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覆九州，挥手寂苍生的才是仙吗？
不，能往上飘三尺，玩个货真价实的空手下油锅就是半仙了。
如果再加个活了几百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偶尔布个八卦阵困住几万大军，在很多人看来，那就是真正的仙人。
像月倾这种没了肉身也能活，挥手就是一剑破天的，放古代怕不是连皇帝都要跪下来抱大腿求保佑。
然而她的修为也不是一蹴而就，一样要练气筑基一点点往上修，叶羽问的正是此事。
为何没了修士？
顺带一提这事之前叶羽问过某人，她说不知道滚你别摸我头不然我早晚扬了你的骨灰。
“因为这里，已经有了人。”轩若微微一笑，柔声回应。
有了……人。
叶羽正想让她说明白一点，就见轩若站起来慢慢走到窗边，扶着栏杆眺望远处朝阳。
晨光透彻，衬得美人如玉，冰雪般的肌肤仿佛透明，叶羽抿着嘴唇，觉得这时候说话可能有点煞风景。
总有人用美若天仙去形容人，但仙女到底什么样子从来都没有一个定义。
叶羽的理解是小龙女或聂小倩那种，白衣黑发，不着修饰的清水芙蓉。
某个小萝莉如果不嘴臭的话也是女神。
“叶羽。”轩若回过头，水色的眸子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神州帝王居于何处？”
叶羽思考两秒，用手指了指地面：“都死了。”
“……”轩若微怔，看着叶羽轻声道：“那，若我需暂留神州，如何可以不违人世之规，亦可于此安居？”
合法居住权？
这东西对一个比耶稣年龄还大的人来说好像没什么意义。
联想到之前的话，她大概是从那些古人口中理解了户籍之类的制度，古代君王言出法随，询问帝王住处也是为了合法地在这里住下去。
老实说有点傻乎乎的，不过，叶羽喜欢有规则意识的人。
“人世的规则管不到离世的仙人，”叶羽站起来走到轩若面前，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安心住下，不用管那么多。”
“轩若已叨扰太久……”
“没关系，反正我一个人住，而且我家房子还蛮大的……呃……嗯……”叶羽咳了一声，正色道：“你的伤还没好，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会很麻烦，如果信得过我就别推辞，好好养伤，把这当成自己家就行。”
“轩若为守墓而生，不知何为家。”她轻声道：“只求一室，余皆无妨。”
叶羽怔了怔，微笑道：“不介意里面有个人吧？”
“心静则可。”
“那就没问题了，嗯……交个朋友吧。”叶羽朝她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叶羽，十六岁。”
“你好……”轩若抿着嘴唇似乎是想抱拳，不过看到叶羽的动作后觉得可能不太对，于是试探地学着叶羽的动作伸出右手，轻轻握了一下：“我叫轩若，今年……”
她低下头思考了一会，才用不确定的语气低声道：“约八万岁。”
叶羽：“……”
轩若轻眨水眸，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八万岁的老婆婆，呃……萌萌哒。
为什么脑子里第一个想法是这个？自己真是没救了。
被自己气笑了的叶羽苦笑着摇摇头，回身拿起桌子上的两个杯子，深红色那杯递到轩若手里，自己则拿了一杯牛奶，道：“喝完吧，对身体有好处。”
轩若迟疑着接过。
“多谢关心，不过……有点难喝。”
言语间有些呐呐，似乎很怕负了叶羽的一番好意。
叶羽不在意地笑笑：“良药苦口嘛。”
然后举杯和轩若碰了一下，抬头一饮而尽。
轩若有样学样，亦是喝干了杯中的饮料。
清丽秀眉微皱，仿佛被微风吹拂的碧潭。
很美。
叶羽觉得自己现在的眼神应该和之前吃到了心仪零食的月倾一样，是亮晶晶的星辰。
“色魔。”如今星辰暗红，透着渗人的血芒。
叶羽借口去洗碗到了厨房，轩若则继续留在客厅。
月倾赤着脚丫坐在灶台上，冰冷地看着叶羽：“看看你刚才的样子，就差扑上去叫老婆了。她很合你胃口是吧？要不我直接帮你一把，今晚就洞房怎么样？”
叶羽俏皮一笑：“我家只有一张床，哪用你帮？”
“曜炎！”
“我挡！”空手接白刃。
月倾扔剑抬腿一踢，也被叶羽伸手握住脚腕，白玉般的小脚清凉无汗，精致玲珑，如果不是腾不出手，叶羽还真想挠一下。
“穿着裙子就不要用腿好不好，走光了哦。”
“你管我。”月倾冷冷道：“被她迷成那样，说不准你哪天为了哄她开心就能把我交出去，还不如现在就弄死你，省得以后恶心我！”
能说出来就代表没那么严重，叶羽笑了笑放开手，揉揉月倾的额头：“安啦，我发誓，不会对你下手的。”
月倾冷笑：“发誓之前最好考虑清楚，修士之誓不同于凡人，是真的会天打五雷轰的。”
叶羽毫不犹豫地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
月倾心里好受了点，不过还是高傲地道：“说清楚，什么誓？”
“金玉在前，我全都要！”
“无天黑炎！灭！”
“别烧衣服，不然待会出去没法解释啊！”
“解你全家！我做事还需要向那个蠢女人解释吗？！”
“但我需要……喂喂喂！真烧啊你！这是厨房，小心天然气！”
不得不说房子的隔音效果很不错，两人乒乒乓乓打了快十分钟，外面的轩若也没发现，最终叶羽一伸手把月倾搂到怀里，月倾挣扎了两下没挣开，抬手又捅了叶羽一剑。
