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光明媚，暖阳透过窗户洒落在地上，显得清晰而柔和。
叶羽侧卧在沙发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天亮了……
眸光下移，月倾趴在玻璃茶几上，极为罕见地在叶羽身边进了梦乡。
昨晚铸剑大约用了三个小时，时间不长，只是完成的时候月倾的身体都开始虚化，看起来消耗不小。
为了不被发现，叶羽提前回了家里，所幸月倾对自己的术法很有信心，回来也没有检查叶羽的情况就直接睡下。
睡眠对神魂是有好处的，刚开始把月倾带回家的那几天她就一直在睡，只是那时候她还有很强的戒心，基本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某种意义上说现在是养熟了。
戳脸。
没反应。
不过手感不错。
这么想着，叶羽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七点，该做早饭了。
“不管要让谁付出代价，也得先好好休息，吃好喝好才能长个……”揉揉月倾的小脑袋，叶羽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雨停了……今天该吃什么？
啧，感觉自己正在大妈化啊……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叶羽走过去打开房门，一名少女站在门口，向叶羽轻轻鞠了一躬。
“你好。”
是个很干净，很漂亮的女孩子，但叶羽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思量间，就听少女继续道：“我今天刚刚搬来这座城市，就住在您隔壁，由于要置换一些家具，所以今天可能会很吵，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您不要见怪。”
言罢，少女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看样子应该是点心一类的东西。
“呃……好的。”刚刚搬来的时候叶羽也做过这种事，算是见怪不怪了，于是伸手接了过来，道：“我叫叶羽，生活上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问我。”
“谢谢。”少女垂眸笑了笑，道：“我叫苏墨。”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叶羽关门，苏墨进门，一切完成。
邻居而已，点头之交，路上碰到帮忙拎个东西，互相问个好也就算了。
说起来都快忘了之前隔壁住的什么人了。
“唔……是谁啊……”这时月倾醒了过来，伸个懒腰，揉着眼睛看向叶羽。
“新邻居，说是一会会很吵。”叶羽把点心放到她面前，道：“饿了吗？要不先吃点。”
“我说过我不会饿……”虽然如此，月倾还是打开礼品盒拿了根蛋卷塞到嘴里，乌溜溜的大眼睛亮了亮又迅速垂下睫毛隐藏，只是嘴里咀嚼食物的速度快了不少，活像只急着喝奶的小奶猫。
看样子喜欢吃甜的，冰箱里该添点零食了。
“慢慢吃，我去做饭。”
“记得做双人份。”
“不用提醒也不会少了你的。”
月倾头也不抬地继续吃，同时淡淡道：“不是给我的。”
叶羽脚步一顿。
月倾继续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呃……放假的日子。”
“紫气蒙蒙，放假的理由应该小不了。”她随手一挥，一道流光刺向叶羽脸庞，叶羽伸手接住，是之前那把暗金色短匕。
“这个是？”
“之前引你入幻境的阵核，也是我现在的依附之物。”月倾道：“既然决定和你过下去，我也该表示下我的诚意，不过不是送你，有空滴个血，不滴也行，总之，拿着。”
类比一下就是贞子的录像带吗……
或许更像药老的戒指，但如果萧炎拿到的是这个，emmm……废三年又死了，那也太惨了点。
说起来现在也没有CD机啥的了，贞子小姐姐路走窄了啊，这个好歹还可以拿来切菜。
“话说，”叶羽拿着短匕挽了个剑花，考虑着拿它切菜的可行性，同时问道：“当时街上那么多人，你怎么选中我的？”
“老弱病残男不要，长得丑的更不要，看起来也就你一个顺眼点，当然选你了。”
叶羽扶额。
老娘好歹也是一路校花班花走过来的，怎么让你说的像是矮子里拔高个似的……
“喂，”月倾拍拍手上的残渣，看着叶羽轻声问道：“如果我选了别人夺舍，然后被你发现了，你会不会杀了我给那个人报仇？”
叶羽捏着下巴想了想，然后走过去敲了她一下。
“疼！”
“闲着没事也别搞这么无聊的假设，现在的情况是你想杀我未遂，然后我原谅你了。”叶羽道：“好好休息，好好恢复，想太多对谁都不好。”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万一哪天我发现个合适的身体，才不会管那么多。”月倾捂着脑袋嘟囔。
叶羽笑了笑，蹲下来直视月倾眼眸：“那你就看着我的脸告诉自己，除非比眼前这个漂亮，不然绝对不要。”
“……自恋狂。”月倾哼了一声化为光点融入短匕中，而后短匕化影融在叶羽眉心，缓缓消失不见。
之前叶羽把月倾关在魂海主要是靠神魂压制，通俗点说和把她摁地上不让动一个意思，然而这次却是月倾主动附身，冥冥间总感觉有些不同，似乎，只要她想，感官和思想就是相连的。
叶羽敲敲自己的太阳穴，试着用思想给她发了一段话。
“喂，不吃饭啦？”
“有的是人陪你吃。”
果然没错。
确定了之后，叶羽也就没再管那么多，径自走向厨房。
有的是人……
除了我和你们俩不是人的，这个房子已经快两年没别人进来了。
说起来早饭该做什么？
叶羽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随便炒两个菜再来标准的面包牛奶煎蛋三件套。
要不再炖个汤，红枣枸杞加阿胶……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了起来，看样子是在洗手，然后铮的一声，利剑出鞘。
“喂！别拿我的剑切面包！”
“知道啦知道啦～~倒是挺快的，下次砍排骨应该能轻松不少。”
“你敢！信不信我拿你祭天！”
“略略略~~”
“……”
叶羽做了个鬼脸，把月倾气得不轻，干脆就不再理她，叶羽换了把武器继续切东西，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个和自己说话拌嘴的，这感觉真的很不错。
