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Meiko 家躲着的这段时间,Luka 倒也真能在屋里消停呆住。Lily 挑了些用得上的衣服之类杂物带过来,外加每周出去采购点食物。Meiko 则跟以前一样,没白没黑地跟手底下众人混日子。其间某天有个小弟说起哪条路边有栋废楼突然就着起火来、等消防赶到时早已烧了个啥也不剩,当时 Meiko 也没细想,晚上回家跟 Luka 她俩一学才知道就是 Luka 她们藏身处被袭击了。当然,用手指头想都能知道是谁放的火。
说到手,Luka 的左手可是每天都在一点一点往出长。开始时只是个血肉模糊的断口,几天后竟然从里面如同伸缩天线般探出了一只小手——还是能动的!Meiko 看着好玩,有事没事就去拨弄,然后便是被 Lily 一脚踹开。Luka 倒也不恼,只是由着她俩闹。
过了一个月,Luka 这条左手也算完全长好了。不过反正自己那点家当早都烧没了,这回连 Lily 都干脆死了搬出去的心。每天 Luka 和 Lily 轮流做饭,不过她俩本来也没多少饭量,基本都是 Meiko 单独狼吞虎咽打扫干净。就这么又是两个月下来,Meiko 身上竟然都长肉了:她每天只是骑着摩托飙车,肚皮上便很快就积了两层。要不是小弟们看大姐头最近动作不如以前那么灵活、大着胆子跟 Meiko 说起这事,她自己还都不知道呢。
至于 Gakupo 和 Gumi 这边,Gumi 自是对 Gakupo 跑去放火的行为不以为然,但事情既然都已经做出来了也就只能那么着了。何况这小半年下来一直也没打听到 Luka 和 Lily 的消息,兄妹俩合计合计觉得她们应该是走了,于是没放在心上。Luka 则是早把自己当初那句说着爽的“给老娘等着”给不知忘到哪去了,Lily 有天突然想起这事、跟剩下两人一说,Luka 却只摇头。“反正他也知道奈何不了乃们,不来找咱的茬咱就消停过日子呗。”Meiko 在一边帮腔,“乃们不是比咱还讲究躲人嘛,没事找那事干啥。”
“你俩怎么还一个鼻孔出起气来了……”Lily 是又好气又好笑,“干脆你俩结婚得啦。”
她这话是说着玩的,Meiko 也知道、“好哇来个能做饭的咱可是求之不得”“就你这无业游民我家 Luka 姐才不会看上你”“好像乃们俩有业似的”地跟 Lily 闹将起来,可 Luka 却不吱声了。Meiko 五大三粗的当然连看都没看见,而 Lily 倒是察觉到 Luka 神色有异。晚上睡觉的时候,Lily 便问:“姐,那个……”
“哪个?”Luka 瞅着空无一物、连电灯都没挂的天花板。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Lily 觉得先拐个弯比较好。
Luka 翻身过来:“喜欢哪?怎么啦。”
“我是说,每天跟 Meiko 泡在一起,这样?”这回改成 Lily 望天了。
“嗯。”Luka 嘴角不知不觉地扬了起来。Lily 没看到她的表情,只是叹了口气。
Luka 奇怪:“突然提起这个,到底是怎么了?”
Lily 听 Luka 寻根究底,犹豫半天该不该说出这句话。“姐,你……”最终还是没忍住,“那你喜欢 Meiko 本人吗?”
