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家把遗产的问题简单处理处理,比如给房子更名、领取赔偿金、银行存款的过户等等。
又在这边呆了几周,看 Miku 和 Luka 的心情也恢复正常了,亚弱杂于是告了辞。等她们三个走远了,这边 Lily 和 Gumi 便暗地里跟 Luka 商量,说这样吧、姐你也别去工作了、在家全职照顾 Miku 就好。Luka 起先摇头说不能只让你俩这么劳累,Gumi 便给她算了笔账:单单车祸的赔偿金就够 Miku 再读个三两遍大学的;至于自己和 Lily,虽然工资不算很多,可即使同时白养着 Miku 和 Luka 两人也是毫无难度。“姐呀你就放心吧,Miku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个伴,姐你全心全意地陪着她才是正道。”Gumi 回手往屋里指了指。
Lily 也在一边“就是就是”地帮腔。Luka 无奈,只得听从她们的意见、等假期结束之后就去提出了辞职。
大四开了学,学生们也逐渐开始忙活起毕业的事。暂且撇开论文不谈,文学系里倒有一多半的人跑去考了教师资格证。理由很简单:既然不是谁都能吃上作家这碗饭的,相比之下当老师还比较轻松点。
剩下那一半也大部分剑走偏锋,什么词作家呀、文学评论家呀、专栏作家等等一听就让人怀疑靠不靠谱的。至于 Miku,这丫头倒好,根本连寻思都没寻思过。Gumi 有次半开玩笑地问起这事时 Miku 挠挠头:“没想好……没准跟文学没关呢。”
“现在着急干嘛,又不是非在那一棵树上那个。”Luka 避开最后的词,“还可以去做歌手嘛,反正我家 Miku 可是要长相有长相要嗓子有嗓子。”顿了顿,“再说了,实在不行 Miku 就当着我的废人老公就好,我养着她。反正我又不是挣不着钱。”
“姐你这……”Lily 不知该说什么,“是说你咒人家找不着工作好呢、是说你放闪光弹不知道挑时候好呢……总之姐你有点太惯着 Miku 了吧这也?”
Luka 不满:“怎么啊,Miku 这一辈子我包圆了,不行?”
最后 Miku 到底是决定先写点轻小说试试看,真要是不成再考虑换行当也不迟。
当然,那些终究是后话,眼下要紧的是先把毕业论文弄出来。这天 Miku 被班长一条短信拽去学校,临走前说大概几点来接我,Luka 便稍微提前个五六分钟来到校园里那座小亭子。谁知过了半天都没见 Miku,Luka 有些心焦,刚掏出手机想给 Miku 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却听身后有人喊:“Luka!我在这!”
Luka 回头,只见 Miku 手里抱着摞打印纸从远处一溜小跑过来。“哎呀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Luka 迎上前去,伸手用手帕给 Miku 擦拭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又领着她回到亭子里,“跑热了吧?来,坐下歇会。”从包里拿出装冷饮的保温瓶,“给。”
Miku 定了定呼吸,就着 Luka 的手喝了几口:“呼、呼。嗯咕……噗哈,活过来啦。”
“今天怎么是从那边过来的?”看 Miku 不喝了,Luka 便拧上瓶盖收好,“怪不得我半天没看见你。”
Miku 用手里那摞纸张当扇子扇着风:“别提了,我们论文的要求发下来了,刚去打印来着。”挑出几张重要的递过来,“在那边排了半天队才轮到我。”又指了指自己跑来的方向。
Luka 接过,仔细读了读。“嗯……多少页、多少字……这些似乎都好说。啊,等等,要自己装订?”Luka 转头,“Miku,这个你打算怎么办?手写原稿然后找打字社?”
“不想写也不行啊?咱家里又打不了。”Miku 耸肩摊手,“不过就算是原稿,那么多要是都用手写的我也得累死。”
“我帮你写呗?”Luka 提议。
Miku 忙摇头:“那哪行,怎么能让老婆受那个累。”
两人笑了一回。Luka 觉得手写原稿确实太费事,琢磨琢磨忽地眼睛一亮:“啊,要不这样吧,给你买个笔记本电脑怎么样?而且以后 Miku 你是要试着写轻小说吧,正好趁现在先买了,以后直接在电脑上写就不用再愁写字累这个那个的了,改起来还方便。”
Miku 端起双手、手指乱动作敲键盘状:“可我不会打字呀?”
