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ka。”坐在副驾驶位置的 Miku 忽地开口。
Luka 正在开车,只把耳朵凑过去:“怎么?”
“我们接着唱歌吧。”Miku 从遮阳板上的夹层袋里抽出一张 CD,套在右手食指上转着玩,“换个组合名,也换副好心情。比如~‘Vocaloid’,你觉得呢?”
“那是啥,唱歌用的 humanoid?”Luka 轻打方向盘给后面一辆公交车让路,“嗯~倒也不错。”
一年前的今日,Miku 亲手取下神威首级,拿去祭了杂音;亚北在山下废弃村落里寻得半块木板,用匕首草草刻上“友人杂音 Miku”字样、立在土堆前权充做墓碑;众人又哭了一回。
回家之后大家都没了做事的心思。亚弱本来是想请长假的,可老板不给,俩人一气之下就直接辞了;剩下四个都是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休息的自由职业者,也没什么顾虑;只是有一样——网站。首页上“因个人原因,本组合从此中止音乐活动”的字样往出一挂,立刻引得一阵沸沸扬扬:讶“不是真的”者有之、叹“实属可惜”者有之、鄙“此乃炒作”者有之、装“我知内幕”者亦有之。有天亚北出门买菜,结果透过玻璃看见刚被自己炒了鱿鱼的那小店老板因为以后没有两人 CD 可卖、断了财源而每天敲桌子拍大腿的郁闷样,当时就笑软了。
不过再怎么说、这日子也得接着过下去;倒不因为银行户头里钱不够了,而是她们几个都是那种闲不住的个性。最先重新开张的是 Gumi 和 Lily 的小吃摊,紧接着亚北和弱音也在一家电器维修行里找了两份差事:弱音是技工,亚北因为形象不错而负责站柜台接待客人(顺带一提弱音脸上很幸运地没留下疤痕);至于 Miku 嘛,她虽然想过要继续唱歌,可提笔写歌词时却一没灵感二没心情,急得直咬自己手指头。“算了,Miku,别勉强自己。”Luka 见状,摸头安慰道,“反正又没对外说具体什么时间复出,就先这么歇着吧。”
“可是~除了这个,我也不会别的呀?”Miku 自暴自弃地把本子一扔,“再这么下去我不成了米虫啦。”
“一家人那么见外干啥。”Gumi 凑过来,弯中指往 Miku 额头上就弹,“哎,要不你俩也来,跟我们一起弄小吃摊,如何?”
Luka 撇嘴:“你只是嫌人手不够吧。”
“才不是~”Gumi 顶,“帮我们想想新的小吃种类。总是那几样,老顾客都快吃腻了。”
“就是总来吃那几样的才叫老顾客吧?”Luka 汗。不料见 Miku 居然捂着额头认真考虑起来,Luka 刚想吐槽“你还当真啦?”,一寻思又忍了。
搞到最后 Miku 跟 Luka 也只能在家里做做家务,洗衣做饭扫地浇花之类。弱音凭着在纽森练出来的一手高超技术、很快就当上了维修行里的总技师,薪水也跟着水涨船高,看得“花瓶”亚北是各种羡慕嫉妒恨。Gumi 和 Lily 的小吃摊换了个大号的手推车,可新增的那点容量仍然不够卖的。而纽森那边倒也没什么动静——被她们这么一闹,原来对曼斗的科技优势荡然无存,只有穷于应付的份,哪有空来找她们算账?
就这样过了一年。昨天 Miku 主动提议说去给杂音扫扫墓,Gumi 便找店铺做了块石头墓碑:毕竟风吹雨淋的,那木头板子早该烂了。
吃过早饭,六人便带上东西去了矿山,七手八脚起出上半截都烂没了的木板、立上新做的墓碑。大家本以为 Miku 会触景伤情再哭一阵的,可她也只是红了眼圈声音带上鼻音而已。等轮到自己祭拜的时候,Luka 便伸手在石头上拍了拍:“Miku 她现在很好,你就安心吧,杂音。我会连你的份一起照顾她的。”
等回到家,Miku 拿上笔记本就唰唰唰写起歌词来。Lily 故作惊讶:“哇,Miku 复活啦?”
“复活啦。”Miku 露出许久以来的头一个笑容,“Luka~帮我作曲~”转头招呼。
“这么快?新专辑的歌?”Luka 走过来。
Miku 得意:“主题曲哦!”
Luka 拿过歌词,转身刚要走,却又被 Miku 叫住:“啊,还有。”
“还有?”Luka 回头。
Miku 低头扭扭捏捏:“等这张专辑发售之后,我们就……那、那个,结、结、结婚吧……好吗……?”
“……”Luka 脸上发起烧来,在另外两对“娶她吧”的起哄声之下飞也似地逃进了工作室。
Is this love?
这是爱吗?