“喜欢啊。”Luka 即答。
Lily 刚想说“不是说喜欢、是说爱”,却听 Luka 补充:“当然不只是作为朋友的喜欢,是想跟她结婚的喜欢。”
“……”Lily 本来都到了嘴边的话又让她咽了回去。身边 Luka 续道:“的确,她只是个不良少女、她是人类我是吸血鬼、她跟我都是女性、就连她是不是跟我一样地‘喜欢’我都不知道,但我喜欢她的个性、喜欢呆在她身边的感觉、喜欢每天晚上看她大口大口吃着我做的东西,这不就是恋爱吗?我好歹也是个女生,就算初恋永远不会有结果,就算最终她必定会离我而去,至少我还是想正经恋爱一次的。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这样居无定所四处漂流,我也稍微想过段安稳日子了。”
听 Luka 这么一串长篇大论说完,Lily 半天没言语。“……唉……”最终长叹一声,“我的个姐姐呀,既然你这么说,我也知道你是决心已定了。不过姐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亲妹妹,我都会在你身后支持着你的。”
“嗯,我知道。谢谢。”Luka 用刚长好的左手抚摸着 Lily 那头金发。
打那以后大家还是跟往常一样,该疯疯该闹闹。也不知道 Meiko 是察觉了 Luka 这份心意还是单纯快到二十岁准备引退了,她出去带队飙车的次数开始逐渐变少,跟 Luka 和 Lily 呆在一起的时间逐渐变多;留长的头发扎起了马尾,三人闲聊时也开始刻意使用女性化的词语。当然,对手底下的小弟们来说,Meiko 仍然是她们的大姐头,这点从来没变过。
这天 Meiko 照例去飙车,轮到做饭的 Luka 则早早切好菜淘好米,就等 Meiko 回来生火做饭。可两人等了一整晚上,Meiko 居然根本连个影都没露。耐不住困先睡了一觉的 Lily 醒来已是太阳高升,见 Luka 就那么在窗边坐着等了一个通宵,按耐不住:“我说姐,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我先出去找找?”
Luka 转头:“嗯,我也去吧。两个人找还能快点。”
“你还是在家消停睡一觉吧!”她这一转过来可把 Lily 吓了一跳:只见 Luka 眼睛里满是血丝,脸上却完全相反没有半点血色,就连转身的动作也是飘飘忽忽的。“……呃,再说,万一 Meiko 真回来了,肯定也想第一时间见到你,对吧?”Lily 琢磨琢磨,选了个听起来通顺点的借口。
Luka 果然被说服:“嗯……也是。那你在外面自己也小……心……点……”还就那么坐着睡着了,恐怕是因为绷了整晚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的关系吧。
Lily 苦笑一声,把 Luka 抱到两人睡觉的地铺那里让她躺好,拽过被子来盖上,这才打起精神出门寻找。
希城虽不算大,但找个人哪有那么容易?Lily 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沿着 Meiko 以前扯淡时曾提到她经常飙车的几段路一点一点找。
挨条路走了一遍都没找到。可就在她走到最后一个三岔路口时,路边护栏上有处凹陷吸引了 Lily 的注意力:路上一道半途分成两条的黑色轮胎摩擦印迹直冲护栏凹陷处,而护栏下还散落着些玻璃和塑料的碎片、看形状像是摩托车的后视镜;再加上过了护栏是片草地,借助阳光从远处看还能隐约发现有条被压过的痕迹。Lily 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掉头便朝希城的中心医院赶去。
事实上城里总共也才十几家医院,其中的半数还只有门诊没有急诊没有住院,而急救车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也就中心医院一家。Lily 快步来到住院部一楼的问讯台前:“请问一下,昨晚是不是有人发生交通事故被送来?”
既然 Meiko 彻夜不归,Lily 直接就猜想她肯定是伤重需要住院。只见接待员在电脑上查了几秒钟,点头:“是的,伤者是一个二十岁左右女子。您是她的家属?”
“啊,算是。”Lily 心说“果然”,“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似乎是没什么大碍的样子,昨晚送来时就一直是清醒的,只断了根大腿骨而已。”接待员往上指指,“不过现在应该正在做手术,您还是别——”
接待员想说“您别急、安心等着手术结束”,Lily 当然也知道,于是先摆了摆手:“啊,没事,正好我可以趁这时间把其余人叫来。”
Lily 说着转身出去了。接待员瞅瞅她的背影,自言自语了句“真是个怪人”,便又埋下头去继续扫雷。
一个多小时之后,Lily 带着 Luka 又来了。Lily 赶回家时 Luka 正好才起来,刚跟她说“Meiko 出了车祸”Luka 就忽悠一下往后便倒,亏得 Lily 赶紧伸手扶住、在耳边大呼一声“她只是摔断了腿、没有生命危险啦”,Luka 这才没昏过去。替她简单收拾洗漱了一下,Lily 边开导边陪着 Luka 来到医院。
从接待员那问出 Meiko 现在在几楼哪屋,姐妹俩也等不及电梯,直接走楼梯上楼来到 Meiko 的病房门口。Lily 打预防针:“姐,我先说一句,医院里要保持安静啊。”
“我知道啦~”Luka 无精打采地歪头笑了笑。Lily 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但嘴上可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开门。
走进病房,Meiko 一身病号服躺在床上,看见两人进来于是举起一只手打招呼:“哟!乃们来啦?”