“你们高中没学过?”Luka 一愣。
“早都忘啦,而且我只会一指禅的说。”Miku 把除了右手食指之外的剩下九根手指都收起来,“……啊对,还有那个什么来着,耗子?我只会拿那玩意点着玩。”
“那个叫鼠标……”Luka 忍不住笑,“行了,会用它就好办多了,剩下的我教你。”
因为临近毕业的关系,Miku 她们大四上学期就已经没有课程了,专门是留出来让学生们弄毕业论文的。除了定期去学校交一些什么开题报告之类的材料之外,Miku 平时没有任何安排,何况她一开学就以“要忙毕业的事情没有时间”为由、朝校乐团那边请了长假;而 Luka 早已当起了专职的家庭主妇,时间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于是两人第二天就去了希城中心相对繁华点的地段,来到家电卖场选购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至于为什么是家电卖场而不是专门的数码科技卖场,这只能怪希城太小了。
即使对于 Luka 而言这也是第一次自己来买电脑,但二十多年之前那段打字员的工作她还是没白干的。上手体验体验日常操作,又由 Miku 来初步找了找感觉,Luka 最终拍板买下了一款中档的机型。
也是她们来得凑巧。这新学期开始之后买电脑的人立刻就少了下去,她们这一来正赶上店家的淡季促销活动,既可以免费换个外壳又送一只小鼠标。Luka 挑了个粉色的外壳,Miku 则抱着送的那只小鼠标爱不释手、眼睛里冒着红桃把鼠标放在脸边蹭来蹭去。
“呃,那个,Miku?该走了?”Luka 付了帐,回头看 Miku 还在发花痴,于是伸手戳了戳。
Miku 惊醒:“……啊!?啊,嗯,走吧。”急忙把鼠标胡乱塞进电脑包,又拉好拉链拎在手里。
“……我说呀,那个鼠标你真那么喜欢?”Luka 瞅瞅 Miku 这高兴劲,忽地起了玩心,“比起喜欢我来更喜欢它?”
Miku 立刻红了脸:“不不不不不,我更喜欢 Luka,我最喜欢 Luka 了!”
Luka 嘻嘻嘻地坏笑起来,由着佯怒的 Miku 扬起小拳头乒乒乓乓一阵乱敲。可她俩这么一闹,脚底下没留神,Luka 就被路边的条石绊了个正着:“哇啊!?”往前扑倒。
看 Luka 被绊得失去平衡,Miku 急忙伸手去拽,但偏偏只差一点没拽住,两只手在空中交错滑开。只听扑通一声,Luka 摔了个结结实实趴倒在地。
所幸现在电脑包在 Miku 手里,这一摔是没它什么事;然而等 Luka 呻吟两声爬起来,Miku 再看之下差点把它扔出去:Luka 今天穿的是条短裙,刚才摔倒时险些走光不说,两边膝盖都磕破了挺大一块。“哇!?”Miku 早慌了神,抢过 Luka 随身的小包翻找出纸巾来就想替她清理伤口。
谁知被 Luka 摆摆手:“没事,没事,Miku,扶我起来就行。”
扶着 Miku 的肩膀,Luka 忍痛站起来,两人猫着腰摸进旁边一条没人的死胡同。Luka 半蹲下身吹吹伤口、拿过 Miku 手中的纸巾把沾上的尘土擦掉,之后伸出舌头往伤口上舔了舔。
Luka 是谁?吸血鬼一只,区区皮肉小伤还不是没过两分钟就好了。Luka 活动活动双腿,觉得不疼了,于是又跟 Miku 从胡同钻出来、照常有说有笑地走路。
按说她这伤其实不立刻处理、边往家走边由着它自己慢慢愈合也没差;但 Luka 一是没多寻思,二是见旁边 Miku 瞅着自己腿上伤口浑身不自在,便想让这事快些过去。可她忘了,希城本来人就少,就算是在这城中心街上行人也不多,离人声鼎沸还差得很远;只要稍微有点耐心,盯住任何人沿路走出百米开外都不会看丢,何况是她俩这一粉一绿发色超级显眼的双人大目标?这边两人走远了,身后某间快餐店的几扇临街大落地窗里面却有个人影、把 Luka 从摔倒到没事人一样走开的全过程看了一遍。
