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u!你这次不会再回去了吧!不走了吧!告诉我!不对,答应我,你不走了!!”Luka 顺着 Miku 扑过来的力道直转圈。
“是的!我不回去了!不走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走了!我要一直跟你在一起!!”Miku 上半身死死抱住 Luka,下半身由着离心力甩起挺老高,“就算你要赶我走,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Luka 连转了五六圈才减慢速度,把怀里的 Miku 放下:“说那什么话,要赶你走这个那个的就算撕了我我也说不出来呀。”
Miku 双脚落地,稍微往一旁偏头跟 Luka 对了对眼,又猛地贴上去:“我饿了,想吃你做的东西!加很~多很多调味料、口味很~重很重的那种~”
“这个小馋猫~”Luka 抬手揉着 Miku 的头发,“那样可是对身体不好哦。”
“咱们两个又不是人类的说。”Miku 眯起眼睛。
一听 Miku 说要回去吃饭,Luka 心里早乐开花了,也不顾天热、背起 Miku 就是一溜烟往家跑;Miku 刚开始吓了一跳,但又觉得在 Luka 的后背上很享受,就掏出遥控器把飞碟设成光学隐形、让它在天上跟着。
就这么一口气跑回家里。Luka 是衣服也不换汗也不擦就直接去厨房准备晚饭,Miku 留在屋外控制飞碟落下——房顶那面积刚好停得住。等 Miku 再进屋的时候,这边饭菜也上桌了。
这两人也顾不得说句“我开动了”,抄起筷子就是一通狼吞虎咽。
“嗝~”吃完饭,Miku 满足地放下碗,“饱啦饱啦。你这菜还是一如既往地咸哪。”
“来,水。”端着玻璃杯的 Luka 过来,在 Miku 身边坐下,“……说实话,我都以为我差点永远见不到你了。”说着揉揉眼睛。
Miku 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看面前控制台上的离地高度指示归了零,Miku 轻轻松了口气:“呼……到了。”
熟练地停好飞碟,Miku 打开舱门,迎面而来的是故乡熟悉的大气、景物以及声音——“哎呀,你总算回来了,我跟弱音俩可想死你了都。”一个金发的矮个人影噔噔噔顺着舷梯跑上来,还没等 Miku 有所反应就往她身上一蹦。
来者名叫亚北音留,按地球的说法就是和 Miku 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如姐妹的朋友。至于为什么要加个“按地球的说法”,是因为这颗星球上的生命体全都不是由母体孕育出来的。
事情要追溯到数百个地球年以前。当时,这里也是由同物种的两种性别生物进行交配来产生下一代;直到某天有颗因为原本所围绕的恒星寿终正寝爆炸而脱离束缚的小行星阴差阳错飘荡到附近、又被这里的恒星捕获。偏巧围在恒星周围的都是一堆比这颗还小的小不点、没有跟木星一样大到不像话能充当保护伞的行星,才让这个外来者就这么上演了火星撞地球。
当然那时的文明发展水平是绝对足以及时探测到行星的。但问题也恰恰处在发展水平上:地层中缺乏放射性的重元素、加之恒星光能的广泛使用,使得这个世界未曾发现可以瞬时释放出大量能量、将入侵的行星彻底摧毁的手段。灾难性的撞击过后,这里的人口数直接锐减三分之一,因撞击而进入大气的尘埃又通过各种途径让这一比例扩大一倍。
而最要命的一点是,环境的改变对两种性别之一的影响比起另一种来要严重得多——事实上后来那三分之一的数字基本上都是雄性。为了克服这等危机,最后的手段不得已被投入了使用,而那便是通过非自然的途径直接产生生命。这样经过数百年、到了所有智慧生命体都是在类似工厂的地方“制造”的现在,这里已经只剩下一种性别,也因此在跟 Luka 相遇之初 Miku 才会提到自己的种族没有性别区分。
过来迎接的这个亚北和 Miku 是几乎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诞生的,又一起进入当地的学校就读。毕业之后,亚北直接开始打工,而 Miku 选择了进入艺术学院学习声乐。那天晚上放学回家时飞碟出了问题,Miku 一看明天没有课、便决定先去修好,结果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跳跃去了地球。