Give it time,「サヨナラ」
给它留些时间,“永别了”
大丈夫(だいじょうぶ)! きみが最后(さいご)に残(のこ)した言叶(ことば)は すぐに忘(わす)れるよ
没关系的! 你最后留下的那些话语 马上就要忘掉了
饰(かざ)り立(た)てたセリフ(台词)だけじゃあ もうやっていけないの
仅凭花言巧语 已经应付不下去了
ありがとう! 何(なに)も知(し)らない私(わたし)にいろいろ 教(おし)えてくれたね
十分感谢! 对这什么都不知道的我 教会的林林总总
こんなこと家族(かぞく)にさえ まだ云(い)ったことないけど
只是这种事连在家人面前 都说不出口而已
Time out! 坏(こわ)れるくらい泣(な)いて
暂停! 如同要坏掉般哭着
Turn around 取(と)り戾(もど)してふと气(き)づく
转过身 偶然取回的意识
流(なが)した泪(なみだ)の分(ぶん)だけ 强(つよ)くなれるよ
只有做到流泪的程度 才能变得强大
泣(な)かされてきたきみには 云(い)われたくない
不想被已经感动流泪的你 那么说
心(こころ)のトビラ(扉)を开(あ)けて みてなんてよく云(い)う
打开心扉看吧 常听到这么说
目(め)の前(まえ)を塞(ふさ)いでたのは きみだろう
填满眼前视野的 大概只有你
「ごめんね…」 いつもこっちから
“对不起……” 总是由我这边说出口
谢(あやま)るとでも思(おも)ってるの? 马鹿(バカ)にしてる
想要道歉吗? 把你当成笨蛋哦
大丈夫(だいじょうぶ)! きみが最后(さいご)に送(おく)ったメール(mail)は
没关系的!你最后发来的邮件
きてすぐ消(け)したよ!
当场就被删掉了哟!
自分(じぶん)を防卫(まも)る、カタヨリ(偏り)ばかりで…
只有“自卫”这种程度的偏差……
もううんざりだよ!
已经厌烦了啦!
ありがとう! いつか全(すべ)てムカシバナシ(昔话)になる
十分感谢! 不知不觉都变成了故事
ワライバナシ(笑い话)になる
都变成了笑话
ヒト(人)の轻薄(かる)さと 欲望(よくぼう)の涡(うず)を教(おし)えてくれた
被告知了人的轻浮与欲望的漩涡
Time lock... そこにたどりつくまで
时间锁定 直到抵达那里为止
Time lag あともう少(すこ)し待(ま)って…
时间延迟 再稍微等一下……
本当(ほんとう)は弱(よわ)い心(こころ)を 他人(ヒト)にみせまいと
本就不应让人看到弱小心灵吧
吠(ほ)えたりまくしたてたりして いるんだね
一个劲地又吼又叫又指手画脚
自分(じぶん)にはない魅力(みりょく)に 饮(の)まれないように
不能被自己没有的魅力所淹没
できるだけ大(おお)きく みせているんだね
能做的只有让你好好看看了呢
「ごめんね…」 それに气(き)づかなくて
“请原谅……” 没有留意到这句话
气(き)づいていれば ほっといてあげられたのに
如果有留意到的话 明明就能让你松口气了的说
大丈夫(だいじょうぶ)! きみが私(わたし)に送(おく)ったメール(mail)は 残(のこ)らず消(け)したよ
没关系的! 你给我发来的邮件 一条不剩全都删掉了哟
安心(あんしん)しなよ あとからどうのなんて 云(い)わないから
安下心吧 从此别再说“以后怎样怎样”了啦
ありがとう! 何(なに)も知(し)らない私(わたし)をここまで 育(そだ)ててくれたね
十分感谢! 把这什么都不知道的我 培育到如此地步
こんなこと家族(かぞく)にさえまだ 云(い)ったことないけど
只是这种事连在家人面前 都说不出口而已
Time out! 笑颜(えがお)でじゃあね言(い)うよ!
暂停! 不要用笑脸 说呀!
Turn around あともう少(すこ)し待(ま)って…
转过身 稍微等一下……
Hurry up! ほらちゃんと手(て)を振(ふ)るよ
快点! 看 我有在好好地挥着手哟
Timeless 别(わか)れ告(つ)げてふと气(き)づく
一瞬间 就此永别的意识
新专辑以“Vocaloid 组合”的名义发售。虽然一开始没什么销量,可在看见包装盒上“原 Magnet 组合”的小字之后,订单就跟雪片似的不断飞来——当然是在网站上。Miku 原本还有点担心说大家会不会都把这组合给忘了,结果看这又是跟以前一样的大卖,也就放了心。
婚礼仍然在自家举行。说是婚礼,其实更像是个正式点的求婚仪式,所以在场见证的也只有另外那两对。亚北戴着副没度数的装相用圆眼镜:“呃哼~那么,前略,开始吧。”
就算事先都已经排练了无数次,等到这真上场的时候 Luka 还是满脸通红浑身僵硬,胳膊腿关节跟没上油也似一动一动的,就差嘎吱嘎吱响的音效。
而 Miku 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眼睛翻着白,身体往后仰。要不是 Gumi 眼疾手快在后面一把顶住,这家伙早躺下了。“唉,这俩人,怎么这么那啥。”Lily 嘀咕,“都睡一张床了还这样。”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那么开放啊?”弱音撇了她一眼。
其实说穿了吧,Luka 要做的就是简单地单膝跪地、掏出婚戒给 Miku 戴在手上。可她这么一紧张,连前腿用力缓冲的动作都忘了,后腿膝盖直接硬邦邦地撞在地面上。“啊疼!!”这笨蛋一声惨叫,滚倒在地双手抱着膝盖来回轱辘。
“Luka!”Miku 反应过来,慌忙上去。旁边四人“唉……”地同步捂脸。
不过这么一撞倒是让 Luka 豁出去了。“Mi、Miku,呃,嫁、嫁、嫁给我……吧……”躺在地上结结巴巴道。
Miku 猝不及防、一下子没词了,光顾着“……嗯、嗯!”地拼命点头。
“哇哦——!”众人欢呼起来,拉炮彩纸满天飞。只有亚北表情怪怪的:“那~个……这算啥?无心插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