka 听到杂音喊声，眼角余光又瞄见杂音和一个绿色的人影朝自己冲来，当下后腿发力、低头突进对方怀里一记推掌。
正攻向 Luka 上三路的 Lily 没防备，被推得失去平衡，踉踉跄跄退出十多步才稳住身形。
Gumi 这一刀从 Luka 身后挥空，又见 Lily 被推开，便硬生生刹住脚步、照准 Luka 后背一个回旋踢，却忘了此时恰好追到的杂音——被后者伸手挡下。“受伤没？”杂音上步来到 Luka 身边。
“没有，我俩谁都没伤着谁。”Luka 见两边都来了援军，也便转而采取守势，跟杂音并肩而立。
对面的 Gumi 也转回身，一边警惕着杂音一边横向绕了个圆弧靠近 Lily：“没事吧？”
“没事。”Lily 揉揉胸口，扶着 Gumi 肩膀调整回临战的姿势。一时间，形势从一对一的单挑演变成了二对二的对峙。
不过 Gumi 和 Lily 自知不是杂音跟 Luka 的对手，交换了个眼神便想分头逃跑。谁知这边两人动作更快，一闪身已经从两侧包夹住 Gumi 和 Lily。
眼看终究是无法逃脱，Gumi 不由得叹了口气：“Lily，怎么办？”
Lily 苦笑：“凉拌呗。——拼啦！！”说着扬起匕首猛冲向 Luka，Gumi 也向杂音扑去。
Luka 往左侧身让过刀锋，右手从 Lily 身下一记上钩拳。不料 Lily 不躲不闪，放开匕首回手扭住 Luka 右手臂，全身发力把对方拉扯倒下，两人就这么在地上扭作一团。
这边 Gumi 手一扬朝杂音面门掷出匕首。杂音后仰躲过，只见 Gumi 改为双手撑地，腿上一蹬整个人倒立起来，双脚连环便踢。
杂音连退数步，却忽地起了玩心，学着 Luka 刚才的姿势也是低头一推手——谁知正好推在 Gumi 屁股上。Gumi 失去平衡、往后便倒，忙缩腿落回地面，直起身大声嚷嚷：“你们两只母色狼！她摸 Lily 胸你摸我屁股！”
“喂～”杂音忍不住吐槽，“正打到不可开交时候你让我上哪区分屁股还是啥部位？”
杂音正说着，眼角却扫见 Gumi 背后 Luka 和 Lily 两个沿着地面的坡度滚来滚去；偏巧四人所在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山顶——换句话说她俩旁边就是断崖！虽说这矿山没多高，但好歹也有个五六十米，真要摔下去那还不变成字面意义上的肝脑涂地了？杂音立即拔腿，绕过 Gumi 就往地上两人外侧冲，想要封住掉下去的角度。
看对方一反常态朝自己冲来，Gumi 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旁边侧身躲开，却也追着杂音的身影发现两人快要掉下去的事。Gumi 这下吓得连冷汗都来不及冒了，跟在杂音后面同样往上疯跑。
说时迟那时快，杂音跑到地方、一脚踩住刹车，地上轱辘着的两人正好也撞了过来。
不料杂音站的位置稍微偏了一点，两人撞到杂音腿上之后去势没停，转了个角度继续朝下滚。
杂音大呼不妙，伸手去抓却已来不及。此时 Gumi 也到了，找准角度马步一跨，这才拦下两人。
只见两人眼睛都是冒着螺旋形转来转去：“呜呃～晕～好想吐～”
“我说～还打不～？”Luka 七荤八素地斜倚在一块大石头上，杂音蹲在身边给她按摩着后背。
“……”Gumi 腿枕上的 Lily 抬起眼皮，跟 Gumi 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打了。”Gumi 把太阳镜戴回头顶，“反正看样也杀不了你俩，这桩生意我们放弃。——Lily，回去提醒我把钱退掉，能回去的话。”
Lily 教训的语气：“就知道钱。‘钱非万能’，知道不？”
“没钱可是万万不能啊。”Gumi 接出下句，“嘛，不管怎么说咱俩这牌子今天算是砸这啦，估计以后更来不了钱了。”
“也是……”Lily 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就真得改行了。——Gumi，扶我起来。”用手肘撑起身来，“回去找份工打着吧。能回去的话。”还在后半句上用了个重音。
Lily 说着，把半边体重挂在 Gumi 身上，两人摇摇晃晃迈步要走；谁知杂音发话：“给我站住，你俩还想就这么走了不成？”
“干嘛，要杀了我俩就来吧，看你有没有那体力了。”Gumi 只顾走。
“我可没说要杀了你俩。”杂音背起迷迷糊糊的 Luka，三步两步赶上来，“话说，枪不要啦？”
Lily 勉强回头斜了杂音一眼：“你就拿着呗。现在我这条命都捏在你手里，还在乎那两把枪？”
“有完没完啦你？！”杂音怒，伸出一只手抓住 Gumi 手臂，“给我过来！”也不管地上的 M107A1 和 SCAR-L，用力便扯。
“哇！”Gumi 吃痛，只得乖乖跟着杂音，在她身上挂着的 Lily 自然也没辙。
下得山来，只见杂音拉着自己往房子那边走；Gumi 犯了嘀咕，凑近 Lily 耳边小声：“这算啥，要把咱俩蒸了吃不成？”
Lily 扑哧一乐：“又不是唐僧肉，浪费那火干嘛。”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四人已经走到了房门前。杂音转身，一面注意着不让后背上的 Luka 撞到头，一面扯着 Gumi 的手进了屋。“把她放下。”杂音先让 Luka 在床上躺下，然后从旁边拉过张空椅子来。那把超短版 XM8 一直躺在地下，杂音也不怕走火，一脚踢到旁边去了——小家伙跟地面吱吱呀呀地摩擦着，那意思“轻点，想让我破相么”。
这边 Gumi 虽然是实在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照杂音说的办，回身让 Lily 坐进椅子。而杂音则扭头进了另一个房间，没一会左手拎着医药箱右手端一盆凉水肩上还挂着两条毛巾、全副武装地走了回来，边走还边招呼：“喂，那个绿的，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帮我把毛巾拧了。”说着用下巴往自己肩上指了指。
Gumi 更蒙了：“毛巾？”
“对呗！”杂音蹲身放下水盆和药箱，肩头一晃把毛巾甩进水盆里，“那边是厨房，去把手洗干净再过来。快点。”
“呃，好……”Gumi 起身去洗手，然后回来，把毛巾拧到不出水为止。
杂音这时正从医药箱里取出一盒创可贴，见 Gumi 拧好了毛巾便拿过一条来、过去给 Luka 擦掉脸上身上的脏东西——刚才在地上滚来滚去时粘的——又用创可贴贴在擦伤的地方。“你也是，给你同伴擦擦，处理一下伤口。”杂音头也不回地道。
Gumi 本来以为杂音只是要她帮忙照顾 Luka，拿着剩下那条毛巾往两人那边怔怔地盯了半天；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迟疑着开始给 Lily 处理。杂音帮 Luka 弄完，回身坐在床沿上瞅着她俩。
见 Gumi 贴上最后一条创可贴，杂音开口：“我去弄点夜宵吃吃。闹了半夜，饿死了。”
杂音说着，大大咧咧站起来就往外走，Gumi 实在忍不住了：“你就不怕我们趁机杀了 Luka？”
“你俩要下手还等现在？”杂音扔下这么一句 Miku 以前说过的话，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转头，“拌凉菜，有没有不吃的？”
“香菜不吃～”Lily 即答。Luka 乐了：“呀哈，这个跟杂音一样。”
杂音回头抬腿迈步要进厨房，却又停下动作，转过身来：“我说，你俩叫啥名？”
“别在这时候挑食啊喂。”Gumi 轻戳了一下 Lily，“——啊，我叫 Gumi、她叫 Lily。”
Luka 在床上坐起身来：“不用介意啦～看样估计你们也知道我俩叫什么了。这样，我们做个朋友，如何？”
“……哈？”Gumi 算是彻底搞不清楚状况了。
“那个，我们可是要来取你俩项上人头的说？”Gumi 一边动着筷子一边嘀嘀咕咕。
杂音只顾扒饭：“现在还扯那个干嘛，反正凭你们也摘不掉。”
“不过是差点害死我啦。”Luka 倒是跟 Lily 挺合得来。
“嘛，当时你要是掉下去，现在 Gumi 肯定已经被我剁成饺子馅了。”杂音若无其事地说着怪吓人的话。
Gumi 耐不住性子：“我就照直问吧，你们到、底、为、什、么、想要跟我们做朋友啊？”
杂音不吱声。Luka 笑眯眯：“想知道？”
“嗯、嗯。”Gumi 跟 Lily 同步点了两下头。
“我们也不知道。”不料 Luka 面不改色地扔出这一句来，Gumi 当时就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不带这么吊胃口的！”
Luka 没理她，继续：“倒不如问‘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还差不多。你们杀不了我们，我们也不想杀你们，那就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呗。”
Lily 掰手指头：“和平共处我知道，五项原则是哪五项？”
“姓名、年龄、性别、相貌、职业。”Luka 话音刚落，Lily 也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这个，我怎么感觉在哪听过来着……？”
“不就是那天我问客户的嘛……”Gumi 从下面钻出来。
听 Gumi 提起这次的雇主，杂音不由得插嘴：“话说这次到底是谁雇你们来杀我的？虽然基本能猜到是谁。”
“他们没说，只告诉我俩你们的那五点。”Lily 边吃边回忆，“不过似乎也是不怎么熟悉你们的样子。”
“那就确定是神威了呗。”Luka 手拄着下巴，“不熟悉还跟我们有这种私仇的，想也只有那个色鬼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no news is good news?”