——且说 Miku 被撞得失去平衡,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这时后面一个高点的灰色人影也踏进舱门:“我说亚北,你就不能轻点?她又不像我、随手就能接住你。”
“那是我的台词吧。”Miku 不知不觉间学会了 Luka 的吐槽语气(只不过自己没发现就是了),“弱音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玩意到底怎么回事。要不本来我也打算去修的。”
这个“弱音”全名弱音白,是亚北打工时认识的朋友,现在在一家修理店工作。“嘿?我才发现你也挺会使唤人呢。”弱音嘴上苦笑,手上却流利地掏出一大堆工具,过去蹲在控制台前叮叮当当拆开外壳往里面瞅了瞅,“……还真亏你能对付飞回来。这线路都烧成啥样啦,估计再过一会都能着了。”
“就算你跟我说……”Miku 摊手。旁边亚北松开 Miku:“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Miku 挠挠头:“那个,银河系的——哪个旋臂来着?具体坐标我也忘了。弱音~帮忙顺便调出飞行记录来~”
“好好好~”弱音一一照做。亚北凑过去看,而 Miku 则习惯性地回身想要打扫一下舱里。眼角瞄见躺椅上有几根粉色长发,她便伸手去捡。
控制台这边,弱音光顾着找故障原因也就没留意,可亚北翻着翻着飞行记录却忽然感觉不对:耳朵里怎么只有弱音在底下干活的敲打声没有 Miku 的扫地声?于是回头去看。
这么一回头不要紧,只见 Miku 趴在躺椅上、身体不停颤抖着,凑过去还能隐隐约约听见被她刻意压抑住的抽泣声!亚北这一惊不小:“喂!这是怎么啦!?弱音也快过来!!”
“你就干脆在她那住下来得了。”听 Miku 断断续续地说完她在地球上的事,弱音上来就是这么一句,“不回来也成。”
亚北当然不干:“啥!想要赶她走么你这是!”
“那倒不是。”弱音拍拍亚北脑袋,“虽然这么说对她是很失礼啦,不过你想,就以她现在的状况,毕业之后能干嘛?这边一天到头你能听到多少歌,那边又有多少?再说多接触接触外面东西又不是坏事。”
“可是……”亚北还是撅着嘴。弱音追加:“真要想她你也跟着一起去呗?”
亚北仍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低下头不吱声。弱音转向 Miku:“更何况,你要是能真忍心丢下那边那个叫 Luka 的,现在也不会哭成这样了。”说着想了想,决定用地球的名字称呼她,“听我一句话,Miku:你要是还喜欢唱歌、或者说还喜欢那个 Luka,就过去吧。大不了这边的退学手续什么的我们替你办。”
Miku 垂着眼睛,只轻声说了句“让我想想”。
“后来我问自己,觉得终究还是放不下你,于是修理完就唔哦——”Miku 话刚说到一半,便被 Luka 用力紧紧抱住。“别说了,我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别的都不要……”Luka 手上力道那叫一个大,就跟稍微放开一点 Miku 都会立刻消失不见一样。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嘛。”Miku 轻拍着 Luka 后背,“话说,你再抱得这么紧,一会我刚吃下去的东西都该让你挤出来啦。”
Luka 这才如梦方醒地松手:“呃、那个,我去给你拿套衣服穿……”边说边扭扭捏捏地往出走。可她刚走出厨房门,寻思寻思又转回来了。Miku 摸不着头脑:“怎么?”
“……”Luka 那脸红得跟什么似的,“一会进、进了屋,你别、别嫌我不干净啊……”音量也小到跟蚊子有一拼。
Miku 这时候正好吃完了,说着“多谢招待”起身:“啊?”
“哇,这是……”Miku 摸摸床单上早已清洗不掉的黑红色痕迹,再瞅瞅旁边同样血迹斑斑的枕头,“别告诉我……这是你的……大姨妈?”
Luka 本来听到“这是你的”这半句时就准备点头了;可后面 Miku 一句“大姨妈”过来,她差点没把手里当初自己穿的那件衬衫扔出去:“才不是!!哪有大、大姨妈沾到枕头上的!!”Luka 红起脸大声嚷道。
“玩笑而已、玩笑而已~”Miku 忙摇手安抚,“那,到底是啥?还是你身上哪受伤了?”
