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月倾以为叶羽会追问。
九黎并非地名，而是代指一族所据之地。
他们是神州的战神。
在史书上亦有一席之地。
孰料叶羽听到后沉默了一会，声音居然带上了一股幽怨：“虽然不知道九黎在哪，但熊猫是在巴蜀……同样都是修士，你去四川一飞剑，我去四川一两千，凭什么啊……”
月倾：“……”
你今天是被人夺舍了对吧？一定是吧？！就差嘤嘤嘤了，神经病啊！
“人间不值得啊……”叶羽叹着气站起来拉门想走，门把手已经转了大半圈又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拿着把剑，于是转身放在灶台上，看到剑身上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掉，又把剑拿到水龙头下面冲。
还加了点洗洁精。
某魂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彻底疯了。
就在叶羽涂完剑身一面准备涂另一面时，月倾终于忍不住飞起一脚：“滚出去！”
叶羽一扁嘴差点没哭出来：“这是我家……”
“滚！”
“……”叶羽哭丧着脸低着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然后又拉开门回头做了个鬼脸。
某个小萝莉差点没气炸。
水龙头上的水潺潺流下，哗啦啦冲刷在剑上，旁边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碗筷挡下了溅射的水珠，蒙蒙水雾仿佛天空中的阴霾。
“真是个……傻子……”
月倾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挥手把剑化为光影。
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
凭良心论，如果她和叶羽的处境互换，别说一个月，就自己这种脾气的甚至都活不过半天。
一个俘虏，高傲个屁。
乖点听话点的也就算了，猫再可爱也不能老挠人，疯狗要打死，疯猫也一样。
谁比谁高贵啊……
叶羽不欠她什么，相反倒是自己应该感谢她的不杀之恩。
可一嘲讽就改不过来了，你说说你，但凡打我一顿咱俩的关系也不能奇怪成这样不是……
辱我，我与你不死不休。
敬我，我自当涌泉以还。
可你不能成天和我闹着玩……
诶，话说这货没被自己气疯是不是因为她本来就是疯的？
去你的缘吧……就特么孽缘！
门外边的叶羽却是一扫之前的废萌样子，快步走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盘坐在沙发上闭目调息的轩若。
这应该也是个一飞剑的。
叶羽踮起脚尖安静地走了过去，然而没走两步轩若就睁开了眼睛，轻声道：“轩若只是借住几日，阁下不必在意。”
“这是礼貌问题，和借住没关系。”既然被发现了，叶羽也就啪嗒啪嗒跑到了轩若旁边坐下，侧脸看着她道：“你刚才是在修炼吗？就是吸收天地灵气为己用的那种。”
轩若摇了摇头：“我之前受伤极重，有碍沟通天地，归息吐纳只为疗伤，等到伤好之后才能如常潜修。”
“伤还重吗？当时可是吓到我了。”
“无碍，不出意外的话，过几日便可动用灵力，虽然不可能恢复如初，但也不会有大问题。”言罢，轩若顿了顿，看着叶羽轻声道：“待到那时，必报阁下救命之恩。”
“我可是什么也没做，最多也就是把你带回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离救命差得远了。”
“天墓以神州为基，却是脱离神州而存，而轩若修行需借地脉，阁下把我带回来已经是莫大的恩典，此恩需报。”
又是地脉，这东西还真是玄学。
“嗯……你准备怎么报？”叶羽的表情带上了些许揶揄。
轩若豁然起立：“经天纬地之能，长命安康之法，容颜留驻之术，除以身相许外一切皆可。”
那惊慌的小表情看得叶羽贼想笑。
她当时真就是随口一说，还真没想到轩若能记心上。
话说都是女孩子她怎么当真的？
“好了好了，我也就开个玩笑。”叶羽摆摆手道：“坐下吧，持恩挟报这种事我不会做。”
轩若犹犹豫豫地坐回原位，然后叶羽把脸凑到轩若脸旁，笑了：“你教我修仙好不好？”
很久之前有个故事，仙人把一块石头点石成金，问小孩要不要，小孩不要，点一座金山，他还不要，仙人问他要什么，他说要点石成金的那根手指。
教科书上怎么解读，老师怎么讲解叶羽不知道，但她觉得这小屁孩挺那啥的。
仙人又不是阿拉丁神灯，无条件实现愿望，他又不欠你的，太贪心不会有好下场，换个脾气爆的说不定就一脚踹你脸上了。
叶羽现在做的就是这种事。
当然，两人的状况毕竟不一样，至少轩若应该不会踹自己脸，叶羽眨巴着大眼睛等待轩若的回答，明亮的阳光映得眼前人仿佛雕琢过的白玉。
淡蓝色瞳眸颤动，轩若咬着嘴唇，单膝跪在了地上。
“轩若失言，此愿不可。”
不可也不至于下跪吧？
叶羽表情一顿，而后恶趣味般温柔一笑：“若若，单膝下跪现在是求婚的姿势。”
轩若一怔，然后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一条腿。
叶羽：“……”还以为你会起来。
“人世无神，此为帝命，亦为天规，请阁下体谅。”轩若低声说着，俯首下拜。
叶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喂……你那个帝，到底是谁啊？”
轩若不说话。
叶羽自顾自地拉起她的手，在轩若诧异的眼神中摩挲她手上的剑形刻印。
“我呢，之前看神话故事的时候就特别想吐槽那群修士，成天这个天机不可泄露，那个此事有大因果你担不起，可他们却又偏偏说一半留一半，有时候我就想，他们说出来的那一半命运，究竟是上天注定的，还是把人间弱者当棋子摆出来的。”
叶羽柔柔一笑，坐在地上与轩若对视：“喂，你不是这种人吧？”
“……”轩若张了张樱色的嘴唇，许久才低声道：“我曾立誓，不涉世，不观世，此生只为守护而存。”
“守什么？”
“墓。”
“守了多久？”
“不知道。”
“那帝是谁总能告诉我吧？”叶羽拍了拍她的肩膀轻笑道：“难不成他是什么大能，颂真名者可得永生？”
“……永生若赐，人间必乱。”轩若低声道：“吾帝划天地，逐仙神，灭佛鬼，束妖魔，只为还人族静谧之世，自不会做出此事。”
“所以说他到底谁啊……”叶羽有些哭笑不得：“不能说你就明确告诉我，总沉默算什么？”
“……姬。”轩若咬着嘴唇，说出了一个让叶羽震惊的名字：“姬轩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