“还不是来看你这摔折腿的笨蛋来了?”Lily 嘴上没好气,手上可是轻轻拽过一把椅子来给 Luka 坐下。Luka 见 Meiko 还是跟平常一样,眼圈早红了,泪水也噼里啪啦落下来。Meiko 慌了:“咋、乃这咋还哭上啦?咱还好好活着哪!看!”
Meiko 说着张牙舞爪想逗 Luka 笑,可一个不小心牵动了手术的伤口,疼得是呲牙咧嘴“咝”地倒抽一口凉气。Lily 是彻底无奈了:“说你笨蛋你还真在那装疯卖傻……还不好好消停养着,想让我姐继续伤心不成?”
“呃……”Meiko 被她这么一训,倒也灭了火,乖乖躺好。这边 Luka 倒是破涕为笑:“没、没事的,Lily,只要 Meiko,没、没事,就好……”
Lily 自觉失言,嘀咕一句“不好意思”便不再吱声。Luka 擦了擦眼泪:“真是的,你让手底下哪个小弟给我们带句话也成啊。”
“哎呀,这不是那啥嘛,乃们都还在咱家躲着呢,咱哪能刻意让人去啦。”Meiko 嘿嘿一乐。
Meiko 住院疗养的期间 Luka 每两周就会来探望一次。其实呢,要不是 Lily 死命拦住她“别太过露脸小心被人撞到”,Luka 还真打算每天都去来着。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Meiko 这折了根大腿骨的可有得躺啦。本来以她的个性大家都以为就算坐轮椅也要下地四处晃悠的,可这家伙竟然乖乖地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三个月。有次 Luka 来探望,闲聊中说到这事,Meiko 来了句“不能让咱家 Luka 伤心嘛”立刻把 Lily 震得哑口无言:Meiko 你个五大三粗的太妹竟然明目张胆地在那大放闪光弹!顺带一提 Luka 自然是双手捂着红到耳根的脸娇羞无限状,整个一恋爱中的女高中生。
看天色已晚,姐妹俩便说着那我们先走了过两周再来、拿上随身的小包出去了。Meiko 刚要休息,谁知外面突然又进来了三五个人:是自己手底下的几个得力干将。“大姐头!”这帮人整齐划一地敬礼道。
“在医院给咱肃静!”Meiko 训了一句,又瞅瞅小弟们身后,“来的就乃们几个?”
“是。”为首的小弟果然压低了嗓音,虽然还是破锣一样罢了,“弟兄们原本都要来,是二哥说医院这地方别大帮人闹哄哄的,就只让我们几个代表大伙过来。至于二哥本人,他说家里前两天突然失火了、最近忙着跑保险公司所以脱不开身,这样。”
Meiko 嗤笑一声:“哼,他还学乖啦。乃们回去告诉管钱那家伙,就说咱说啦,等下次碰见老二时给他拨点救急钱,从咱的账上扣。”
“大——大姐头英明。”小弟们刚习惯性地想喊,一寻思又都静下去了。
交代完团里的事情,众人扯了会淡。Meiko 见其中有个戴眼镜的小弟在那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喂,眼镜,吃坏了想去拉屎乃就直说。”
“哈哈哈哈哈哈!”大伙爆笑了一通。眼镜红着脸:“那个,我是有句话想问大姐头……”
“问咱?”Meiko 一愣。
眼镜支支吾吾:“刚我们来之前,看见两个马——妹子从大姐头房间出来……她们是大姐头的熟人?”这家伙差点说走嘴,忙改口用了个不那么粗俗的词。
“啊,乃说她们哪。”Meiko 倒是坦然,“她俩是咱新交的朋友。不过话虽这么说,她俩可不是咱这边的人,所以乃们少在那给咱整那些花花肠子,明白不?”