这人名叫 Rin。单独说起她来有点唐突,但另一个叫 Len 的人之前可是提到过。没错,就是 Miku 当年在舞会上一见钟情单相思最后无果而终的那个男生。这家伙后来到底也没听说过 Miku 的事,高中毕业后就去工作了。
Len 的家里有点特殊:他父亲是希城教堂的牧师。虽然按照 Luka 的说法、现在宗教已经彻底沦为了哄小孩听话的工具,然而在民间他们仍有着为数不少的信徒。当然,这些信徒中绝大部分都只是稍微寻求一下精神寄托、对于教义什么的并不怎么上心,但是教会内部的人员对此必定是格外重视;生长在这种家庭里,Len 自然也就受了不少宗教方面的熏陶。至于 Rin,她家以前住在教堂旁边、只是个平凡的小家庭,曾受过 Len 父亲的一些照顾。后来 Rin 的家里机缘巧合之下跟别人合伙投资兴办企业、小赚了一笔,于是想着报答;可 Len 的父亲为人清廉正直、坚决不肯接受他人钱财馈赠。Rin 的父母见状说要不这样吧,我们把女儿许配给你家 Len,反正他们是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总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Len 家里人一商量,看两个小孩之间也确实对彼此都有点意思,便答应了下来。
Len 比 Rin 稍微大那么半岁、先进了高中,而 Rin 的父母让她上了另一所专门的女高,所以两人高中并没有在一起读,这也就是为什么亚北只见过 Len 而没见过 Rin 的原因。高中毕业之后,Len 去考取了相关的资格,继承去年不幸患脑溢血去世的父亲成为了这里的牧师,也跟 Rin 结了婚。Rin 则在城中心的一家快餐店里当了名店员,赚些钱补贴补贴家用。顺带一提,Len 的母亲因为受不了老伴离世的打击,也于半年前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追随而去了。
这天 Rin 见有桌客人走了,于是抄起清洁剂和抹布去擦桌子。擦着擦着眼角闪过一抹粉色,抬头瞅结果是位粉色长发的女子被马路边的条石绊倒、爬起来一看两条腿膝盖都磕破流血了。本来 Rin 也没多留心,可等她擦完了再看,从旁边一条死胡同里钻出来两个人,其中之一正是刚才摔倒的那个。Rin 下意识往下瞄了瞄,却见对方腿上干干净净连块创可贴都没贴,除了衣服上稍微沾了些尘土之外根本就是没摔过的样子;揉揉眼睛仔细再看,女子走路的姿势也完全看不出疼痛来。虽说摔跤磕破皮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但伤口大到自己在这隔条街都能看见的程度、哪能这么快就好了?Rin 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把这事记下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Rin 跟 Len 说起这事。Len 起先还不相信:“不是你看错了?”
“我不戴眼镜比你戴眼镜视力都好,你说我看错没看错?”Rin 撇嘴。
听她这么说,Len 虽然仍是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全盘否定——毕竟他从小到大一直受着教会那边的熏陶,对这种怪力乱神终究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这样吧,你以后多留点意、看她会不会再来。反正我这边时间也挺宽松的,只要你再看到她马上给我打电话,我立刻赶过来。”Len 张开大拇指和小指比了个手势。
Luka 跟 Miku 她们后脑勺又没长眼睛,哪知道这些事。回到家里,Lily 看 Miku 手里多了个黑色的手提包,便伸手暂时接过来:“姐,Miku,你俩去买回来了?”