Gumi 在椅子上重新坐好，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头上的眼镜：“就是那种感觉啦，虽然不是一个方向的。”
杂音打量打量那对圆圆的红色镜片：“我说，晚上出来你怎么还戴着太阳镜？虽然刚才确实用上了。”
“Lily 给我挑的生日礼物，说要是哪天弄没了她就不跟我结婚。我怕丢了，就一直戴在头上。”Gumi 摘下眼镜，简单吹了吹灰又戴回去。
Lily 撇嘴：“Gumi 大笨蛋，明明是骗你的说。”
“被你骗我也认啦。”Gumi 嘴角一扬。
Gumi 跟 Lily 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结婚”，Luka 可差点没喷出来：“别告诉我你们是情侣，还是同性的……”
“怎么啦，喜欢不就成了。”Lily 理直气壮。Luka 低声：“可是，两个人类女的又不能造……造小孩……”说着还红了脸。
“你那叫恋爱动机不纯。”Gumi 竖起一根手指。
正闹着，却见杂音放下筷子：“吃饱啦～我去把那两把枪捡回来。”
Lily 取笑：“你是哪来的地主老财不成，这么抠门？”
“这叫不浪费资源。”杂音起身便走，“再说，不是你说要让我拿着的么。”
Luka 转移话题：“Gumi～你不问她怕不怕你俩趁她不在杀了我啦？”
“不都说了是朋友么，还打打杀杀作甚？”Gumi 反问。
杂音挑起大拇指：“这才对嘛。”
还没等 Luka 刷完碗的功夫，杂音已经把 Gumi 和 Lily 的武器捡回来了。
手拿锤子嘴叼钉子的 Gumi 正更换着门上被自己一脚踹开之后别坏的合页：“我说，杂音。”
“啊？”杂音看有人堵在门口，也就先在外面稍等。
“那两把枪就给你们了，反正我俩也已经决定要改行的。”Lily 扶着门板，“那把 XM8 也是。当赔礼了。”
Luka 从厨房远程吐槽：“你俩是家里不缺那玩意吧？”
“.50 的就那一把 M107A1 了。”Gumi 叮叮当当地敲上钉子，“虽然说还有口径小点的。”
“果然是不缺。”Luka 擦着手进屋，扭头见外面已经蒙蒙亮，张嘴打了个哈欠，“呼啊～困死我了，接着睡。你们俩要是也睡的话就委屈一下，打个地铺吧。”
Luka 说着，把被子推到一边，衣服也不脱就上床躺下：“别嫌我俩有味就行……Zzz~”
“……这就睡着了？”Lily 歪了头。
杂音侧身从两人旁边挤进屋：“她就那样啦，一沾枕头就能睡着。明明是个 humanoid 的说。”
杂音是言者无心，Gumi 可是听者有意：“那这么说你是人类？”
“人类跟 humanoid 的组合很不科学么？”杂音摆弄着已经关上保险、退掉子弹的三把武器。
两人对视一眼。“嘛，反正我们曼斗是没有 humanoid 的，所以也不好说啦。”Gumi 握住门把手来回开关了几次，看来是修好了，“你俩都是出身希亚？”
“只有 Luka 是希亚出厂的，我跟你俩一样、也是曼斗。”杂音否定一半。
“……”Gumi 这回是真没词了，“呃，不是要挑拨你俩感情啦，不过你不讨厌 humanoid 么？虽然我们也不讨厌。”
杂音摇摇头：“比起 humanoid，我更讨厌那帮发动战争的白痴人类。好端端的打什么仗。”
“我们两个月前还跟从纽森军方高层逃出来的俩老资格 humanoid 交了朋友呢。”Luka 忽地插话进来。杂音转过身：“你不睡啦？”
“听到说故事我就起来了。”Luka 指指自己，“我原本是当保姆的嘛，当然对这些东西敏感。”
杂音戳穿：“你不是增强音乐能力的型号么。”
Luka 打马虎眼：“细节不要在意啦。”
“真是服了你了。现在就是有人跟我说‘不打不相识’这句话是你发明的我都信。”听杂音和 Luka 从入手镰刀到把亚北弱音送去希亚 Miku 那里、详细说完这几天事情的始末，Lily 把手一摊。
“倒是那什么‘肾亏’也太差劲了吧？上辈子是色中饿鬼不成。”Gumi 在后半句用了个间接的说法。
Luka 扑哧一乐：“你就直说和尚得了。还有损人时候就别学我啦。”
“要我说他就是死要面子，打不赢你俩抢不到宝贝就想雇我们搞暗杀。虽然轮不到干这行的我们说这话，不过这也太下作了。”Lily 发牢骚，“雇佣兵也是有尊严的～”
“哎，要不然你俩反过来把他杀掉怎么样？”杂音半开玩笑地提议，不料 Gumi 认真地考虑起来：“有道理。雇佣兵反过来受刺杀目标的指使干掉雇主，自砸招牌砸得这么彻底，那绝对是不想干了。”
杂音汗：“喂……我乱说的……”
“说回来～你们当初是怎么干上这一行的？”Luka 问。
Lily 叹气：“说来话长～”
十年前。
“莉莉！莉莉！你在哪里？！”
曼斗，一座小镇里，有一男一女正在黄昏的街道上边走边喊。他们是一对夫妻，正在寻找放学之后迟迟不回家的小学四年级女儿。
两人在从学校到家的几条路线上往返找了三四次，都没见女儿踪影，而向路边小商店店员询问的结果也只是“没见到”。夫妻俩无奈，只得决定先返回家中再做打算。
不料刚打开家门，却见玄关的地上躺着一张字条：“想要你们的女儿，就在半个月之内把五千万元打到这个银行帐号上：……”
可怜夫妇俩都是没什么积蓄的普通工薪阶层，就算把自己卖了都不值五百万呢，半个月里上哪弄这五千万赎金去？两人立刻拿着字条去找警方。
“你们女儿是第二个了。”经办的女警不爽道，“竟然一周都没过就再次出手，我们还真是被看扁了呢。”
一座普通民居后面的院子里，用来装杂七杂八东西的仓库小屋此刻正房门紧闭，屋里因为没装电灯、只从风窗和门缝漏进少许黄昏的红光而一片昏暗。
“我、我叫莉莉，你叫什么名字啊？”屋内地上坐着两个双手绑在正面的小女孩，其中一个新被绑来的金发女孩刚过了害怕劲，正好奇地打量着旁边似乎跟自己同岁的人。
“我叫小惠……”另一个正说着，却听门吱呀一声开了。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从外面闪身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嘘，这是食物和水，别出声快点吃吧。”女性用后背顶上门，把手里拿着的羊角面包和杯子放在两人面前，又做了个嘘的手势，“我趁父亲喝了酒睡着时偷偷买来的。”
“谢谢大姐姐～”莉莉小声道了声谢，伸手抓起面包撕成两段，递给小惠一半。
面包不一会就连水一起进了两个小孩肚。女性拿着空杯子，先探出头去观察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才小心翼翼地出去了。门上的撞锁再次咔啦地锁上。
莉莉看着黑漆漆的门口：“那个大姐姐是谁呀？”
“‘把你们绑来的那个叔叔是我父亲’，她是这么说的。”小惠学着当时的语气，“不过她不告诉我名字，只是每天都来送吃的给我。”
莉莉见小惠也不知道，便换了个话题：“那小惠你家是在这附近吗？”
“我家在河对岸。”小惠想指出大概的方向，却因为早已迷失了方向感而作罢，“那天我趁着爸爸妈妈不在家，一个人偷偷跑到河边去玩，结果迷路了。那个叔叔过来问我家里电话多少，我本来以为他是要告诉我父母来接我，就告诉了他。然后他看我没吃中午饭，就给了我一个面包，我吃完之后不知怎么的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莉莉一惊：“那刚才大姐姐给我们的面包不会也是一样的吧？”
