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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子仰望着似乎有些愤怒的少年，她苦笑了一声，慢慢站了起来，“当然有好好看过你……”她伸出手比划着少年的身高，少年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孩子了，他的个头都要赶上她了。
“你长高了……”黑夜中，她忽然想伸出手，摸一摸少年的脸颊，他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眼瞳，都有了一副男子汉的模样，但她心虚地缩回了手，“一年又一年……我还数得出屋檐下燕巢里的燕子换了几拨，你长大了，我配不上你，我还在原地踏步……”
第一次觉得，人类真好，永恒在茁壮成长的少年面前，反而是一种诅咒。
“别这么说……”少年抓住了她的手，她的肌肤还是和初见时一样，冰一样地冷，“你好歹可是一方大妖，拿出点自信来吧。而且，没了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了……”
一方妖王，凶兽饕餮，贪得无厌的妖怪……古籍记载地没错。她确实很贪婪。贪婪着少年掌心的温度，忘不了他深邃却灵动的目光，想得到他馈赠的礼物……
她，拥有的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才贪婪地想要握住一切属于眼前这个人的一切。
“怎么会，你怎么会过不下去，你从来没有从我这里得到过什么，没了我，你还是你……”她想抽回被少年握住的手，但少年攥得很紧，她哽咽着说，“不公平，你什么都有，你给了我一切，真的不公平，没了你，我的生活，便不再完整了。”
她低下了头，想要努力止住眼角的泪水。
“那……”少年温柔地牵过了她的另一只手，把她修长冰凉的手指搁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现在，我是你的了。”
“笨蛋……”她抽回了手，“我才不想要你……又蠢又笨，胆子又小，攒不住钱，工钱都拿来给我乱买东西……”
“那我就求你，把我这笨蛋收了吧，别让我祸害别人，”少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做出一副祈求的模样，然后他睁开了一只眼睛“你刚才笑了对吧，绝对笑了!”
“没有……”
“绝对有。”清澈的星空下，少年对女子穷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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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次噩梦，她穿着红色的衣裳，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倦怠的烛火下，用手指拭去了嘴角饕餮的鲜血，家主郁光拿起了一旁的铜镜，看着自己眼角的皱纹逐渐消失，发梢的灰白逐渐转为黑色。
“呵……这么多年了，永生之血，还是一样地好用。”他看着重获新生的躯壳，打量着自己英俊的年轻皮囊，满意地笑了起来。
“许多年以前，你接近我，也是因为永生的血液吗?”墙角的女子捂住手臂被匕首划出的伤口，冷冷地问。
“当然，你当年不过是个没有记忆的可怜村姑，”郁光轻蔑地看着她，“哼，没了永生之血，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南国凭借着穷奇的力量复国，你，不过是一个躲在阴暗角落自怨自艾的小妖。我这百年来为北方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竟然要依靠你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妖，呵……”
“名垂青史?”女子冷笑着说，“你不过是个渴血的疯子罢了。”
“哦?”听到这句话，郁光没有勃然大怒，他转过身来，锐利的眼神审视着扶着墙角站起来的女子，“你刚才，在反抗我。”
“你以为我察觉不到吗?”他拿起了匕首，向女子走来，“你变了，以前的你像一具死了的木偶，眼神是死的，动作是死的，任人摆布。绝望深渊的困兽，给你力量和希望反抗的，究竟是什么?”
“反正不会是你。”
“呵，也许现在的你，折磨起来才更有意思。”郁光嘴角勾起诡秘的微笑，他突然折步走向了衣柜，“让我来看看，你的秘密在哪里吧……”
不行!女子一个箭步奔至衣柜和家主之间，挡住了家主。
衣柜里，装着她和少年的回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少年的事!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快滚。”她冷冷地说。
“你的声音在发抖，你怕了。”郁光脸上的笑越来越狰狞，“给怪物希望的，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
“不行!”她绝望地拦住了家主。家主拿起了一旁的铜烛台，猛地敲向女子的额头。
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蜷缩起身体，昏倒在了地上，额头上流出的代表永生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到地板上。
“不要……”模糊的意识中，她伸出手，想要阻止打开衣柜的郁光。
郁光看着衣柜里被女子折叠整齐的衣物和街上各种各样的玩具，捏紧了拳头。
“呵，区区凶兽，居然也想活成人类的样子。”无尽的怒火在他的心头燃烧，他蹲下身来，拎起了女子披散的长发，她紧闭的双眸，满是痛苦。
郁光伸出了牙齿，一口咬住了女子白皙的颈子。皮肤和血管破裂的微小声音传出，他的唇间渗出了女子杜鹃花一样艳丽的血。
“你摆脱不了我!”愤怒的火焰在郁光的心头燃烧，“永生的血，只能是我的!”
郁光有力的大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咽喉，伴随着缺氧的阵痛，女子的身躯轻微抽动着。
摇摆的烛光灼烧着匕首的锋刃，闪耀着异样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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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深沉的烛火前，女子静默地坐在桌前，等待着少年。
门被推开了，那一刻，她的心脏骤停，然后疯狂地跳动。
“抱歉啊，今天府上的杂活太多了……”少年突然愣住了，“你的额头……”
他看到了女子头上凝固的血迹，还有脖颈的伤口与勒痕。
“不小心撞坏的……”女子垂下目光，极力躲闪着少年的目光。
“怎么会……”他走过来看着她的伤口，“是被那个混蛋打的，对吧！”
女子小臂的伤口，此时还在淌着鲜血。他提过早就准备好的药箱，准备为她包扎。
“快走……”他的耳朵捕捉到了女子细如蚊鸣的颤抖嗓音。
“什么?”少年看到，女子纤细的肩膀疯了一样地颤抖着。
“你怎么了?”少年看着她的瞳子，他从中读出了深渊一样的恐惧。
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少年柔声安慰着对方：“没事的，我在这里。”
“快走……”她摇头抽泣着说，“赶快离开这里！”
墙壁上，多出了第三个人高大的身影。少年没有来得及回头，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紧接着，匕首刺入了他柔软的胸膛。鲜血涌了出来，把少年眼前的景色染成了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