“明白~”众小弟齐道。
Gakupo 这也挺长时间没碰血了,有点嘴馋,便上街踅摸看看有没有啥好喝的。可巧前面公交站点有俩女的在那等车,Gakupo 刚凑过去准备搭话,却听其中一个高个的提起话头:“我说,今天那粉毛又来了呢。”
“粉毛?”另一个想了下,“啊,那个跟金毛俩人一起来的?”
“对对对,就是她。”高个抬手指指自己脑袋,“也不知道她那粉色头发是在哪染的,下次她再来一定要问问,我也想染。”
矮个差点摔了一跤:“问了你也染不了吧!就算金发也得天生的才行,还粉色,想挨护士长耳光不成?”
“说说而已嘛!”高个不满,寻思寻思又转换话题,“倒是她们来看的那个,明明只是个太妹吧?她们竟然还能认识。”
“我下班之前去蹲了个坑,出来时候正好看见一票人从太妹那屋往出走。看他们一个个都梳着飞机头穿着特攻服,后面绣着啥字来着?‘具季’……啥玩意,忘了。”矮个撇了撇嘴,“反正就是不知道哪的暴走族啦。”
高个嗯嗯地点着头。刚好公交车也来了,两人便上了车。
车子是一溜烟地开走了,这边 Gakupo 却犯了嘀咕:“粉毛……应该就是 Luka 那小贱人吧?毕竟粉色头发的人恐怕这方圆多少公里也一共没几个。”Gakupo 掰手指头数着,“刚才她还说什么来着?暴走族?这个似乎可以查查看。”
又做了几周的复健,Meiko 就被允许出院了。当然,医疗费什么的因为是自己作死撞了活该,公家只象征性地拿一小半、剩下的还得 Meiko 自己掏,于是这家伙只得厚起脸皮打算管手下们借。不过众小弟一听说大姐头的医药费没着落,不等 Meiko 本人开口便早凑出了一大笔钱,替她把这窟窿垫上了。Meiko 自然是过意不去,说以后等咱有了钱就还乃们,结果帮里的二把手(就是家里着火的那个)带头站出来:“大姐头,您家里啥情况咱弟兄们都清楚。就冲着上次您借我的那些救急钱,您这医药费就算弟兄们一分钱不出我也全替您掏了!甭提还钱不还钱,这是咱跟您一场应该的事,您要再说钱可就伤了和气了。”
底下小弟们哗地一片附和。Meiko 见众意难违,也只得闭口不提。
出了院,Meiko 回到家里说起自己要引退的事,Luka 自然是赞成。“那你现在这是怎么个打算?找份正经工作?”Lily 插嘴,“不是我说难听的,你会干啥?”
“Lily~!”Luka 皱皱眉。Meiko 倒是不以为意:“说的就是呢,咱这五大三粗的也不像个女人,所以想跟乃们学学。”
Luka 奇怪:“跟我们学?”