“刚开始我也这么想。大姐姐看我不吃，就自己先咬了一口，我看她什么事也没有才吃的。”小惠摇头，“大姐姐真是个好人，一点也不像那个坏蛋叔叔。”
“嗯。”莉莉抬起手想擦冷汗，结果两只手绑在一块分不开，只好用胳膊对付着蹭了蹭。
小惠瞅瞅莉莉：“那你呢～？”
“我是回到家、刚要用钥匙开门时突然被一个口袋套住了，然后就被扛到这里。”莉莉从上往下比划着，却见小惠没反应，“——小惠？小惠？”
“Zzz~”原来小惠困劲上来，先睡过去了。莉莉也就没再作声，抬头看着风窗外已经变成藏蓝夜色的长方形天空。
恰好有架客机闪着红绿白三色光点飞过，莉莉见状，不由得轻声唱起前两天在电视上看动画片的片头曲来。
消（き）える飞行机云（ひこうきぐも） 仆（ぼく）たちは见送（みおく）った
我们目送着消失的飞机航迹
眩（まぶ）しくて逃（に）げた いつだって弱（よわ）くて あの日（ひ）から
因为耀眼而避开了
变（か）わらず いつまでも变（か）わらずに
不知何时有的脆弱 从那一天起未曾改变
いられなかった事（こと） 悔（くや）しくて指（ゆび）を 离（はな）す
但不会有永恒不变这一回事 虽然后悔 但我还是放手了
あの鸟（とり）はまだうまく飞（と）べないけど
那只小鸟还飞得不稳
いつかは风（かぜ）を切（き）って知（し）る
但它总能察觉风何时掠过
届（とど）かない场所（ばしょ）がまだ远（とう）くにある
到不了的地方还在远处
愿（ねが）いだけ秘（ひ）めて见（み）つめてる
只愿你偷偷看着就好
子供（こども）たちは 夏（なつ）の线路（せんろ） 步（ある）く
孩子们走在夏日的铁轨上
吹（ふ）く风（かぜ）に 素足（すあし）をさらして
流风轻抚着他们的赤脚
远（とう）くには 幼（おさな）かった日日（ひび）を
回忆起遥远的孩提时光
两手（りょうて）には 飞（と）び立（だ）つ希望（きぼう）を
怀抱的希望也腾飞而出
消（き）える飞行机云（ひこうきぐも） 追（お）いかけて追（お）いかけて
消失的飞机航迹 我们追了又追
この丘（おか）を越（こ）えた あの日（ひ）からかわらず いつまでも
从越过这山丘后就始终不变
真（ま）っ直（す）ぐに仆（ぼく）たちはあるように
简直像是我们的依然如故
わたつみのような 强（すよ）さを守（まも）れるよ きっと
一定能坚守像海神般的坚强
あの空（そら）を回（まわ）る风车（ふうしゃ）の羽根（はね）たちは
在空中回转的风车旋翼
いつまでも同（おな）じ梦见（ゆめみ）る
永远都在追寻同样的梦
届（とど）かない场所（ばしょ）をずっと见（み）つめてる
一直凝视着到不了的地方
愿（ねが）いを秘（ひ）めた鸟（とり）の梦（ゆめ）を
求你实现小鸟深藏的梦吧
振（ふ）り返（かえ）る烧（や）けた线路（せんろ）
回顾灼热的铁轨
覆（おお）う 入道云形（にゅうどうぐもかたち）を变（か）えても
即使笼罩它的积雨云改头换面
仆（ぼく）らは 觉（おぼ）えていて どうか
希望我们仍然记得
季节（きせつ）が残（のこ）した昨日（きのう）を
季节所残留的昨日
消（き）える飞行机云（ひこうきぐも） 追（お）いかけて追（お）いかけて
消失的飞机航迹 我们追了又追
早（はや）すぎる合（あ）いず 二人（ふたり）笑（わら）い出（だ）してる いつまでも
总是为太早打了暗号而彼此大笑
真（ま）っ直（す）ぐに 眼差（まなざ）しはあるように
就像笔直的眼神般
汗（あせ）が渗（にじ）んでも 手（て）を离（はな）さないよ ずっと
就算汗浸湿了手也不松开 一直紧握着
消（き）える飞行机云（ひこうきぐも） 仆（ぼく）たちは见送（みおく）った
我们目送着消失的飞机航迹
眩（まぶ）しくて逃（に）げた いつだって弱（よわ）くて あの日（ひ）から
因为耀眼而避开了
变（か）わらず いつまでも变（か）わらずに
不知何时有的脆弱 从那一天起未曾改变
いられなかった事（こと） 悔（くや）しくて指（ゆび）を 离（はな）す
但不会有永恒不变这一回事 虽然后悔 但我还是放手了
不久警方便根据各种蛛丝马迹锁定了犯人的住处。四天之后的早上，两个小孩还在睡梦中就被犯人一手一个、像小鸡一样拎了出来。“给我准备好现金和车，不然我杀了她们！”犯人躲在窗户侧面从外边看不到的死角，拿着一把刀歇斯底里地吼着。
“钱和车子都有，你先让我们看看孩子们，然后就给你！”警方的谈判专家用大喇叭喊道。
犯人没法，只得把莉莉和小惠推到窗前。一个警员见两人都安然无恙，便一手拎着皮箱一手拿着车钥匙上前、从窗口里往里送，犯人离开死角伸手去接——而这便成了他致命的失误。只见警员突地把皮箱一扔、蹲下身让出窗口，随即传来啪一声枪响，犯人右肩立刻多了个洞，对面墙壁也喷溅上一片红色。
两个小孩吓得呆了。不料犯人负痛，刀子换到没受伤的左手，挥刀朝离得近的莉莉便砍。外面警方的狙击手急忙又补了一枪，却阴差阳错地打偏了。
眼瞅就要砍在莉莉身上时，小惠先反应过来，一把扑倒莉莉把她压在下面。而这时刀子也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那个女性空手一把接住：“停手吧，父亲。”
“你个混账，给我放开！”犯人想抽回刀、用力一拽，女性死死抓着不放：“一开始我就说过的吧？肯定会变成这样的。”握住刀刃的手中渗出了鲜血，女性却不以为意。
这时外面的警员也从窗户翻了进来，三下五除二把犯人按倒铐上，又从里面打开房门。医生们紧接着用担架把犯人抬走，然后去给女性包扎手上的伤口。最后是两个警员把叠在地上的孩子们抱起来，转交到外面的各自父母那边。
“莉莉！有没有受伤？”母亲蹲下身抱着莉莉，急切地问。
莉莉摇头：“小惠把我推开了。”说着从母亲怀里挣脱，跑向同样向这边跑来的小惠，“你没事吧？”
“我没事，那个大姐姐把刀接住了。”小惠换了一件外套，拿着脱下来的后背粘有血迹的衣服，“这血是她的啦。走，我们去看看她。”
两人来到女性面前。“大姐姐，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了。”莉莉瞅着女性裹着一层纱布的手，“你的手……”
“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女性用另一只手扶住旁边警员肩膀，往一边的警车走去。
小惠追在后面：“大姐姐你都不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啊。”
“嘛～现在事情也结束了，就告诉你们吧。”女性回头一笑，“我叫重音，重叠的重、声音的音。”
后来两人听警方说，有鉴于重音是犯人亲生女儿的关系，警方并没有让她作证，只是送她去了医院、并且负担了医疗费。据传重音在一个中午出了院、动身前往曼斗的另一端，两人从此就再也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不久，莉莉跟家人一起，搬到了另一个城镇。本来父母是想让莉莉也跟着转学的，可莉莉说什么都不干，最后也只好作罢。