Luka 指指自己眼睛:“我说是这里你信么?”
Miku 一开始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可看 Luka 脸上表情是认真的,于是心生愧疚:“……对不起,Luka,把你的心伤成那样。相信我,我会用我的全部为你疗伤的。”
Luka 把那些足可以当成杀人罪证的东西全当垃圾扔了,又找出干净的来换上。Miku 还小声问她“你不是一直留到现在舍不得扔么”,结果被 Luka 一句阳光灿烂的“本人都在这呢、回忆什么的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给闪得心里五味瓶差点打翻。
不过虽然床单枕套之类有得换,Luka 衣柜里却没几件不是自己穿旧的——人家 Miku 那可是特地为了自己才大老远跑回来的,Luka 怎么好意思还给她穿旧衣服?她正犯愁的时候 Miku 看出来了,半开玩笑地提议“要么我光着如何”,结果正杵在衣柜前挠头的这家伙直接脚下打滑、脸朝里一头栽进去:“别,还不如穿我的呢……”
最后 Miku 到底是穿了 Luka 的一件旧睡衣,晚上两人脸对脸抱着睡的。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于是 Luka 持续了前半个暑假的每天吃呆睡(中间还偶尔加个逛)循环就此宣告终结——事实上第二天起来两人就出去采买衣食住行各式物件了——又回到了有说有笑的二人世界。
转眼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周。就在这 Luka 马上要开始高二学期的节骨眼上,Miku 气势磅礴地来了一句:“我也要去你们学校上学!”
她是站在洗漱间门口说的——可怜里面 Luka 正刷牙呢,一听这话差点把嘴里牙膏吃下去:“咳噗!!咳咳咳,你说啥?”
“我说~我要去 Luka 的学校上学~”Miku 字正腔圆地重复道。
Luka 咕噜咕噜漱掉嘴里残存的泡沫、把牙具放回架子上,又拿起抹布擦干净被自己喷成大花脸的镜子:“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Miku 理直气壮:“我就是想呆在你身边啦,即使只多一秒也好。”
“……我怎么感觉这台词这么耳熟呢。”Luka 扔下抹布,出得门来,“先不管那个,你有身份证明之类的么?”
Miku 从兜里掏出一本护照,还有几张应该是身份证明文件的白纸:“这些行吧?”
“你那哪来的?”Luka 把护照拿过来看了看,感觉像是能蒙混过关的样子。
“我那边的朋友帮我弄的啦。”Miku 把剩下的几张纸拿成扇面状,另一只手叉腰、脑袋一歪摆了个造型。Luka 撇嘴:“你那又不是飞镖。”
回到楼上,Luka 眼角瞄见书桌上还没收起来的作业山,想起来个关键问题:“那什么,我们的进度你能跟上么?我们学校可是有转入考试这一说的。”
“应该没啥大问题吧?”Miku 挠挠头,“我看看。”说着过去坐下,随手拿起其中一本翻开。
这边 Luka 转念一琢磨她们那边的科技比地球发达得多,按理说教育水平也应当高出一大截——可还没等她再往下寻思呢,只见 Miku 往桌子上扑通一趴。Luka 不解:“嗯?”
“都忘光啦!一点没剩!”Miku 作举白旗投降状。
Luka 也直接倒床上了:“喂!”
本来 Luka 是想这周开始在家预习下学期课程的;但被 Miku 这么横插一杠进来,她只好改成复习加教学:教 Miku。
以前当学生还没觉得怎么样,可今天 Luka 才知道老师也不好当——文学外语历史地理之类的还好说、囫囵吞枣记下来完事,一到数理化生这种理科(准确点说是地球的理科)的她是怎么教 Miku 也不会呀。
看看时间到了中午,Luka 肚饿,就站起身:“呼,先停一会吧,我去弄点吃的~”
趴在桌上的 Miku 脑袋都要冒烟了:“Luka……你们这边学生要学的也太多了点……”
“就算你这么说啦~”Luka 瞬间有种浇点凉水帮她冷却冷却的冲动,“没事,等到毕业一周之后就都跟你似的忘得七七八八了。”说着出去准备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