“就是说,学着怎么当个……那叫啥来着?淑女?对,学当淑女啦。”Meiko 难得地红了脸,“再咋说也至少得像个普通女的,不然谁会要咱呀。”
听她这么说,Luka 跟 Lily 对视一眼。“这个……姐,还是你来吧?”Lily 那脑袋摇得跟什么似的,“毕竟这些东西你比我在行。”
于是乎 Luka 的淑女特训就此开始。什么站姿坐姿啊、遣词造句啊、服装发型啊,Meiko 几乎通通是从零开始学起。Lily 在旁边瞅着,觉得要照这家伙以前的个性,早坐个五分钟就受不了了;可 Meiko 竟然坚持了整整两周,连她本人都觉得惊讶。“咱——啊不对、‘我’,我也挺能撑呢。”Meiko 瞅着镜子里的自己,脱下特攻服穿上普通女性的短衫短裙之后感觉立马变了个人。即使背景是废弃住宅楼里光秃秃的水泥墙,镜子里的女生一眼看上去仍然光鲜亮丽。
“好啦,现在倒像是个女生了。问题是你想找什么工作?”Luka 虽然累得肿了眼泡黑了眼圈,不过见心上人这么高兴,她心情自然也是挺好。
“不管怎么说,总之先从最简单的商场店员开始吧。”Meiko 想了想,“毕竟我本来就有点体力,性格上又不爱端架子,就是说话粗点。”
Lily 一听这话,暗地想象了下 Meiko 在商店里跟顾客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场面,不禁扑哧笑出声。Meiko 奇怪:“笑啥呢你?”
“没啥啦。”Lily 鼓着腮帮子直乐。
Meiko 跟小弟们定好了几号晚上在哪集合,准备举行引退仪式。本来 Luka 和 Lily 说我俩就不露脸了,结果还是被 Meiko 给生拉硬拽了来。
到了当天,不光是自己手底下的小弟们,就连几个关系不错的团伙也派了高层来参加。这么一大帮人正三五成群边扯各路淡边等大姐头登场,从远处却走来了三个大美女。“让大家久等了!”其中之一站到路边石头上喊道。
本来大伙还在猜这是谁呢,她一喊才听出来:这不是 Meiko 大姐头嘛!底下登时就一片嘀咕声:“哦~”“大姐头原来是个大美女啊!”“剩那两个是谁呀?”之类的。Meiko 也不多话,挥手要大家安静:“各位!坐下坐下,听我说听我说。”
见底下渐渐消停下来了,Meiko 便直奔主题:“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没跟弟兄们在一块,我也挺过意不去的。无奈现在我这已经到了二十岁,所以说今天把大家叫来不为别的,就是我想宣布引退。啊,以后老大就你当吧。”用手一指二把手,“大家都听他的,明白没有?”
她这炸弹往出一扔,底下可就又开锅啦,“啥!?大姐头要引退!?”“不能吧,以后谁带着咱混哪??”“大姐头你不能走啊~”地一片鬼哭狼嚎。在旁边看着的 Lily 心想“这家伙还挺受欢迎的”,转头一瞅却见身边 Luka 也在那眼睛里咕噜咕噜直冒红桃,当时便气了个半死,“姐!”伸手死命拧了一把,“注意点!”
Luka 被掐得生疼,这才清醒过来。可等她再听见 Meiko 的下句话,这家伙又差点晕过去。“然后呢,相信你们有些人也都见过了,就是我女朋友!”Meiko 招呼,“Luka,过来~”
底下众人早已经被炸蒙了:先是突然引退,这又来个女朋友?而且重点是,“女”朋友,也就是说——“原来大姐头是那边的啊?!”几秒钟之前才刚升任带头老大的前·二把手最先沉不住气喊了出来。
Luka 听叫到自己,于是一步三晃地半走半被 Lily 推过去。Meiko 伸手搂住:“我是那边的又怎么的,你小子一歪瓜裂枣想找这等美女还没人看得上你呢。”
大伙一片哄笑,前·二把手撇了撇嘴不吱声了。谁知这时突听有人喊:“Luka 小贱人,给我出来!”
“谁——谁敢喊我们大姐头的妹子是小贱人!?”所有小弟立刻同声怒吼。转头看处,圈外有个男子扛着把短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个绿毛——自然是 Gakupo 和 Gumi。Luka 本来正靠在 Meiko 怀里发着花痴呢,听 Gakupo 这么一喊、立马清醒了。“呸,这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Luka 啐了一口,转头跟 Meiko 交代,“那个,Meiko,你先让这些小弟都回去吧,我怕那什么。”
即使 Luka 没明说,Meiko 当然也知道她啥意思:伤人事小,身份被捅出来事大。“弟兄们!这跟你们没关系,都散了吧!”Meiko 赶紧撵人。
偏偏这帮小弟还都是个顶个的愣头青。“大姐头你干嘛,看不起我们?”新任老大站了出来,“不就一个人,弟兄们抄家伙灭了他!”