“买回来啦!”Miku 兴高采烈道。Lily 看她回到了以前的性格,心里也是高兴,回头招呼:“Gumi,洗手准备开伙!”
Gumi 嚷声“明白”,从自己屋里一溜烟冲进厨房。Miku 脱掉外套,从 Lily 手里接回电脑包,放到茶几上把东西拿出来、打算趁着吃饭之前这点时间开机稍微熟悉熟悉。Luka 则早就去放好了两人的外衣,拿了把扇子回来边扇风边指导这个叫什么那个该怎么用。
不一会晚饭上了桌。四人吃过饭,Miku 跟 Luka 稍微消了消食之后又去敲敲点点起来,Lily 和 Gumi 则刷完碗擦干手跑去围观。
头天教了些基础知识,Miku 直接现学现卖说我这有点内存不够记不住了,惹得大伙一阵哄笑之后洗洗澡睡了。第二天起来 Miku 还以为能有啥更有意思的,结果被 Luka 一个特训从键盘指法到坐姿从早上到晚上练了一天,把个 Miku 坐得是腰酸背痛眼睛干。“……唉,看着挺好玩的,玩着也挺好玩的,可这么难受就不好玩了……”傍晚关了机回到卧室,Miku 趴在床上,脸朝下埋在枕头里。
Luka 坐在床沿上,双手虚握给她敲打着:“也是,今天弄得有点太狠了,让你这么累。”
“安啦安啦,反正以后也迟早得这样。不过话说我终于理解 Luka 你那段时间怎么总揉眼睛了,这一看看一大天下来眼睛真受不了。”Miku 弯起身体蠕动了两下,扭头把脸转过来朝向 Luka。
“要不然你送我眼镜时候我怎么高兴呢。”Luka 俯身下去跟她亲了一口,两人笑闹一回。
扯着扯着她们又说到了毕业论文的话题。Luka 让 Miku 翻身仰躺着,给她点了几滴眼药水:“其实我是觉得你可以正好用这个论文的机会好好练练打字,这才狠下心让你那么累的。原谅我呗?”又用手指肚轻轻在 Miku 的眼皮上按摩。
“Luka 跟我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就算你真把我吃了我也喜欢你啦。”Miku 知道 Luka 的手现在正放在自己脸上,于是伸手握住,“倒不如说那样我们就真能永远在一起了。”
“等你没了之后我说不准真会吃了你哦?”Luka 也少见地接上这茬,“而且肯定趁热吃,免得冰凉的吃坏肚子。”
她这话说出口之后两人静了静,突然又是一阵大笑。“噗哈哈哈哈哈哈哈,Lu、Luka 你,Luka 你竟然拿这个在开玩笑!”Miku 半是好笑半是意外,“以前我要是这么说你肯定‘哎呀不会吃的不会吃的!’这样,今天怎么改了?”还模仿着连连摆手。
“哎呀,Miku 你那次不是说过嘛,我跟你之间一有点小事就开始道歉、生怕谁伤了谁的心似的。”Luka 看 Miku 没想起来她自己是什么时候说的,于是补了句“就是我洗澡结果感冒了那次”,“前段时间你又那么难过,我就想多多少少跟亚北学学、也表现得没心没肺一点。”
“亚北……跟谁不好非跟她学?”Miku 忍不住笑,“我只有看见最自然的你才能安下心来,知道吗?Luka 只要做一直以来的自己就好。”
Luka 点点头,翻身过去又是深情拥吻。
家里没接网线,于是 Miku 便去图书馆里翻了些资料:能出借的跟 Luka 两个人抱回来(虽然真正出力的几乎都是 Luka)、不能出借的用手机拍下照片回家细看。反正她手机的充电线其实就是数据线,用电脑屏幕看还方便点。
上午查资料下午码字,Miku 这论文很快就有了个大体框架,剩下的工作就是往里填细节了。“哎?Luka,你以前写过这些东西吗?”Miku 某天晚上吃完饭,坐在沙发上想趁头脑里还有想法的时候多写点,打着字时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就是论文这些?”