在接受了几天心理辅导之后，莉莉在接下来的新学期回到了学校，踮起脚尖看着墙上贴的分班表格：“嗯～我是在……有了，一班。……小惠也在？！”
只见表格上白纸黑字写着两人的姓名。莉莉惊喜之下一转头，却见同样表情的小惠正跑向这里。
两人就这么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小学剩下的两年、她们坐了两年的同桌，又上了同一所初中，甚至连高中都在一起。只不过高中文理分科，莉莉学文而小惠学理，这才分到了不同的班级。
但是即便如此，两人仍然视对方如同自己的双胞胎姐妹一样：一起逛街购物、一起写着作业（毕竟英语数学之类可是文理两边都要学的）、一起出去旅行，就连谈恋爱和分手也都在同天同时，直到高二临近尾声的一天——
“嗯～报哪所大学好呢？”放学的路上，小惠拿着志向调查表嘀嘀咕咕，被走在身边的莉莉伸手一把夺过：“给我看、路、啦，边走边看对眼睛不好。”说着把调查表塞进两人一起拎着的书包里。
小惠转头：“莉莉你想去哪？”
“唉，哪也不想去。”莉莉叹了口气，“我家父母近几年身体不好，都提前退了休。虽然两份退休金加一起、我再打打工的话就勉强够我上大学的，不过我怕万一他俩再有个什么大病小灾，到时候可就不得安生啦。”一边还掰手指头算计着，“所以我想，等我毕业之后先找份工作，有点积蓄了再回头念个专业学校什么的。小惠你呢？”
“我……”小惠刚想说话，却见前面斜刺里冒出两个人影。“哟，两位美女，身上带着值钱的首饰没？”其中一个拿着把没有护手的短刀。
莉莉斜眼：“到底是想劫财还是想劫色？”
“他劫财我劫色！”另一个扑过来。小惠下意识用书包护住重要部位，无奈对方力大，一把抢下书包扔给旁边同伙，随即将小惠推倒在地上下其手。
莉莉倒是想过去解围，却被先搭腔的这个用刀比着不敢靠近。“呸，穷学生，连个手机都是只能当废铁卖的旧款。”劫匪一手拿着刀，一手在书包里乱翻一气，作业本教科书草稿纸什么的扔得遍地都是。
忽见劫匪伸手拿出一张纸。“这啥？”劫匪翻到有字的一面，又转过角度，“‘志向调查表’？‘想升入大学’？”
（啊，那个是……）莉莉才反应过来那是刚刚小惠拿着的那张调查表，却听劫匪贼笑：“我说，你那边那个绿的是想上大学；反正将来也是被上，不如现在咱俩先爽爽？”
“好主意。”这咸猪手可就往裙子底下伸去。小惠赶紧捂住：“不、不要……停手……”
“‘不要停手’？啊哈哈，真主动。”色狼说着，一把扯开小惠的裙子，随后解开裤带，“我开动了～”
眼看好友要遭毒手，莉莉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趁着旁边拿刀的放松警惕、转头看热闹的功夫飞身扑过去，抓住劫匪拿刀的手往回一推！
劫匪手上原本是刀尖朝斜上、刀刃朝外的普通握法，被莉莉这么一推，手肘便转了个角度，刀尖刺入劫匪胸口。发了狠的莉莉双手再使力下压，刀尖以肋骨为杠杆支点反而上挑，体内的伤口立即扩大。
偏偏刺中的地方还是肺叶。要知道人体的胸膜腔内压还不到一个大气压，这一刺破之下，空气夹带着血液从破裂的肺叶大量涌入胸腔，那还得了？劫匪嘴角当即冒出番茄酱来，手上也没了力气，眼瞅是活不得了。
莉莉见对方挣扎一顿之后不动了，两手一拉带出刀刃，也不管喷溅的血液，把劫匪的手指用力掰开，抽出刀来便朝旁边侵犯小惠的色狼冲去。
色狼正忙着对付拼命反抗的小惠，自然没注意到同伙的生死。莉莉攻其不备，刀尖向下双手反握，旋身大吼一声“纳命来”对准色狼侧面的后心猛力扎上！
这一刀力量奇大，明明是把短刀，却把色狼扎了个字面意义上的透心凉，连刀把都刺进去一半。
此时小惠也看到坐在自己身上的色狼胸前突然露出刀尖来，下意识地双手推开。这边莉莉脚上抢前两步来到色狼正后方，身体斜向前倾带动手臂自然向后反拧，短刀跟着转了个直角，色狼连叫出声的机会都没有就去追他的劫匪同伙了。
莉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把色狼的尸体朝旁边死命推开，然后一屁股坐在小惠身边。
同样满脸通红喘息不断的小惠跟莉莉对了半天眼，突然直起身，也不管自己下面几乎全空、连胖次都被扯到膝盖位置的糟糕状况，抱住莉莉便哭。
附近的住户早有报了警的。不过警方根据现场的情况和目击者的证言，认定莉莉也只是正当防卫而已，把两人带去做做笔录、过一遍程序便放她俩走了。虽然有异议说劫匪那边能不能算是正当防卫，但看莉莉只是个没满十八岁的女孩，大家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家的路上，下面围着莉莉外套的小惠慢慢挪动着脚步——怕走光：“莉莉，这次谢谢你啦。”
“咱俩还说什么谢？”莉莉跟在后面，“真要说的话，以前你不是救了我一次嘛，就当是回礼了。”
“好女不提当年勇啦。”小惠不以为然。
莉莉提起先前的话题：“那个，小惠是想去上哪所大学来着？”
“……刚才我还没主意，不过现在有了。”小惠回头，“我也不念大学了。”
莉莉奇怪：“那你想干嘛？”
“陪我去当雇佣兵吧。”小惠比了个手枪的手势。
她这句话说得是轻描淡写，不过莉莉可就被吓了一大跳：“啥？！——小惠你没烧糊涂？”
莉莉说着伸手去摸小惠的额头。小惠也不躲，就任凭她摸：“反正咱俩也算杀过人啦。再说，外面的地区不是有那些叫哈盖还是什么的山大王在捣乱嘛，搞得想上希亚那边看看风景都去不了，我估计想去外面旅游的有钱人八成会找雇佣兵护驾的。”
“可是就凭我们两个小女生，就算再能打也没人会雇我们吧？”莉莉点出难题，“再说了，刚才那两个我都是趁他们没防备才得手的，真要是正面碰上不就惨了？”
“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小惠倒是挺乐观。
读完了高三，两人跟家里人说要出去找工作，拿了些路费便去了另一个城镇。不过说是找工作，两人其实是用剩下来的路费加上自己高三一年拼命打工存起来的钱、谎报年龄参加了附近一个新开办的训练营。
为期半年的训练虽然相当残酷，但两人却凭着不知哪来的一股干劲挺了过来。出来之后，小惠建了个网站，就以“姐妹花不仅能打而且能看”作为卖点；莉莉虽说不以为然，但也只有对着一桩桩找上门的生意以及银行户头里不断翻倍的数字张嘴发呆的份。很快，两人便在附近买下了一片地盘，找工匠建了一座带后院和车库的小二楼，作为自己的永久住所和根据地。
偏偏世事难料——那一年的年底，莉莉的父母双双因病过世。两人料理了后事，然后卖掉了老房子，回来用这笔钱把小二楼的后院改建成了室内靶场，同时也在下面修筑了一间地下室用来当弹药仓库用。至于小惠的父母，对小惠基本上是“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放任主义，她俩倒也乐得没人过问。
当初建网站的时候，小惠曾问莉莉：“以后我们就取个代号吧，用本名终究是不方便也不安全。莉莉想取什么？”
“我就叫 Lily 吧。”莉莉即答。小惠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你这不就是本名么……”
“逆向思维逆向思维，没人会故意取个跟本名一样的化名吧？一般来说。”莉莉从旁边书架上取下一本百科全书，“至于小惠你，叫 Gumi 怎么样？”
