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叶羽的少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同寻常的？
她想，大概是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每个人记事的时间不一样，三岁五岁不一而足，但她活了十六年，却也切切实实有了十六年的记忆。
不会错，因为骨龄摆在那里。
记忆中的第一幕是有人拿着奶瓶给自己喂食，她下意识猛吸了几口，被呛得哇哇吐奶。
不是想哭，是不管什么音都是哭腔。
自己很冷静，却把那个人吓得不轻，赶忙拍背加安慰。
缓过来后叶羽一抬头，看到了一个咬着手指的女孩。
女孩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戳了戳她的脸，说了一句她毕生难忘的话。
“她好丑。”
叶羽懵逼地眨巴着大眼睛，一侧脸看到了一面镜子。
然后真的被自己丑哭了。
身后拍背的是妈妈，戳脸的是姐姐。
这就是她的家。
她家在乡下，没见过父亲，问姐姐姐姐也不知道，应该是去世了，但母亲姐姐都很疼她，并没有养成单亲家庭孤僻自卑之类的性格缺陷。
不是所有乡村都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有的地方的村民还是很正常的，而且，她妈妈是个富婆……真的。
能拿钱砸人的那种。
首饰盒里的金玉翡翠多得数不清，别的孩子小时候搭积木玩泥巴，她们拿玉簪往家具上扎，折断了几十根眼睛都不眨一下。
顺带一提家具是紫檀的，簪子是和田玉的。
每次想起来叶羽都想跳楼……败家啊！
意识成熟不代表什么都懂，比如如果你不去了解，可能真的不会知道一个驴牌包为什么那么贵……
当然她妈妈不在意，而且三个人玩得还挺开心。
家里一直很温馨。
别的孩子犯了错可能要被揍得哇哇叫，她则很少会惹人生气。
重点是再也没人说过她丑。
当然，世间恶意无处不在。
六岁那年放学回家的时候，某个碎嘴老太婆告诉她，她是被捡来的。
虽然很快就有人把她拉走然后安慰自己说她胡说的，但是演技真的不咋滴，很刻意，很浮夸。
鬼都能看出来是在说假话。
所以说有的老人真的很讨厌。
最悲剧的是后来偷听别人闲聊，发现她说的是真的。
嗯……可能被捡来的时候没睁眼吧。
话说谁想知道这种事啊……
虽然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她们之间的感情，叶羽也没有告诉她们自己知道了，但叶羽再也没跟那种在门口坐着闲聊的老太婆说过话。
宅在家里也不错，至少可以避开世间大部分的恶意。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
小学毕业上初中，初中毕业上高中，比她大三岁的姐姐上高中的时候妈妈很壕地在市里买了套学区房，全款一次清，写的她们三个人的名字。
因为妈妈不想搬家，初中学校又离家近，所以那套房是姐姐和她轮流住的，姐姐上大学走了她刚好接班，一学期回家一次，倒也能照顾好自己。
十四岁那年发现自己有了超能力，虽然突兀，但用起来莫名其妙地顺手，仿佛铭刻于血液中的本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切技巧性的东西她都不会，当时元神出窍还是被硬挤出来的，搞毛线啊。
难道要靠武力征服世界吗……别闹了，她可没兴趣。
现在的生活挺惬意的，安安心心学习考试算了。
直到她碰到了那个小萝莉。
原来我是修真者……
晚风微凉，叶羽和月倾并肩走在月光下，昏黄的路灯拉长了叶羽的影子，孤零零地仿佛沙漠中的胡杨。
“话说，你没有影子啊……”
“元神可为实体，可为虚影，不刻意的时候，只有动用灵力才会凝实，被吓死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怎么可能吓死。”叶羽抽了抽嘴角。
小倩妹妹和贞子论知名度同为鬼界扛把子，最大的差距就是颜值。
所以小倩有爱情，贞子只有枯井。
可怜呐……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没记忆……你说，我会不会是某个大佬转世重生，结果记忆堵车没恢复啊？”
“你身上没有轮回之息，而且，转世复苏永远都是先记忆后实力，不会本末倒置。”
“这样……那有没有可能我修炼的是某种奇怪的功法？会一点点返老还童然后再慢慢长大，期间记忆也会清零……”
“是不是叫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神功？”月倾冷冷瞥她一眼：“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咳……没有没有，我就开个玩笑。”叶羽尴尬地笑了笑，气氛再度沉寂下来。
这家伙比我还闷。
路过一个自动贩卖机的时候，叶羽随手买了瓶可乐，喝了两口后握在手里去拿找的零钱，月倾目不斜视地拿了过来继续喝。
叶羽：“……不是说元神不用吃东西吗？”
“不吃不会死，不是不能吃。”月倾平静地看着前方，仰头喝干了瓶子里的饮料。
所以说就是嘴馋啊……
叶羽一阵哭笑不得，继而却听月倾道。
“修士记忆贮于神魂，泯灭则再无可能重生，你的失忆可能是神魂受损，又或者是自己强制遗忘，但那种功法不会存在，因为风险太大。”
叶羽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什么风险？”
“因为你不知道，这次失忆后下次还能不能想起来。”月倾把饮料瓶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一脚踢进了百米外的垃圾桶里，而后回眸看着叶羽淡淡道：“比如你，如果真像你说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功法，忘却了术式，还变成了婴儿，那么在成长起来的那些年，随便来个人都能轻易取你性命，更何况，万一功法有什么隐藏很深的隐患，绝对是万劫不复，大家的修为都是一点点增长的，失忆为婴无异于散功，行险徼幸，乘险抵巇为愚夫之举，除非想坑人，不然谁会这么傻。”
叶羽扯扯嘴角：“明白。”
她觉醒用了十四年，这十四年里就是个普通人，如果月倾早来两年，说不准她就真成功了。
说起来……
“我们之间等级差距大吗？”
月倾点点头，又摇摇头。
“始通天灵，为练气；聚灵入体，为筑基，从那往后，金丹，元婴，合体，化神，渡劫，基本都会有一个标志，但渡完天劫之后，身合天道，融汇万法，肉身元神皆达极致，全看对所修之道的理解，互相之间虽有强弱之分，但因为缺少一个标准，没人闲的会去设定等级。”
叶羽表示明白。
你说一拳有万钧之力是一级，十万钧是二级，我偏说十万钧是一级，百万钧是二级。
听谁的？
渡劫前有元婴就是元婴期，有金丹就是金丹期大家公认，可没了这个标志，我又为什么要认同你的标准？
难道还要因为这事打一架……闲的。
“那你们怎么看强弱？”
月倾敲敲额头：“凭感觉。”
叶羽：“？”
修仙者都靠第六感是吧？
不过想想也是，便如动物可以感知天灾，修仙者感知强弱也不稀奇，叶羽觉醒后做选择题正确率也高了不少……咳咳，有点浪费。
“那么，你只剩元神，我失忆了……现在的你我是什么等级？”
“失不失忆的，你也应该是渡过天劫了，我的话……不告诉你。”
“喂……”
“什么等级都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神魂受损，别说反抗你了，自保都是问题，你不也一直拿我当猫养？”女孩轻轻弯了弯唇角：“你就说要不要继续养吧？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要么就这么继续下去，一切在你，随意。”
“不是……”叶羽瞬间哭笑不得。
杀，放，养。
明明纯洁无比的女女关系怎么就只剩下三个选项了？
虽然，这事想都不用想。
叶羽学着月倾的样子双手抱胸，眼睛斜向下睨着她，淡淡道：“养你也行啊，学个猫叫先。”
月倾抬腿要踹，然后又被拎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