“没有……”Luka 在旁边来回晃悠消食,“我只高中毕业就不得不离开老家了。倒是我那个妹妹,Lily,她一直念完大学才出来。”往厨房指了指,“怎么,想让她来帮忙?”
Miku 忙摇头:“不用不用不用,只是问问而已。”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那 Luka 你为什么没去读大学啊?身份暴露了还是怎么回事?”
“唉。说来也是凑巧,我那时正好到了高三末尾,突然就感觉身体像是被火烧似的又烫又疼、每天一出门看见人就控制不住想要上去吸血,只好把自己锁在家里。”Luka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家里人以为我这是突然得了什么怪病,一开始带我去医院检查,结果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几周之后疼痛消退了,我也算彻底成为吸血鬼了,可考大学这事也让我错过去了。”
看她表情暗淡,Miku 心里便不是滋味,伸手把 Luka 拉过来。Luka 躺进 Miku 怀里:“第二年我也想过再考一次,谁知只差几分硬是没考上。我看这就是天意不让我上大学,只好放弃;再者是 Lily 比我小两岁,我要是再考的话,家里拿不出钱来的。就这样我才出来,找了几份不要求高学历的工作,跟家里人一道挣钱供给 Lily。后来我们不得已离了家,跟家里逐渐断了联系,就再也没回去过,一直两个人混到现在。”清清嗓子,“再后来家里人都没了,但我们也实在露不了脸,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Miku 垂下眼帘:“别说了,Luka,别再回忆那些事情。是我不好,我不该问的。”
“没事的,不用自责,反正我也想找个时间跟你说这些呢。啊,顺带一提我这头发也是,本来我跟 Lily 两个都是黑发,在那以后才变成现在这样的。”Luka 捏起自己的一缕头发、绕在食指上转圈玩,“至于 Lily,她倒是先进了大学后起的变化,正好可以借口身体不舒服、办上两三个月的休学手续瞒过去。”
“Luka 姐~!怎么到了现在还说这种话?”忽听旁边有人插话,转头看去原来是刚刷完碗的 Lily。“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嘛,我根本不想读什么大学;姐姐才是,本该由我出来工作挣钱供你的。”Lily 说着,绕过沙发在旁边坐下。
这边 Luka 笑了笑,坐起来:“嘛,Miku、Lily,你们说得对,现在再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挪动到两人中间,又招手示意 Lily 也坐近些,“现在我只求我们这家人,能永远像这样在一起就好。”左右开弓一边搂住一个。
“还有 Gumi 让你给忘啦。”Miku 和 Lily 同时伸手指头戳了戳。Luka 被戳到肚子上痒处,不禁笑将起来。
顺带一提,Gumi 今天刚吃完晚饭就困得不行了,现在正在屋里睡得死死的。至于她的头发,倒还真是生来就那颜色。
每天什么也不想只顾赶工,Miku 两个多月就打出来了一篇看起来还有点像样的论文。去学校给指导教师审了下,说内容上还算过得去、只有些措辞之类的小地方需要改改。可 Miku 回来一学,Lily 却觉得不对:“那什么,Miku 啊,我说出来你别着急。”
“Lily 想说啥就说呗?都是自家人,我又不可能真生你气的。”Miku 奇怪。
“我觉得你那老师说有些小地方需要改,就是全都需要改的意思。”Lily 皱着眉头,“一般他们说话都只说半截的,而且美其名曰让你自己好好体会领悟,其实是让你自己纠结。”
Luka 汗:“啊?不会吧?”
“什么不会,你以为我那几年大学白念啦?”Lily 作得意状。Gumi 在旁边嘀咕“这有啥好得意的”,Lily 只装没听见。她俩交往了这么长时间,互相之间早没有秘密了,Lily 和 Luka 两人关于上大学的那点破事 Gumi 当然也知道。
听 Lily 这么说,Miku 自是把心提起来了:“那……那怎么改?”
谁知 Lily 摆摆手:“不用改,不用改。”
“……啥?”Miku 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刚才不还说老师的意思是全都要改吗?”