这个小惠倒是不怎么反对：“虽然我本名可以写成 Megumi 啦，不过只取后两个音节是有啥寓意不成？”
“看看这个。”莉莉指着书上“茱萸”的词条，“你那网站的广告不是‘姐妹花’来着么，我这 Lily 是百合，那你也取个植物名得了。”
“……好吧，听你的，莉——啊不是，Lily。”小惠，或者说 Gumi 立即改了称呼。
“你俩也够乱来的呀～尤其是你，好好的大学不念去当什么雇佣兵？”Luka 照着 Gumi 脑门子就是一手指头戳上去。
Gumi 随着力道往后仰：“细节不要在意啦。”
“连打马虎眼都学我！”Luka 再戳，“Lily 你也是，连她是怎么想的都没问问？”
Gumi 一侧身躲过，Lily 摊手：“想都没想过要问。或者说其实我也是自己想去当雇佣兵的吧？”
“我看哪，你俩是小时候见了红，所以有点暴力倾向。尤其是 Lily。”杂音插嘴道，“那我现在替你问了，Gumi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Gumi 望天，“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看 Lily 那天打架特拼命，就临时起意来着？”
这回换成 Lily 伸手来戳：“那是看你有贞操危机啦！”
Gumi 乖乖接下这一指头：“嘛～对了 Lily，回去我们结婚吧。”
“噗！！”Luka 正拿起杯子喝水，闻言当即喷了杂音一脸。杂音慌慌张张地去拿毛巾擦：“干嘛呀，用得着那么大反应么。”
“不好意思啦。”Luka 吐了吐舌头，“——我说你是认真的不？”
Gumi 一本正经：“当然是认真的。你看她，都老夫老妻了还感动成那样。”说着指指 Lily。
Luka 转头看去，只见 Lily 两只眼睛冒着红桃，扭扭捏捏做少女情怀状：“结、结婚什么的……跟 Gumi……”
“你确定那个四字词语没用错？”Luka 嘀咕。
这一个淡不知不觉就扯到了天大亮。犯上困的四人勉强在床上挤了挤，横三竖四地补起觉来。
一觉睡到下午，最先醒来的杂音看眼前 Gumi 和 Lily 抱作一团，便不打扰她们、悄悄下床出去了。
Luka 第二个起床，睁眼却不见杂音人影，只有放武器专用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凑过去进屋一瞅，原来是杂音正左手一把 SCAR-L STD 右手一把 XM8 标准卡宾型、在那翻来覆去地比较着。Luka 靠近：“杂音？又有得打了？”
“嗯。去教训教训那个肾亏。”杂音放下枪，又从起居室拿来那把 M4A1，同样放在旁边。
“这‘肾亏’怎么还流行起来啦。”Luka 扑哧一乐，“怎么，你不是说过要给同行留后路么？”
杂音把武器上的配件都先拆下来放在旁边：“倒也不是要杀他，只是敲打敲打而已。Gumi 和 Lily 没成功，以神威那德行肯定会说‘任务失败了不要紧，你们两个就用身体补偿我吧’什么的。”学着对方的语气，“这次一是让他彻底断了咱俩的念头，二是警告他休想打 Gumi 和 Lily 的主意。”
“这个真可以有。”不料身后又是一句话响起。Luka 转头，却见 Gumi 和 Lily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围观了。“我们也去，收拾收拾那个色鬼。”Gumi 举起一根手指，“Lily，那十万元不用退了。反正他家里有得是钱，也不差那点。”
杂音歪着脑袋：“你们不是说要回去结婚么？”
“那是回去之后的事啦，现在先不回去。”Lily 又是脸红。
Gumi 取笑：“都到现在了还脸红啥？”
“……死 Gumi，看我回去先吃了你！”Lily 摆了个龙爪手的姿势。
顺带一提，这个时候的神威还在跟往常一样，咖啡喝着、报纸看着、白日梦做着——一堆美女左拥右抱什么的。管家也没想到，自己其实是找了个祸根。
“啥？你们要去收拾神威？”亚北在耳机里问。
杂音得意：“对呗。所以说你俩那天在他家都刺探到啥情报啦？关于他家房子的？”
“还真没……他只招待我们在院子里喝了点茶，没进屋。”弱音叹了口气。
“……还没出师就不利……”杂音立刻灭了火。却听亚北道：“不过我依稀记得他家房子是整个包在一圈围墙里的，房子后门跟后墙之间还有个大概几米的间隔，你们可以去那碰碰运气。”
Luka 否决：“那还得翻墙，不如改成直接正面强攻了，反正目的就是吓唬人。凭我们四个人对付他那些手下应该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四个？”亚北她们当然还不知道 Gumi 和 Lily 的事，“你俩啥时候找了俩同伙？”
“是两个曼斗的雇佣兵啦。”杂音轻描淡写，“也是不打不相识来着。”
弱音是又惊又好笑：“曼——这是要玩啥大的？先是我们两个前纽森军方高层，这又认识俩曼斗的雇佣兵，你们想组个多国部队么。”
“嘛，你要那么说也没差。”Luka 摊手，“那我们抽时间动手啦。Bye 先。”
“武运昌隆～”对面 Miku 不知什么时候挤进来插了一句。
杂音和 Luka 摘下耳机切断电源，却见 Gumi 跟 Lily 正往自己这边直勾勾地盯着瞅。Luka 扬了扬耳机：“这个？”
“那什么高科技玩意？”Lily 猜测，“哪产的新型通讯器？”
杂音摇手：“不是，是弱音自己动手做的。”
“想要的话哪天我去希亚，让她给做一对情侣式的？”Luka 看 Gumi 一副眼馋的表情，“当祝贺你俩结婚了。”
“Luka 你是好人～”Gumi 立刻蘑菇眼，“——不是发卡的意味。”
Lily 不满：“结婚这话题就不能先放放？”
“好好好～换个话题换个话题。”杂音安抚，“听亚北她们刚才的意思，我们只能从正门硬攻进去。你们是想晚上动手还是白天？”
Gumi 举手：“白天吧，反正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白天还能看清楚点。”
“那就明天早上去吧，九点出发，啥时候到啥时候开片。”Lily 看看手表。
这边杂音有个主意：“我说，要不现在先过去踩踩点？到时候也好定计划。”
“行啊。”Luka 说着，掏出车钥匙要走，却被杂音一拉：“你看家吧，我自己去就行，这种事人多了反而不好。有啥事大不了用耳机说呗。”
Luka 点头：“也对。”
见 Luka 要走，Gumi 也想起来了：“那个，反正我们回去也是要金盆洗手了，不如把装备都送给你们如何？”
“别，没准哪天还得用上呢。”杂音连说不要，“我这总有种预感，你们回去之后过不上几天消停日子就还得打。”
“杂音这种时候的乌鸦嘴一向准，你们就听她的、自己留着吧。”Luka 也是摆手，顺带着损了杂音一句。
杂音果然反弹：“虽说我是乌鸦嘴没错啦。”
“唉，希望这回别准才好。”Lily 叹气。
杂音刚想取笑“新娘子这么颓废干嘛”，一想“Lily 跟 Gumi 俩人谁是新郎谁是新娘还是两个都是新娘”这种事还不好说呢，只得先把话头咽回去。
