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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救了,闪烁着黄金瞳子的少年救了他。
北国至高无上的王,拯救了某个荒凉村镇的平凡少女。
“从今以后,你就留在宫里。”荒凉的寝殿里,家臣给她安排了工作,“王上的寝殿只有我一人服侍,没有侍女,你就做我的副手吧,平常打打杂什么的,有不会的,我会教你。”
家臣的语气很温柔,从骨子里,他同情这位遭到村民背叛的少女。少女可以感觉到,他的笑容很温暖,像阳光一样美好。
那个少年和他正好相反,他和他金色的眸子,宛如烈焰,仿佛随时都会吞噬掉周围一切的火焰。
接近他的时候,少女总能回忆起那一天,熊熊的烈焰。
这时,暴君轻轻地从二人身边走过。
“那个,我……”少女想要说些什么,但对方却并未回头。
“习惯一下,王有些……”家臣似乎想要为暴君辩解。
“听外面说,他是个暴君……”
“他不是。”家臣果断地说,“他并不残暴,不然他不会去救你。只是以前的时候,他发生过一些事……”
“是吗……”少女没有再认真听下去,她的目光投向了外面的花园。
花园中,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桃树,她看着光秃秃的枝丫,内心掩上一层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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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适应了宫里的生活。寝殿没有固定的侍女,她和家臣的工作要辛苦一些,不过她很开心。
她是王的物品,可以服侍救命恩人,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只是,她还是有些害怕会给宫中带来厄运,就像给村子带来的饥荒一样。
这一天,暴君早朝结束,看到了少女伫立在桃树下,似乎在捣鼓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他厉声喝问道。少女打了个寒战。
“我在……”可是少年并没有等她辩解,他一把抓过了少女的手腕。
她的手上,躺着几条红色的穗子。
“这是什么?”暴君皱起了眉头。
“是我打扫仓库时找到的。”少女皱了皱眉,王的手劲很大,将白皙的手腕勒出了一道红印,“好像是您的家臣在哪次庙会带回来的……”
“所以你是在……”
“我母亲告诉过我……”她鼓起勇气,看着他金色的眸子,“桃花,可以带来幸福,我想,给我的救命恩人祈福。”
“我不是你的恩人。”听到这话,暴君嫌恶地松开了她的手。少女注意到,暴君的左手上,有一枚形似叶片的伤疤,是救她时被火焰留下的疤痕……
“现在没有桃花。”暴君指了指光秃秃的枝丫。快要冬天了,桃花早已零落。
“早晚会开的。”她微笑着看着他。
“呵,”看到她的微笑,暴君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他攥紧了拳头,叶子形的烧痕随着肌肉扭曲起来,“灾星的祈福,会有用吗?”
“……”她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呵,克死自己父母的妖怪。”暴君匆匆离开,扭头避开了少女蓄在眼中的泪水。
被少女系在树上的红色穗子,寂寞地在风中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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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极西的使节会来都城。虽然暴君平日称他们为蛮夷,但是这种两国会面的场合,北国作为东道主,自是怠慢不得。
自从桃树下那场唯一的谈话后,她已经几天没有和王说过话了。
那个纤细的少年,确实是妖怪一样的烈焰,撕扯着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既然这么讨厌我……当时直接放我被烧死不就好了……
当初,你为什么要救我?
脑海,浮现出了火焰中他朝自己走来的身影。
金色的瞳子里,燃烧着孤独的少女全部的希望。
“还不睡吗?”家臣轻轻打开门,走进了屋里。少女看到家臣柔和的眼神,松了一口气。
“我在检查王明天要穿的衣服。”少女仔细将手中少年黑色的衣袍折叠整齐。
“王,是不是对你说了些什么……”家臣欲言又止。
“没什么,他不喜欢我罢了。”她折叠衣服的手停住了。暴君那天在桃树下嫌恶的眼神,让她想起了高台下的村民。
“王可能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倔强地打断了家臣的话,“我今天累了……”
“好。”家臣只得轻轻退了出去,“那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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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宴会的气氛逐渐凝重下来。
“祝北国疆土稳固?”暴君掂了掂手里的酒杯,在众大臣和渡过无尽之海自极西赶来的使节面前将酒泼到了地上,“你们的祝福,本王受不起。”
“您,这是什么意思?”丢了面子的使节赔着笑脸问道。
暴君努了努嘴,一旁的家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坠子,上面沾着点点干涸的黑色血迹。
“用次等深石糊弄我的官员,之前又频频骚扰北国边境……”暴君金色的瞳子里闪烁着暴怒的光芒,“可是好一个疆土稳固!”
“您听我解释……”
群臣和侍女们都紧盯着使节和暴君。
原来极西和北国的关系已经如此剑拔弩张了……站在家臣一侧的少女,看着暴君英俊的侧颜。
金色的瞳子,支配着她的视线。少女别过了头去,她忍受不了那瞳子所散发出的令她窒息一样的压迫感。
这时,她看到了,某个影子从端着酒的侍女面前走过,抬了抬胳膊。
等一下……少女回过神来,神秘的身影沙子一样融入了人群。
“大王,使臣,喝杯酒,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啊!”暴君身边德高望重的老臣和使臣随从们劝道。
少年松开了紧握剑柄的手,忍住怒火,从端来的酒壶中斟了一杯酒。
一只手扣住了暴君的手腕,是那个自己捡来的少女。
一瞬间,剑刃出鞘,暴君眼中精光大盛,他眯眼看着扣住自己手腕的少女。
“你想死了?”他轻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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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的!”少女连忙松开了手。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暴君晃了晃纤细的手腕,剑刃擦过了少女柔嫩的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王……”家臣紧张起来。
“你别插嘴,听她说。”一时间,静默的大殿之上,人们将目光移向了暴君和暴君捡来的少女。
“酒里有毒。”少女说道,“刚才趁你们不注意,有人往酒里下毒了。”
“宫里的食材都经过了严格甄别,闲杂人等甚至接触不到食品,侍女和大臣都搜过了身,这就是你这个贱民的诡辩?”暴君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