这蠢蛋边说边弯腰、伸手从脚边捞起半块砖头。可他刚直起身,Gakupo 的刀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架到他脖子上了。“少出头,不想死的赶紧滚。”Gakupo 沉声威胁道。顺带一提他手里这把短刀其实也不是新的,就只是就把他那柄断了一半的长刀胡乱磨出刀尖这种对付产物而已。
旁边人根本没看清 Gakupo 是怎么跑到新任老大身边的,还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只有 Luka 和 Lily 两只吸血鬼看出来端倪:Gakupo 今天这是刚吸了血才过来的,明摆着是要打个你死我活。可还没等她俩吱声,却听新任老大笑了:“哟呵?小兔崽子,虽说你这身手挺利索,弟兄们未必能打过你;可就冲你刚才那句小贱人,今天你也——别想没事!”
新任老大说着,冷不防抬手拨开脖子上的断刀、砖头照着 Gakupo 的脸便拍!Gakupo 倒也没想到区区一个人类竟然敢对自己出手,就那么吃了一砖,立刻满脸是血。
Gumi 在后面捂着脸不敢看。谁知众小弟见新老大出手了,也都呼啦一下围上来要把她按倒。Lily 跟 Luka 见不对头,早顾不得许多、噌噌噌三步并作一步分别蹿到 Gumi 和新任老大身边。“别动她!她不会打架!”Lily 大喊一声,伸开手挡在 Gumi 面前。她听 Luka 提到过 Gakupo 的这个妹妹似乎对她们没有恶意,心里便多少有些好感,想尽量不伤到她。
Luka 则把被拍得眼前金星正来回乱转的 Gakupo 一个顺步冲拳揍飞。“这是我俩的事,跟你们没关系。”她也不回头,就那么拉着架势用眼角瞄了新任老大一眼,“况且你也打不过他。”
新任老大还想说什么,却被 Meiko 冲过来拎着耳朵零距离吼了句“还不快滚”。这家伙虽然脑袋里缺根弦,但看这架势也知道事情不像是自己强出头能解决的,只得拍拍屁股:“呃,那个,是叫 Luka 对吧?你也多小心,这小兔崽子身手不一般!”说着带上手底下一票小弟作鸟兽散。
看 Meiko 只顾轰赶手下们、自己半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Luka 眼睛紧盯着 Gakupo、嘴上开口劝说:“Meiko,你也躲远点吧,我怕过会打起来再伤到你。”
“没事,我给你压阵。”Meiko 回绝。
Luka 还想说什么,却见 Gakupo 身形一晃、嗖地欺近自己面前举刀便砍,只得往旁边躲开。
前面 Luka 和 Gakupo 开打了,后面 Gumi 虽然既不想又不会,但被 Gakupo“Gumi 你还傻愣什么”地一吼、碍于情面也只好跟 Lily 动起了手:她还真是完全不懂打架,光知道双手举着刀鞘毫无章法地胡乱挥砍。Lily 伸手硬扛了一下,结果被拍得还挺疼,于是改换用巧劲跟她打假的。
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可那完全是在说两边都有兵刃的情况。现在 Luka 手无寸铁,Gakupo 这长刀断了一半改的短刀使起来反倒更趁手了,Luka 只有不断躲闪。但就算她躲得再快,整个人移动当然还是没有对面一只手一把刀灵活,于是就看 Luka 身上左一条右一条伤口不断增多。Meiko 看在眼里,自然是急在心上,想冲进圈子帮着打但自己空有一身蛮力、完全跟不上这俩吸血鬼的速度,除了干瞪眼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边来来回回斗了十几个回合,Lily 看 Gumi 累得气喘吁吁,寻思还是快去援护 Luka 的好,于是趁着对方刀鞘挥空、身体失去平衡跟着冲过来的空当伸右手抓住手臂,左手照准 Gumi 脖子稍稍用力一手刀劈下,可怜 Gumi 当即昏晕过去往前扑倒。Lily 急忙扶住,慢慢把 Gumi 放在地上,抬手简单擦了擦汗便往 Luka 那边冲。