把镰刀插到墙上插座上充电，杂音趁着天还挺亮的功夫背了一把加了消音器的 Mk18，带上双筒望远镜开车去神威那踩点了。剩下三人在武器房间里挑选着：Luka 拿 M27 装全息加三倍镜和弹鼓、额外挂上 M320 兼当前握把用，Gumi 手里 SCAR-L STD 带红点下挂 EGLM 身后一把延长弹筒的 M1014，Lily 拆掉 M107A1 的望远镜、从旁边拿过一个 ACOG 来。
Gumi 发现件好玩的事：“呀哈，Luka 你是机枪手、Lily 是神枪手、我是步枪 / 榴弹手，再加个组长正好凑出一火力小组来。”
“咱这四个乌合之众弄那么专业干嘛。”Luka 正说着，头上戴着的耳机里却传来通信：“嘿，Luka，我到了。”
Luka 说溜嘴：“啊，组长。”
杂音一愣：“组长？？”
“我们这误打误撞地凑了个火力小组，角色都全了就差个组长啦。”Luka 一语带过，“那边情况怎么样？”
“是个挺大的院子，用水泥砖墙围起来的。院门是普通的铁门。”杂音用望远镜往里张望着，“里面人……不算少，毕竟院子大小在那摆着呢。手下们有三三两两巡逻的，还有训练着的。估计是因为连续在咱俩手底下吃瘪、神威面皮上挂不住了。”
Luka 嗤之以鼻：“那正好，这回就教教他们‘实力的差距不是能用数量填补的’。闲杂人等有没有？”
“那更多～都是些女仆，估计也就是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的那种。”杂音苦笑，“这回可投鼠忌器啦，不想伤到她们的话。”
“呃……”Luka 暂时没了词。
倒是杂音灵机一动：“要不要我摸进房子里去看看里面情况？院里没看见监控摄像头，就凭他们那几个想发现我也有点难度。”
“也成，你小心点。”Luka 叮嘱道，“别想自己直捣黄龙去收拾神威，那样吓不住他啦。”
“我知道～那我先不说了。”杂音切断通信。
天完全黑掉之后，杂音回来了。“怎么样？”Lily 背着 M107A1。
“狙击枪压～根用不上啦，周围都没个有价值的制高点。”杂音指指旁边的几把枪，“拿支别的吧。”
Lily 撅了嘴：“亏我还特地换上 ACOG 镜的说。”转身再次挑拣起来。
“屋里面怎么样？”Gumi 拿出 M1014，“建筑布局、墙壁厚度之类？”
杂音拿过纸笔，写写画画：“里面就是一长条走廊、旁边挂着各个房间、两头是楼梯那种普通的百足虫的布局。我摸了一下，墙壁挺厚，装修时还用软材料包了起来，正是霰弹枪派上用场的时候，跳弹或者穿墙什么的根本不用担心。”
听杂音这么说，Lily 便选出一把 XM8 DMAR 装上 ISM，又拿过几个弹鼓还有配套的快速压弹器。Gumi 也把身上的 SCAR-L 换成 CQC 的短枪管：“你想玩机枪 CQB？”
“对呗。”Lily 伸手刚要去拿曳光弹，却停下动作，“那什么，屋里有易燃物没有？”
杂音把曳光弹抢先收走：“估计墙上包的软材料能点着，你还是都用普通弹吧。”说着挠了挠头，“不过万一碰到锁着的门我家可没有专用的破门弹，你俩有啥经验么？”
“我们都是用破门炸药或者干脆拿普通 C4 的～”Gumi 装好枪管，“要不拿独头弹对付着用？”
“别，独头弹还不弹回来的。还是用这个吧。”Luka 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摸出一盒 Frag-12，“HEAP 弹头的型号，对付一个门锁应该是绰绰有余。不过就这两盒了，省着点用。”
杂音两眼放光：“哇，Luka 你啥时候弄的这大杀器，我咋不知道？”
“咱俩组团刷运输队那时候的事啦。那时候家里虽然还没有霰弹枪，不过我看他们这盒子挺新鲜的，仔细一看才发现居然是这等好东西。”Luka 回忆，“本来还想着要等到家再跟你说的，结果咱俩一回来就都累睡着了，就这么给忘了。”
“哦呀，那时候可真累死了，来来回回跑了五六趟、从中午搬到天黑的说。”杂音活动活动肩膀，“现在想起来还手酸呢。”
Gumi 一边接过高爆穿甲弹一边估算：“两个人搬五六趟……别告诉我你们现在这一屋子家底基本都那时候打下来的？”
Luka 摇头：“不至于啦～那运输队运的基本都是粮食，武器倒没多少，也就榴弹子弹步枪机枪之类的寻常玩意。”
“认识亚北弱音那天，神威不是领着一帮狗腿子过来找茬来着么？他们身上带的东西也没比运输队那次少到哪去。”杂音稍作回想。
这边 Lily 压满了一个弹鼓，顺手装到枪上，快慢机调到单发之后一拉拉机柄，对着窗外没人的地方试着打了几枪：“那，接下来该定计划了吧？从哪进去怎么进去进去之后怎么个打法啥的。”
“我看看。”Luka 从杂音那里拿过刚画的示意图，“嗯……院门是普通的大铁门，那就直接开车撞进去好了。”
Lily 关上保险，摘下弹鼓补满之后又开始压另一个：“我们那车里还有个 M2A1 呢。Gumi，剩多少子弹？”
Gumi 掰手指头数了数：“大概四百发。说吧，你是想用来吓唬人还是真打？怎么着都够了。”
“我说你们是要把面包当步兵战车玩不成？”杂音解下 Mk18，拿掉消声器挂上 M26，“还带个 .50 的重机枪，那玩意叮叮当当撕人可跟撕棉花似的，光听声就够吓唬人了。话说怎么不架个 M134？”
“M134 多费子弹你又不是不知道。”Gumi 比划了个数钱的手势，“咱这种穷鬼个体户玩得起么。”
Luka 一打响指：“有重机枪就再好不过了。你们先在外面放放空枪，故意给对方留出时间来组织反击，也顺便让没武器的躲起来。等他们能打的都出来再一锅端，机枪榴弹什么的哪人多往哪招呼。然后把外面清干净再说。”
“嘿，这招好。”杂音见镰刀上“正在充电”的红灯还亮着，也只好先不管它，“我还以为就那么直接开打了呢。”
Luka 叹气：“女仆什么的又跟我们无冤无仇，总得给她们留条活路吧。”
第二天，四人饱餐一顿，拿上武器分乘两辆车朝神威家的别墅方向驶去。
来到围墙外，杂音用望远镜往里瞅着：“哦呀，这帮狗腿子一个个都起这么大早？”
只见里面一大堆手下正排成几排，跨立着听他们的小头目们训话。“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不许放过一个可疑人物！就是子弹来了也得给我用身体去挡，不能让任何人碰到少爷！听明白没？！”其中一个小头目踱着步。
“明白！！”手下们嚷道。
这边 Gumi 扑哧一乐：“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嘛，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Lily，动手。”
“收到～”Lily 从副驾驶的位置直接钻进后面车厢，推开面包车的顶盖架起 M2A1，解除保险装好弹链拉两下枪机，扬起枪口便是一个短点射。“砰砰砰！”枪声大作。
里面当时就炸了锅：女仆们叽喳乱喊着四散奔逃不说，刚边走边训话的那个小头目立马绊了个狗抢屎：“妈呀！！！——这还咋真来啦！？”
小头目说着，爬起来要发号施令，却见一众手下都学着自己往地上大字一趴，怒：“妹的，在这愣着干毛，还不给我去抄家伙？！你、你、还有你，去保护少爷！！”
手下们这才纷纷爬起来，三三两两往房子里跑去，过了一会又都拿着武器跑了出来，同时从房子一楼的一排小窗户里也冒出大堆人影。
Luka 扣上三倍镜：“这啥要塞的既视感……怎么双管猎枪都拿出来了？还背着大砍刀？哪来的游击队不成？”