“他们说要改,那是以他们平时看的标准来说的。他们平时都看的什么硕士论文博士论文,咱这一本科生的毕业论文能跟那些人比嘛。”Lily 举起一根手指头,“再说了,毕业论文这个那个的还不就只是走个形式,没人会认真给你看的。”上手去按了几下翻页键,“嗯~其实你这论文看着还不错,起码有点真材实料,比我当时随便对付的那篇强得多,虽然说话方式之类的还是有点过于口语化了而已。”
Miku 眼睛一亮:“口语化,那也就是说多用点之乎者也这种的呗?”
Lily 打了个响指:“对头。尽量穿插点文不文白不白的句子,什么‘也即’‘故此’‘当可’这种文绉绉的词适当玩玩,读起来有点古文意思就行了。比如像这句,改成‘今观当世所谓名家大作,虽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然细读之下终究不过忸怩作态无病呻吟,盖因著者只知坐观天下、闭门造车尔。’瞅着就挺像回事的。”用鼠标选了个段落作为示例,“当然别弄得太过火,像我刚才说的那种程度两三页、三四页左右玩一次就行。总之还是那句话,就一个本科生毕业论文,没人给你费心仔细看。况且手底下学生最后评审没过的话,指导教师八成要写报告说明情况,评审那帮人没事得罪人干啥?”作了个结。
Luka 瞅瞅屏幕上的文字,又瞅瞅 Lily,挠挠头:“我的个妹妹呀,刚才你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各种意味上。”
“只是作为一个毕业生犯犯中二病发点牢骚啦。”Lily 一笑带过,“啊,还有,Miku 你别总急着改完然后立刻去给你们老师看,会让人嫌烦的。”
既然有了 Lily 这句话,Miku 和 Luka 也就放下心来,每天改改论文买买菜做做家务逛逛街过得轻松愉快好不惬意。Gumi 跟 Lily 则俨然家中支柱一样赚钱养家,四人与其说是两对倒不如说是个大家庭。
Miku 写论文时用的是操作系统自带的一个小编辑器,记点小事情还算好用,但拿来应付论文这么长的文稿可就有点力不从心了。这天 Luka 看一是 Miku 每次改论文的操作都挺麻烦、二是有些要求的格式排不出版来,于是提议:“那什么,Miku,跟我去买张碟去如何?”
“碟?”Miku 还以为她是在说影碟之类的东西,“是那种放电影电视剧的?用电脑还能看那个?”
“不是不是不是。”Luka 连连摇头,“……唉呀还有点晕。简单来说就是弄个能给你这论文排版的东西,你看这里这个页眉页脚的要求,现在不是弄不出来嘛。”手里拿着 Miku 那天打出来的几张论文要求,“而且家里又没网。”
Miku 拿过来瞅瞅,确实这些格式要求现在没法做,便按了保存关了机。“也是,这么一说还真得换换。”Miku 站起身来。
Gumi 和 Lily 都上班去了不在家,她俩便穿戴好之后直接锁了房门,朝城中心走去。
到得上次的卖场,两人在紧挨着的楼层找到了要买的碟片,付钱买下揣好之后往回走。
可也该着她俩倒霉——正往家走着,却又被路边店里的 Rin 看见了。虽然事隔多日,但 Luka 那头粉色长发还是让她第一眼就被认了出来。“……喂,Len 哪,上次那个人又从我们店门口过去了,你快过来。”Rin 赶忙打了个电话。
Len 今天没有礼拜,正在教堂里闲着随便翻圣经看,接到电话后便开上自家的小车赶了过来。听 Rin 说她们往那个方向走了,Len 于是让 Rin 先拿着车钥匙,问明外貌特征后自己徒步追过去。
反正 Miku 和 Luka 也不赶时间,只是沿路边慢慢走边谈笑,Len 当然没跑出多远就追上了。躲在拐角的后面盯着两人的动向,这么一路跟到她俩来到一所房子前开门进屋,Len 从电线杆后面探出头打量着,只觉这里一股吸血鬼的气息扑面而来。
从外表上看,这里也就是间再平凡不过的民房而已,他一个普通人类是怎么觉察到的?实际上 Len 自打听 Rin 提起这事之后就一直在调查关于吸血鬼的东西,甚至特地出了趟国、到国外总教会的图书馆去翻了大量古籍,还惹来工作人员阵阵好奇的目光,心说这家伙正是年轻有为时候、大老远跑来泡这故纸堆干嘛。一直翻到眼睛都花掉之后,这才让 Len 找到了些像是如何判断及消灭吸血鬼之类的记载。