还没等她跑出两步呢,就见 Gakupo 一刀扎过来,Luka 后撤时脚下一绊、仰面坐倒。虽然 Luka 自己是躲过了刀锋,可没想到身后正是看她跌倒便不管不顾跑上来想拉她起身的 Meiko;而早杀红了眼的 Gakupo 这一刀也是正手全力刺出,一是收不回来二是看见 Meiko 在面前于是临时起意连这女人一块杀,刀尖便直直地刺向 Meiko。即使 Meiko 再怎么身经百战她也只是个普通人类,哪有这反应速度?就听噗的一声,偏偏是 Meiko 那条才长好没两天的腿上被扎了个对穿。
Gakupo 见扎中了,正想抽手拔刀,却被 Meiko 负痛抬起另一条腿、照着侧脸一个回旋踢踢得横飞出去,摔在地上滚了两三圈。Lily 这时也到了、抬脚便往 Gakupo 脸上踩,Gakupo 借着惯性再滚一圈躲开,随即一撑起身、空手跟 Lily 打斗起来。
Meiko 站不住,同样一屁股摔到 Luka 旁边。Luka 忙扑过去:“Meiko!!你伤到哪了!?”
“没事没事,就是透了个窟窿而已,嘿嘿~”嘴上嘿嘿笑,Meiko 额头上可是疼得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掉。Luka 一看 Meiko 的腿,怕自己胡乱拔刀万一伤到股动脉再弄出个大出血来,只好爬起来拍拍灰准备再上。但她这也是满身疮痍的,起身时一个不小心碰到了伤口,顿时痛呼一声:“啊呃!”
看 Luka 还要再上去动手,Meiko 转转眼珠,突然有个主意:“Luka!等等。”
“啊?”Luka 回头。可就在这半句话的时间远处忽地噗地闷响,两人忙转头看去,却是 Lily 被 Gakupo 一个直拳捣进肚子里打飞出两米多远,嘴里一团红雾喷出。“噗咳!!”后背撞在路边电线杆上,Lily 当即再度吐血。
一看这样,Luka 哪还有闲心细问。抬腿刚要往上冲,却被不知什么时候挪过来的 Meiko 一把抓住手腕、使劲拽倒。“哇!?”Luka 吓了一跳,“Meiko 你干什——”
却见 Meiko 指指仍然插在她自己腿上的那把刀:“你们这种的,是只要有血就没问题吧?”
Luka 一琢磨 Meiko 这话不对劲:“怎么,你要我吸你的血??”
“那可不。来来来,快点。”Meiko 说着伸手过去,握住刀柄便要拔。Luka 慌忙按住:“别!!你这条腿不想要啦?!”
Meiko 急了,伸手给了 Luka 一巴掌:“腿没了也比你妹妹死在这好吧!!”
Luka 闻言捂着火辣辣的脸转头看去,只见 Lily 现在被 Gakupo 掐住脖子举在半空中,两条腿乱蹬两只手乱抓,眼瞅着就要憋死了。Meiko 趁她分神,突然“呀!”地大叫、手上猛地用力——到底是把刀拔出来了,鲜血立刻喷起多高来。“快点!”Meiko 冲又让自己吓了一跳、刚回过头来的 Luka 大喊。
事已至此,Luka 只有按 Meiko 说的,探头凑到伤口上吸了几口。等她再抬起头来时,原本宝石蓝色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一片。“Ga!ku!!po!!!”Luka 暴喝道。
即便是一介普通人类的 Meiko,现在都能感觉到 Luka 身上正一阵阵地散发着杀气,何况 Gakupo 是个吸血鬼:这家伙赶忙把 Lily 扔到旁边,转身想对付 Luka。可 Luka 刚吸了满肚子血,体能岂是打了半天的他能比的?早一道闪电也似扑到 Gakupo 身前,五指张开照着面门便抓,把他脸上立刻挠出几条血印来。
Gakupo 被抓得惨嚎一声,本能地双掌前伸想推开 Luka。可 Luka 反而回手抓住他手腕,抬腿蹬在 Gakupo 胸口,两边发力一拽一踹:“开!!”