“走吧，估计闲杂人等也该跑得差不多了。”杂音挂上档位，“Luka 抓稳～”
Luka 从窗口探出身来，扬起 M320 就是一发榴弹往门上打去。普通的铁栅栏门哪受得了这个？顿时炸了个稀烂。Luka 缩回去装上下一枚榴弹，驾驶座上的杂音踩下油门，越野车轰鸣着轻易撞开破烂不堪的铁门冲进院内；Gumi 的面包车紧随其后，而车顶的 Lily 早把枪口指向前面的人堆里、扳机一扣先撕了五六条人命。
饶是手下们有准备，面对这大张旗鼓的架势也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朝这边胡乱扫射起来，除了还把着重机枪的 Lily 之外的三人却早下来躲在车后了。
越野车原本就是军用的型号，防弹性能自是没得说；面包车虽然看起来挺普通，可车里早被加装了一层厚厚的防弹钢板，Lily 当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顾用 M2A1 压着窗户里的火力点。
Gumi 拿着 SCAR-L，看 Lily 往哪个窗口扫便拿榴弹往哪里炸。虽说是叫“低速”榴弹，可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弹道基本就是直线，直接用红点瞄准窗口上沿就一炸一个准。Luka 扣上三倍镜，从另一端开始点名；杂音则用 Mk18 打扫起院子来。
本来这里是神威家，这么一打上却俨然成了杂音她们四个的主场：手下们死的死伤的伤，不一会便没了还手之力。Lily 停火：“还有人没？”
“应该是没了。”Luka 探头瞅了一圈也不见有动静，于是大着胆子整个人走出来。
“那就进去吧，估计神威那兔崽子在自己屋里躲着呢。”杂音也直起身，拉动 M26 的手柄，一发霰弹上膛。
Lily 端起 XM8 下了车，四人小快步接近入口。杂音先探头进去看了一眼，见没有埋伏，大家便鱼贯而入、两人一组分头沿着走廊向两边的楼梯推进。偶有几个侥幸没死的想从房间里偷袭，却被杂音和 Gumi 的两把霰弹打成了蜂窝煤。
楼梯间里也躲着几个人，被杂音或子弹或霰弹或枪托或拳脚地挨个放倒；后面跟上的 Luka 一脚踩住，M27 顶住脑袋每人补了个三发点射。红白液体溅了一裙子，两人也不在意，只顾一个劲往二楼推。
上得楼来，见对面 Gumi 跟 Lily 也到了，四人在中间一个三岔路口会合。“神威的房间？”Lily 打量打量着里面气派的木制房门，“这门炸了我倒觉得有点可惜的说。”
“踹开还不是一样。”Gumi 往 M1014 的弹筒里填满霰弹，又从抛壳口塞进一发 Frag-12，“要炸啦，躲远点。”说着退后几步，还顺便给 SCAR-L 换了个弹匣。
三人也各自散开，装好子弹。Gumi 瞄准把手下方的位置扣动扳机，HEAP 弹头立刻不由分说咣一声将门锁炸烂。身旁杂音不等硝烟散去就紧跑两步上前，抬腿便踹：“开！”
房门是那种两扇门板往里开的那种，吃了杂音这一脚之后吱呀地洞开。杂音借着反作用力撤到一边，Lily 跟 Luka 两挺机枪随即一左一右地突入。
屋里除了神威和管家之外，本来还是有几个贴身保镖的，可他们没想到杂音四人居然上来连试着推开都不试就直接炸门、还没等反应过来的功夫已经倒在机枪火力之下；神威倒是拿出把 Glock 18C 想反击，却被早已换回 SCAR-L 的 Gumi 一枪打飞。Luka 和 Lily 也转头搜索房间的其它角落——这房间是个 U 形，看样子是故意修建了两堵墙、把入口的门凹进来形成外面三岔路口的。
Luka 打开柜子，又掀起床单看了看床底下，结果只有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仆。Luka 用枪口往外比划比划：“快走，这里不关你们事。”
“啊哇哇～”女仆们见放过自己，爬出来争先恐后地逃了。
这边 Lily 也没发现埋伏：“清空！”说着转回来给神威搜身。
杂音从裙子里抽出镰刀随手甩开，迈步笑嘻嘻上前：“知道我们这次是来干嘛的不？”
“……知道。”神威见杂音拿着镰刀，只道是来警告自己以后别打她和 Luka 还有镰刀的主意的。
“你知道！个屁！”不料杂音突地收起笑容，镰刀交到左手，右手两记阴阳耳光甩在神威脸上，“她俩是谁？”
神威被打蒙了，无意识地摇着头。杂音又是耳光：“自己雇来的杀手都不认识啦！？”
Luka 忍不住笑：“那啥，估计是这旁边的管家雇的吧。”
“那个，是、是小人——”管家忙为神威开脱。杂音斜眼：“谁准你放屁了？Gumi、Lily，随你俩怎么喜欢总之做了他。”
“我们喜欢？”端着 SCAR-L 的 Gumi 一愣，跟 Lily 对了对眼，又瞅瞅杂音，“我们俩可是从来不挑手段只求人死就行的，没啥喜欢不喜欢的呀。”
Lily 也四处看了一圈，眼角却扫到刚才神威那把 Glock 18C 了，忽然有个主意：“我说，Gumi，要不让我来？”
“也行，反正你人都是我的了。”Gumi 蹦出这么一句。Lily 捡起手枪把快慢机调到连发位置：“是‘我是你的’还是‘你是我的’？”
Gumi 刚要还嘴，Luka 连忙打住：“停停停停停，现在就别放闪光弹啦～你俩。”
“……Luka 你是坏人！”Gumi 撅嘴。
Luka 佯装不满：“刚说完我是好人这又说我是坏人，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杂音强势插入：“你是 humanoid 不是人！”
Luka 灭了火。这边 Lily 一边笑一边把枪口顶到管家眉心上：“嘛，也罢，就当我是 Gumi 的好啦。”
别看 Lily 脸上笑说，手里可是扣住扳机就不放。偏偏这把 Glock 18C 还插了个 31 发的长弹匣——第一发子弹先给了这倒霉鬼一个痛快的，接下来的三十发子弹一发不差地蹂躏着那已经只能称作肉块的东西。番茄酱四处喷溅弄得 Lily 手上头上脸上身上粘粘糊糊，她却只当没这事。
Gumi 看得直了眼：“Lily，你这……有点吓人，说实话。”
“我就说她有点暴力倾向吧。”杂音扳着神威的脑袋，强迫他从头看到尾，“再敢给老娘动一动歪脑筋，等着你的可就是 100 发机枪子弹了。”
Luka 瞪了杂音一眼：“别那么浪费行不？”
杂音放开：“打个比方啦。——我说，谁在附近找找有没有绳子啥的，先把这混蛋给绑了再说。”
“拿这个如何？”Lily 把已经打空的 Glock 18C 随手一扔，回身走到床前扯下床单，三两下折成一窄条，又在两端分别打了个结。
“嘿，来捆粽子来捆粽子～”杂音起了玩心，收起镰刀揣回裙子兜。
“哇哦，这回你俩可发财啦。”Lily 跟个清扫用机器人一样来回转悠。
把神威粽子从他房间的阳台上吊在半空，四人这就大摇大摆地光顾房子里用来暂时存放黑市商品的仓库了。怕里面有什么易燃易爆的东西，Gumi 便没炸门，只是用普通霰弹打烂门锁之后一脚踹开。
四人进得门来，只见屋里一排排的架子上摆着各式物资：脱水口粮、桶装汽油、各种口径的子弹榴弹、备用枪管之类的武器配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品绷带脱脂棉、等等等等。虽然数量不算太多，但放到一起简直就像是个博物馆。
