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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挥手，狂风凝聚，但却无法冲散山谷的瘴气。
“没有实体的妖祸……”少年皱起了眉头，十年来，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
自灰色的瘴气中，他感受到了足以吞噬整座城市的黑暗力量。
“呵……就是你，一直保护着山脚下的城市吗？”瘴气深处，传来了含混不清的低沉声音，“真奇怪，明明是异族，为什么要帮助人类呢？”
会说话的妖祸……少年警惕地凝聚着体内的妖力。但事实上，处在这样浓密的瘴气之中，连呼吸都非常困难。
“我们妖和你们妖祸不同，你们只是追逐鲜血的怪物。”少年反驳道。
“怪物？努力地去模仿人类的妖，才是真正的可悲。”声音显露出了疑惑，“奇怪，你果然不知道吗？”
“我和你这种怪物没什么好说的。”少年振手，旋风自身边凝聚，呼号的劲风中，瘴气竟有了被驱散的趋势。
“哼，不自量力……”随着瘴气轻蔑的话语，一只巨大的利爪轻松地撕开了风压，一把将少年拍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好痛……少年的右臂，被瘴气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流出，滴落到脚下的草地。瘴气贪婪地将其吞噬殆尽。
“呵，小鸟，我想要杀你，易如反掌。”瘴气逐渐消散，“回去问一问那个木屋里的胆小神明，看看你失去的记忆，到底去了哪里。”
少年捂住右臂，伤口自指缝渗出。他无力地依靠在石壁上，咬牙看着瘴气消散。
山谷中平静无风，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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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白听到了木屋门轴旋转的声音，然后是少年疲惫的脚步声。
“怎么回来的这样晚？”白皱起眉头问道。
她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味。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少年想要躲开屋内昏黄的烛火，但却被白一把拉住。
“你伤的很重。”白皱眉说道。
“今天……不小心伤到的。”少年面不改色地编织着谎言。
“是吗……”孟婆没有说话，她伸出双手，轻轻呵了口气，一团明亮的白色光焰在她白皙的掌心静默地燃烧着。
白将神力组成的光团靠近了少年血淋淋的伤口。在神力的照耀下，少年的伤口缓慢地愈合着。
“你的神力，这样消耗真的好吗？”少年有些愧疚地低着头。
“我以前做神的时候，做的工作和现在就有些类似，”白甩了甩手，熄灭了手中的火焰，“而且，要是徒弟受伤都不可以用的话，那这点力量积攒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这样就可以了？”少年抽回了右臂。
“你是指什么？”
“你都不问一问我，白天发生了什么。”
白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道:“你要是想告诉我，自然就会告诉我吧。放心，就算以后出了事，我也会摆平的。”
黑暗中，白的微笑辉映着烛光的温暖。
“谢谢。”少年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咬着下唇，似乎是迟疑了很久，终于说道。
“我今天，受伤以后，一直在回忆，遇到你之前的事情，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白没有说话。她腰间挂着的一枚绿色玉佩，在火光下闪着昏暗的光。
“白，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的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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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的过去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住了，像一堵半透明的墙壁。可无论少年如何想要上前，如何想要拨开眼前的迷雾，都没有一点办法。
他只能知道，十年前的一片大火中，热浪不断地炙烤着他的身躯。
然后，一双温凉纤细的手抱住了自己。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女子的一袭白衣，她黑玛瑙一样闪烁的瞳子，散开的秀发，还有腰间闪烁着光泽的玉佩。
唯一能知道的，那双手，传递了让他安心的温度。
可是，那个男人和神秘的瘴气终究让他的疑虑化为洪水，冲破了堤坝。
眼前的白衣神明，是否真的对自己的过去有所隐瞒……
白沉默着，攥紧了腰间的玉佩。
“我……”白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少年打断了她。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少年转身走进了房间。
他不是白，说不出“你要是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那种洒脱的话。
十年风间浮沉，神秘的过去始终如一块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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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手臂被犁出的纵深伤口，已经被白最大限度缩小，变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第二天一早，少年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后，便离开了小屋。
临走前，他透过卧门的缝隙瞄了一眼白。
白的眉头紧皱，仿佛在睡梦中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
少年振开风中的气流，托举着自己向昨天那片山谷飞去。
他知道，那个恐怖的怪物，正在暗中观察着自己。
万籁俱寂的山谷，少年的长靴划过草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望着环绕山间的晨雾，锐利的眼神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不多时，其中一片山间的晨雾，逐渐扭曲起来，最后化作灰暗的瘴气涌向少年。
令人压抑的浓雾中，四只血红的眼睛伸出，打量着少年。
“有趣，那个可怜的神明，没有阻止你吗？”瘴气颇有兴致地问道。
“她不会过问我的事。”少年答道。
他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对我的过去，到底知道多少？”
“知道多少？”瘴气中的四只眼睛逐渐隐去，灰暗的浓雾包裹住了少年的身躯，“我是世间最古老的妖祸，以生灵的恐惧为食，古老的传说把我叫做‘混沌’。我曾被某个大人物暂时带走去完成她的霸业，那场战斗几乎要了我的命。百年前我又回到这片土地，你的过去，我自然一清二楚。”
瘴气的声音中隐含着一股恐惧，他的眼中映出了大火中某个眼含星辰的少女和她身边环绕的五把白炽魔枪。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少年狐疑地问道。
“哼，你没有别的路选。你早就知道，那个神明对你有所隐瞒……你只能相信我。而且你应该可以察觉到，我现在还没有突破小城屏障的力量，只是空有一具躯壳。”
少年选择了缄默。
混沌轻笑一声，身边的空气逐渐变得粘稠。瘴气形变，拼合成了过去的模样。
少年的身躯，仿佛坠入了一片冰冷的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