只听吱啦吱啦好似裂帛一般,她竟然硬生生地把对方两只手臂给扯了下来。Gakupo 自然是更加惨叫,噔噔噔倒退几步仰面摔倒,Luka 却早撇下两条断手,抢步跟过去一脚踢进 Gakupo 下腹部。
就算是个吸血鬼,男性该有的弱点 Gakupo 也仍然有;但他现在没了手捂不住,只有满地打滚的份。Luka 跨过来,又是抬腿往他后背狠踩了一记,把 Gakupo 踩得差点背过气去,趴在地上喘息。Luka 也不多话,撤步下来横跨到 Gakupo 脑袋旁边,照准角度飞起一脚。
刚才她就连根撕掉了 Gakupo 的两只手,而脖子的构造还没肩膀结实呢,Luka 这一脚又用的二十分的力气,地上 Gakupo 哪有好果子吃?颈椎早被这一脚咔嚓踢作两段,当场毙命。然而 Luka 似是仍不解气的样子,收脚又踢,一连踢了百十来脚把个公子哥脑袋踢做一团烂肉才罢休、手拄膝盖在那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且说 Lily 之前被 Gakupo 扔到一边,坐着喘了半天才缓过来,就这么亲眼看着 Luka 大开杀戒活活把 Gakupo 拆成了零件状态。虽说觉得有点残忍,不过她也认为 Gakupo 就是活该。可她才想到这,却听身边扑通一声,于是转头看去。
这一看可把 Lily 吓了一大跳:Meiko 躺倒在地人事不省,腿上鲜血依旧咕嘟咕嘟直往出冒。就算吸血鬼咬过的伤口好得都挺快,但刚才 Luka 根本没空用牙咬、只是吸现成血来着,Meiko 的腿上自然没止血。要是她再这么流血流出个三长两短来,自家老姐还不得寻死觅活的?Lily 想到这刚要起身,眼前却闪过一个人影,率先上前扶起 Meiko 给她止血。
原来是 Gumi。她在 Gakupo 掐住 Lily 的时候就醒了,Meiko 强迫 Luka 吸血的场景自然让她看了个尽收眼底。无奈当时 Gumi 手脚发软,躺在地上连动嘴的力气都没有,直到这时才恢复了点体力。现在看 Meiko 昏倒,Gumi 寻思既然 Gakupo 都让 Luka 杀了,自己反正也活不成,倒不如救救人积点阴德;于是伸手解下刀鞘上的绳子,勉强撑起身来扑将过去,替 Meiko 紧紧缠在大腿根部。
她这招还真有效,Meiko 腿上的伤口果然渐渐止血。但问题是刚才 Luka 也听见了 Meiko 倒地时那一声扑通,转过头来正好看 Gumi 手拿绳子扑到 Meiko 身边、Lily 又坐在地上跟自己一样光顾着喘息,那还不以为 Gumi 要乘人之危下手了?当下也不知道哪挤出来的力气,拔腿冲过去举手掌照着 Gumi 脑壳便拍。
虽然 Luka 现在体力几乎挂零,手劲肯定没刚才拆卸 Gakupo 时大,但这一掌拍下去 Gumi 也只有当场咽气的份;按说这些 Gumi 确实都知道,但她现在早当自己是个死人了,就那么躲也不躲、坐看着 Luka 朝自己扑将过来。眼瞅 Luka 这手都碰到 Gumi 那头草绿乱发上了,忽地打斜刺里又伸出一只手把 Luka 手腕架住。“姐!够了!”是 Lily 奋不顾身蹿了过来,“她是在给 Meiko 止血,姐你快住手!”
让 Lily 这么一拦,Luka 才稍微恢复了点神智。仔细瞅瞅 Gumi 确实没在加害 Meiko,Luka 双腿忽地没了力气,身体晃了两晃坐倒在地,眼睛里的血红色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