没附加灵力。
“别生气啦……”叶羽拥着月倾柔声道。
“放手。”
“不放。”
“你胸口太硬，硌得我脸疼！”
叶羽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虽然的确有点小……呸，才不硌人呢！
不过不得不说有点扎心，叶羽没办法只能把她放开，顺带拔出了身上的长剑。
“活了十几年，碰到你之后好像天天都在受伤。”叶羽看着手中沾血的长剑，苦笑着摸了摸上面古朴的铭刻：“虽然死不了，但还是挺疼的。”
月倾抿着嘴唇不说话。
“呐，你当初是为什么被封印的？”
“……有些事情就像我捅你一样，不需要理由。”
“万事皆有因，脑子抽筋也是个理由，只是会被人骂白痴而已。”
“……”
月倾扭过头去嘟囔：“你才是白痴。”
叶羽笑了：“既然知道就对我这个白痴好一点啊，说不定哪天我就脑子抽筋把什么都给你了呢。”
“我馋你身子，你给吗？”
“小孩子不能干坏事，等你长大，躺平任取。”也没管月倾听没听懂，一边说着，叶羽横剑身前摆了个姿势，然后一剑前刺。
连点风都没起。
叶羽总觉得有点尴尬。
“那啥，你那个无天黑炎挺帅的，能不能教教我？”
月倾扯扯嘴角：“那是我融汇天地五行而成的火种，归属血脉灵器，不是术法，教不了。”
叶羽无奈，低头叹气。
这就是为什么能一直保持平常心的理由啊……
不会飞还没术法，仙个毛线……
撑死就一少女型琦玉……不对，琦玉还能飞……
身披霓裳，手绘朝阳。
一蹙一笑星云映，柳下琴轩影惊鸿。
和想象中的仙女差距不要太大。
淦。
看着叶羽的表情，月倾莫名的有点想笑。
如果是猫狗一类的话，现在耳朵尾巴应该都垂下来了吧。
这家伙……该怎么说呢……
二哈那样的老虎，真的能吓到人吗？
不怪我不怂她。
这么想着，玩心大起的月倾特地浮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叶羽，然后把手伸到她唇边淡淡道：“这个不行还有别的，把我舔高兴了，说不定能教你两招哦。”
叶羽抬眸瞥了她一眼，然后抱着剑坐在了地上。
月倾：“……”
喂，这剧本不对吧！
昨天晚上还巴巴地要摸头，现在开个玩笑就生气了？！
就因为外面那货醒了？！
从颜值到实力，和我一比她算个屁！
最多就是身材……唔，其实叶羽也不硌人，不算太软，但弹弹的触感也不错，和自己的差不多……难道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月倾绕着叶羽飘了两圈，试探性地戳了戳她的肩膀。
没反应。
“喂……你怎么了？”
“没事。”叶羽低着头闷声道：“就是觉得自己人设崩了。”
月倾：“？”
你在说啥？
为什么莫名感觉好严重的样子？
“我说你啊……人和人之间该有最基本的尊重吧？不能恩将仇报对不对？”叶羽低着头闷声道。
“不只是人，有灵之物皆当如是。”月倾落了下来，坐在叶羽身边托腮道：“怎么了？”
“那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月倾想了想：“除了有些时候有点那什么，大多数时候还不错。”
“所以说啊……”叶羽叹了口气：“你天天骂我打我，我也是会心寒的。”
“喂，这不能怪我吧？”月倾道：“你试试杀人未遂后被被害人示好是什么感觉。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懂，可以德报怨的是什么憨憨？一开始的时候我都怀疑你是想折磨我才留我一命的。”
“……你再骂我真的翻脸了。”
“晚了，”月倾托腮嘟囔道：“我骂你就是等着你翻脸的，现在才装模作样威胁我，早干嘛去了？”
“早那不上学呢吗……还有，你等我翻脸干嘛？”
“等着跑啊，只要动手就有破绽，再不济，撞运气或许也能留下一缕灵光不灭，到时候慢慢恢复，东山再起不是难题，而且当俘虏挺丢人的还不如死了。”
明显最后那句才是重点。
叶羽生无可恋脸：“那现在呢？”
“现在觉得碰见你个憨憨也挺好玩的。”
“你那是馋我的身子……”
“切，如果可以，我才懒得顶着别人的脸和名字活下去。”月倾撇撇嘴，伸手摸了摸叶羽的头发，笑道：“乖啦，哭就不可爱了。”
“我更希望你能夸我飘渺绝美倾世无双，而不是仿佛词汇匮乏般敷衍的可爱……”叶羽靠在月倾肩膀上，有气无力道。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好好好，你最美行不行，可爱这个词留给我以后的宠物好了。”
“我也想养宠物，你喜欢什么，猫狗还是狮子老虎？”
月倾思考两秒，伸手比划了一下：“有种很大个的毛茸茸的东西，胳膊腿和耳朵眼睛上的毛是黑的，其他地方的毛是白的，尾巴很短，就是太凶了，不把它打个半死不会听你的话……嗯，叫食铁兽，你知道现在哪里有吗，有空我去抓几个来。”
“……养我好了喵，那东西不能碰的喵，碰了牢底坐穿的喵。”
“……你神经病啊喵喵喵？”
“还不是被你吓的喵……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这东西的？”
月倾的表情滞了一下，片刻后才淡淡道：“没什么……五千年前，去过一次九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