杂音看得花了眼：“好么，以前没跟他做生意还不知道，这家业务范围也太广了点？”
Luka 四处打量着：“这些东西挑挑拣拣，咱们两辆车应该一次能全装下。”
“你们还真是山大王作风啊喂。”Gumi 也是直流口水，“不过看见这么多好东西，应该说不想拿走才怪了。”
杂音做了个环抱的手势：“那就全拿呗～反正不拿白不拿。那什么，咱四个分分工：我拿子弹，Lily 拿武器配件，Gumi 在车边看着，Luka 跟在我们身边警戒。车里能装多少拿多少，优先拿武器类的。”
“食物药品不拿么？”Lily 摆弄着两包压缩饼干。
杂音往身后指指：“也得多少给这里那些女仆留条活路啦。——是吧，Luka？”说着转头。
“别连这个都学我啊。”Luka 嘴里发着牢骚，手上却立起大拇指。
“哎呀，大丰收～大丰收～”坐在床沿的杂音这个乐呀，嘴都合不上了。
累瘫了的 Luka 躺在身边：“你这旺盛的体力能不能从嘴上移到腿上？”
“那能那么算么。”杂音扁着嘴。两辆车的量虽然要说起来的确没多少，但也着实让杂音和 Luka 赚了一大笔：至少接下来可以几场仗不愁没子弹了。
Gumi 跟 Lily 也歇了半晌。“那个，我们该走了。”Gumi 忽地起身。
“不吃点东西再走么？”Luka 坐起来。
“就算要吃，这屋里也没人有力气做了吧？”Gumi 指指到现在还颤颤悠悠的 Luka。
杂音比着握方向盘的手势：“那开车时候小心点。就不送你们啦。”
“嗯。今天合作愉快。”两人过来，跟杂音和 Luka 拍了个手。
没一会，面包车便发动开走了。Luka 从窗口目送着：“一开始她俩来的时候还是对手呢，现在就变成朋友了。”
“……”刚才还精力十足的杂音现在却不吱声了。Luka 奇怪，转过来：“杂音？”
杂音低头：“我总觉得，接下来不光是 Gumi 和 Lily，咱俩这边也不会太平的样子。说不定还会牵扯到 Miku 和亚北弱音她们几个。”
“……还是那句话，希望你那乌鸦嘴这回别准才好。”Luka 叹了口气，又望向窗外。杂音看 Luka 不躺了，便回手拽过来叠起的被子帮 Luka 靠在身后，自己也靠上另一边。
只见几片树叶被风卷起，打着旋从窗前飞过。其中一片半途中却偏离了方向，往自己这边飞过来，Luka 伸手接住；忽地有感而发，轻声唱着。
风（かぜ）さそう 木阴（こかげ）に 俯（うつぶ）せて泣（な）いてる
俯卧在随风起舞的树阴下哭泣
见（み）も知（し）らぬ 私（わたし）を 私（わたし）が见（み）ていた
望着那个素不相识的自己
逝（ゆ）く人（ひと）の 调（しら）べを 奏（かな）でるギターラ（guitar）
吉他为逝去的人而弹奏
来（こ）ぬ人（ひと）の 叹（なげ）きに 星（ほし）は落（お）ちて
流星因不归之人而陨落
行（ゆ）かないで、どんなに叫（さけ）んでも
不要离我而去 即使是这样恳求
オレンジ（orange）の花（はな）びら 静（しず）かに 摇（ゆ）れるだけ
也只是换来橙色花瓣的静静摇曳
やわらかな 额（ひたい）に残（のこ）された
遗留在稚嫩脸庞上的
手（て）のひらの记忆（きおく）遥（はる）か
掌心中的记忆 已渐远去
とこしえの さよなら つま弹（び）く
指尖弹奏出别离的旋律
优（やさ）しい手（て）にすがる 子供（こども）の心（こころ）を
依靠在你温柔臂膀上的儿童之心
燃（も）えさかる 车轮（くるま）は 振（ふ）り拂（はら）い进（すす）む
被呼啸的车轮无情的抛开
逝（ゆ）く人（ひと）の 叹（なげ）きを奏（かな）でてギターラ（guitar）
吉他弹奏出逝人的叹息
胸（むね）の丝（いと） 激（はげ）しく 搔（か）き鸣（な）らして
拨弄着心弦无法平静
ああ 哀（かな）しみに 染（そ）まらない白（しろ）さで
在未被悲伤沾染的洁白上映出了
オレンジ（orange）の花（はな）びら 摇（ゆ）れてた夏（なつ）の影（かげ）に
摇曳着橙黄花瓣的夏日之影
やわらかな 额（ひたい）を失（な）くしても
即使脸庞不再稚嫩
赤（あか）く染（そ）めた砂（すな）遥（はる）か 越（こ）えて行（ゆ）く
也能跨越那被夕阳染红的沙滩
「さよなら」のリズム（rhythm）
离别的旋律
想（おも）い出（で）を 烧（や）き尽（つ）くして 进（すす）む大地（だいち）に
在回忆燃烧殆尽的大地上
怀（なつ）かしく 芽（め）吹（ぶ）いて行（ゆ）く ものが あるの
怀念的嫩芽正在破土而出
晓（あかつき）の 车（くるま）を 见送（みおく）って
目送拂晓的列车
オレンジ（orange）の花（はな）びら 摇（ゆ）れてる 今（いま）も何处（どこ）か
橙色的花瓣现在又在何处摇曳
いつか见（み）た 安（やす）らかな 夜明（よあ）けを
在已迎接过无数次的黎明
もう一度（いちど） 手（て）にするまで
再次来到之前
消（け）さないで 灯火（ともしび）
不要熄灭手中的灯火
车（くるま）は 回（まわ）るよ
车轮啊 旋转吧
“啊嚏！”Lily 打了个喷嚏，便摇上车窗，“谁念叨我？”
旁边 Gumi 开着车，突然想到个事：“啊，没留联系方式。”
“算啦，估计她们也不像有电话之类的，唯一的就只有头上的耳机了。”Lily 拿出手帕擦了擦。Gumi 看 Lily 似乎是有点冷的样子，便稍微打开一点暖风：“呃，也是。”
“我说，Gumi 这次你想要找什么工作？”Lily 忽地换了个语气，就好像当年决定去当雇佣兵那时一样——只不过现在是反过来决定金盆洗手了。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曼斗边境的哨卡。Gumi 伸手出去划卡：“……买辆手推车开小吃摊怎么样？”
“嗯，弄辆大点的，我跟你一起……”听 Lily 的声音渐小，Gumi 转头瞅了一眼：“Lily？”
原来车里又暖和又摇摇晃晃的，再加上刚活动完累得慌，Lily 这一个困劲上来就睡着了。虽说一介佣兵不该这么没警惕心，不过现在毕竟不干了就是。
Gumi 看着心上人的睡脸，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一、二、三！”几个胆大的女仆不顾屋里地下躺着的一堆尸体，合力把吊在阳台上的粽子神威拽了上来，又七手八脚地解开。
神威坐在地上歇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啊，少爷您没事真是万幸……”女仆们松了一口气。
“她们都走了？”神威想要站起身，一个女仆连忙扶起：“都走了，还把商品拿走了大半。不过别的倒是一样也没少。”
神威看向地上那滩曾经是管家的东西：“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只有我们十几个女仆了，您的那些手下都已经……”另一个女仆垂下头。
“……收拾收拾东西。”神威弯腰，捡起一个弹壳看了看，又随手扔到一边，“我去希亚走一趟，把那边的人手找来。”
一众女仆面面相觑：“那我们这里怎么办？”
“先简单清理清理，把尸体埋了。余下事等我回来再说。”神威迈步，走出房门消失在拐角一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