当然,在影视小说等作品中,一直都有吸血鬼们怕像是大蒜呀、圣水呀、银器呀、木桩之类东西的情节,但那无非是迎合观众口味罢了。事实上数百年前教会迫害吸血鬼时,确实有制作对付吸血鬼的特制毒药、并秘密流传下来,但到了现在就连吸血鬼之间都已经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了,只剩少数几只年头比 Luka 她们三个加一块还老的羊皮纸卷轴上记载着配方,也真难为 Len 怎么找到的。据说这毒药对人类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有点香气可以当成香水,但对吸血鬼来说则是必须敬而远之的东西:闻起来少则腥臭刺鼻、多则头昏脑涨,滴到身上能把皮肤烧穿、伤口不断溃烂化脓永远愈合不了,若不慎吃下肚更会当场不治。而且,吸血鬼活得越久、体内的血统活化得越完全,毒药的效力就越强;尤其是像 Luka 她们这种活了百年以上的吸血鬼,一旦被沾到身上,与其等待伤好倒不如把整段肢体都砍掉、重新长一条出来还好受些。
至于配方究竟是什么、Len 又是怎么跑遍世界各地才勉强收集全的,这就没人知道了。且说 Len 虽然制作出了那么几瓶毒药、也按照卷轴里写的门道看出来那个粉头发的不是普通人,但这些记载究竟是真是假他始终还是不放心。看旁边的青绿双马尾应该是个纯种的人类,Len 眼珠一转忽然冒出来个主意:如果书上是真的,那么这东西应该对那个绿毛没用、只对粉毛有用,我何不直接拿点药试验一下?
按说这 Len 跟 Luka 她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该这么一门心思非加害她们不可才对,然而问题是在 Len 的出身上:既然出生在牧师家庭,这家伙自是从小就被灌输各种宗教的东西,比如什么上帝啊、原罪啊、这个那个的;当然也有关于吸血鬼的故事,说是亚当的长子杀了他弟弟而被上帝放逐、后来成为了吸血鬼的始祖云云,因此 Len 从小就认为吸血鬼这一族是有罪的、认为他们是邪恶的、该消灭。可这故事里涉及到的人物到头来压根就没一个是真实存在过的,哪来的罪?至于吸血鬼这个种族本身,只不过是跟人类同源但进化的方向不同,可说是人类的兄弟姐妹。虽说以前确实有不少人类被吸血致死,可这也是难免的事:人类自古至今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跟这比起来死于吸血的人数简直连个零头都算不上。何况现在两个种族已经完全混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继续纠结那些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大道理往往敌不过盲信。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Len 就算知道这些事实也未必能对吸血鬼有半点改观,何况他还根本不知道。按照 Len 的想法,如果这粉毛真是个吸血鬼,那跟她混在一起的绿毛也不可能是什么好饼,莫说试药、就算拿来试刀都没问题。别看他父亲老实忠厚正人君子一个,谁能想到 Len 是这种人。
思前想后拿定了主意,Len 先回家去做点准备。晚上 Rin 下班回来,Len 就跟她说:“我看那个粉毛不像是好人,这几天我再过去摸摸她的底细。”
Rin 家里从小受 Len 父亲的照顾,她对 Len 自然也是百依百顺。听他这么说,Rin 便点头同意:“这样啊,那好吧,要不要我给你做点东西带着?”
“行,每天给我带点午饭吧。”Len 大着胆子用自己的手指伸进毒药瓶里试了试,感觉没有问题;又往 Rin 的腿窝处抹了一点,确认记载里关于这药对人类无害的描述应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