—————
有人已醒，有人却仍处于梦境。
从静谧幽谷间升起的血月，以鲜红的姿态俯视满是墓碑的大地。
九龙盘旋，沾染血锈的金色锁链缚住漫天雷云，将战场割据。
夜空之下，巨剑立于坟冢之上耸入云霄，纤瘦的少女身影跪坐在墓边闭目修悟，长剑立于身侧，直到墓顶业火倾泻而下，灼伤了夜的无暇。
如水般透彻的眸子映出大地，澄澈蓝光割据暗夜，仿佛悄然而降的霜雪。
雨落，将业火冲向四周，漆黑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顺着雨的流淌绘出巨大的纹路，形成一个奇异的阵纹。
“戾魂之阵……”她抿着嘴唇握住旁边长剑，沉声低语：“前辈……何故执迷……”
没有回应，只是下一刻，业火之中融汇虚幻人形，以火为剑，划破虚无之天。
天际飘起凛冽寒霜，在灼热黑炎下化为白雾，滚滚热浪炙烤世间，两道身影间的距离缓缓拉进，当阵纹全部亮起之时，烈焰早已燃尽地上的污浊，而她，只听见了一句莫名的话语。
“……去死吧，帝裔。”
暗夜之中现出兽影，咆哮着露出了獠牙。
时轮悄转，幽映苍寰。
九龙唳啸，血月凌天。
记忆，大概就到这里了。
当封印之地终于平息的时候，雨依旧在下，只是，眼前已经全是血色。
孰胜孰败，她并不知晓，只是，她似乎守住了这片土地……
那就够了。
哪怕真的死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迷蒙中有人路过，好像是个女孩，身上有着神州的气息。
天墓，心有邪念者不可入。
她没去防备，温暖的怀抱让她有些恍惚，睡梦中，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淅淅沥沥的雨声与浑浊泥泞土地混合的气息逐渐褪去，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身下是柔软馨香的小床，四周陈设简单而温馨，给人一种温和的家的感觉，旁边放着一个金属方框，两个女孩对着自己柔柔地笑，明眸皓齿，很让人惊艳。
画像……
人间吗……
少女直起身体，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一个微小的蓝色剑印在右手背上熠熠闪烁。
灵剑尚在，已通地脉，可证未出神州。
她松了口气，放出神识内视自己的情况。
外伤早已无碍，然而丹田内的灵力却乱成一团，上方一层薄薄黑气缠绕，直接阻碍了灵力的调动。
上次对战的灵力残留……
除此之外，经脉断裂，神魂动荡，很多术法估计都不能使用，看来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所以说，现在与凡人无异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能活着从与上古魔神的战斗中归来，自己也应该知足了。
只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少女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极为简单的丝质白裙，宽松柔滑，但似乎并不适合外出。
她赤着双足从床上下来，拖着有些虚弱的身体来到房间门口，摸索一阵后打开了房门。
入目是宽敞整洁的客厅，窗户开着，有风吹入，有个房间里水声哗啦哗啦地响，连带轻微的金属叮当声传入耳中。
房间里的气息有些熟悉，她的脚步下意识顿住，很快，叶羽甩着湿手走了出来，看到少女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举起右手打了个招呼：“嗨~~”
少女：“？”
大大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疑惑。
叶羽看得有些莞尔，轻声道：“这里是我家，很抱歉擅自把你带了过来，那个，还记得我吗？”
少女认真打量起叶羽，“初见之时神智未醒，只是隐约记得阁下气息。”
“记得就好，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无碍。”少女启唇轻语，低声道：“谢谢。”
或许是带着伤的缘故，少女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浅，颇有些柔柔弱弱的韵味，明明是一米七以上标准的御姐身材，叶羽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萌萌哒。
比某个不会卖萌还嘴臭的合法萝莉可爱多了。
识海里传来一阵刺痛，叶羽直接忽略，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女，轻轻眨了眨眼睛：“只是口头感谢是不是不太够，要不，以身相许如何？”
“……？”少女怔怔地看着她，不用说话也能从脸上读出她的意思：你认真的吗？
叶羽不说话，依旧笑眯眯的。
看美人真的很养眼，或疑惑，或纠结，就连抿着嘴唇垂眸不语的样子也是可爱无比，虽然可能有点恶趣味，不过至少无伤大雅，而且，很好玩。
许久，少女咬着嘴唇，终于说出了她的回答：“得君收留，感激不尽，只是，轩若并无磨镜之好，还请阁下……”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片刻后才道：“……矜持。”
叶羽扭过头去笑得一颤一颤的。
这一板一眼的古板样配上这台词真的是绝了。
仙子请自重，少女请矜持，是这个意思吧？
要不要试试问道于红尘？
说起来她的名字叫轩若吗，倒是挺好听的。
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好笑在哪里的轩若一脸茫然，忍不住问道：“阁下何故发笑？”
“我笑周瑜……不，没什么……哈哈……无意冒犯……”笑了一阵的叶羽终于停了下来，看着轩若道：“时间不早，该吃饭了，一起吗？”
“我已辟谷，无需进食。”
干脆利落的发言反而让叶羽怔了下，歪头看着轩若的小脸轻笑道：“那就陪我吃一点，顺带聊聊天怎么样？”
“嗯。”没有纠结，少女点头应下。
谈话完成，叶羽回身去端盘子，轩若坐到餐桌旁，抿着嘴唇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