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寻了很多山头，艾玛早已经累得面色发红，气喘吁吁。但是，提亚从四岁开始训练，这点程度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还在认真地寻找艾玛说的那些好看的花。
“不过，说起来提亚的体力真好呢。爬了这么高的山，连气都不喘。说不定可以去码头和那些人抢活呢。”
艾玛两眼冒精光地看着提亚。似乎谈到了钱的事，他俩兄妹都会兴奋起来。
而从小不缺钱的提亚，体会不到那种心情。他从来没有挨饿过，也没有受冷过。一个月一银的工钱，这在帝都很明显是非常少的工资，他俩可能被客店老板坑了。而且，一银金币远远不够他一顿饭的钱。
“艾玛，你和莫斯租了房子以后又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做生意。等以后存够钱了，就去买一个有魔法血脉的奴隶。”
“有魔法血脉”指的是祖上有人是魔法师。魔法师的后代不一定每一个都是魔法师，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即使这样，这种普通人和其他普通人结合出来的后代依然有很高几率具备魔法天赋。当然，那种几率会随着普通人的代代相传变得越来越小。
“圣国是没有奴隶的哦，也没有奴隶制度，禁止任何人**易。”
“啊？那就去圣国外边买进来。”
“为什么非得买一个有魔法血脉的奴隶呢？”
“真笨啊，你。”艾玛手指头戳在提亚脑门上，像一副耐着性子的长者对后辈语重心长地说教一样，侃侃而语。
“当然是用来生孩子。听说魔法血脉的后代中，即使生出来的孩子没有魔法天赋，但是他们的后代中依旧可以觉醒出魔法天赋，并且几率非常高诶。好像十几个孩子中有可能会出现一个的样子，比起普通人那已经是很高的几率了。”
如果真的有那个可能，提亚心里着实替那个未知的倒霉鬼捏了一把汗。如果生不出魔法天赋的孩子，就得一直生，就像种马一样。
——这个主意应该是莫斯想的吧，艾玛看起来像一个没有主见的孩子。而且胆子很小，今天早上就躲在莫斯的后边打量着我。
艾玛几口就把半个馒头吃完了，她仿佛像吃山珍海味一样细细品味，还回味无穷地看了看提亚手中的半个。然后，她倔强地别过头，眼不看为净。
“给你吃吧。”
提亚想了想，把馒头递过去，但是艾玛却坚决不要。
提亚吃了一口，果然很难吃，想趁着艾玛别过头时丢掉，但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毕竟，这是她们好不容易得到的馒头，而且非常不舍地给了他一半。
“别一副舍不得吃的样子，快点吃完。馒头以后还会有的，只要我们不停地工作。”
艾玛见提亚犹豫的样子，拿起馒头塞进他的嘴里。
全部塞入口中后，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似乎和以前吃的不一样。
两人在山上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好看的野花。但是艾玛丝毫没有气馁，依旧鼓足了劲儿，非常投入地寻找着。
俩人一边找，一边说话，倒也感觉不到太过劳累。艾玛说起和哥哥莫斯去过的那些有趣的地方，提亚听得入迷。
“那个平原上，有好多野人呢。他们几十个人，围住一头很大的野猪，嘴里嗷嗷叫着，挥着大棒子，竟然把那只野猪活活打死了！”
艾玛比划着野人凶狠的样子。
“啊，这样啊。”
“你那是什么反应？那可是大野猪啊。”
“除了生孩子，艾玛有什么将来想做什么事吗？”
“我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甜品店，每天做许多许多好吃的甜品。”
说到甜品，艾玛咽了咽口水，两眼发光。
“艾玛还会做甜品吗？”
“当然，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母亲可在甜品店工作的，不过那个国家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没几个人回去花多余的钱。有一段时间，店里生意不好，那些甜品放久了会变味，老板就送了一些给我母亲。我经常去店里，母亲有教过我怎么做。后来，甜品店倒闭后，家里没了收入，母亲还染上病了，没钱医治……。”
说到过世的母亲，艾玛面色黯然，但更多的是怀念。这一点，让提亚佩服她的坚强。
“那么，要是真有那一天，艾玛一定要先做给我尝尝。”
提亚心中暗喜，想着在帝都给艾玛开一家甜品店真是太简单了。他自己的家中就有许多店铺，其中有一些地段还非常好，只要自己开口，父母肯定会送他一间。
“没问题。绝对第一个给你吃，不然不开店。”
“约定好了哦。”
“约定好了，拉钩。”
两人拉钩，相互约定，在晴朗的天空下。
直到太阳快下山，两人无劳而归。
“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些花呢。白白浪费一天的时间。”
“哪里是这么容易找的。我一个月都才找到过三次，一共十三株。如果想要的东西轻易就得到了，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而且，那样的东西，就算得到也不会被珍惜吧。当然，我不介意我每天都找到一株花，那样我就可以吃许多好吃的。”
艾玛“嘻嘻”地傻笑起来，幻想着那样的好事。
虽然对艾玛前后矛盾的话无语，但是觉得艾玛也没说错。轻而易举就得到的东西，是无法令人喜悦的。
两人下山时，已经饥肠辘辘。毕竟，一整天就只吃了半个馒头，以及山上那些苦涩的野果子。
回来的路上，艾玛高兴地哼着歌儿。
“你在外边等我，不许进来！”
艾玛伸出手指，指着提亚警告说，然后进到巷子的角落中，在那一堆杂乱的地方摸索着什么东西。
她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六个铜币，并且不停地数着。
“今天一个铜币都没赚到，还要花掉六个。”
艾玛抱怨着，然后带着提亚去买馒头。
附近就有一家包子铺，包子四个铜币一个，艾玛虽然看着那些包子吞口水，但是还是买了两个铜币一个的馒头。
“今天哥哥就会发工资了，我们说好了要美美地吃一顿。”
——原来她高兴地哼歌就是因为这个啊，难怪她一脸期待的样子。
“啊！”
这时，巷子外边传来了惨叫声，声音有点熟。
艾玛心急地跑出去，提亚跟着出去，看到五个地痞围着莫斯。
“小子，我注意你很久了。今天发工资了是吧，快点拿出来。这一块是我的地盘，给老子识相点。”
五个地痞凶恶地推着莫斯，其中一个揉着拳头，直接就是一拳往脸上打去。不过，莫斯用手臂挡了，却被打倒在地。一个包着剩菜剩饭的布包掉在地上，撒了一地。
“哥哥！”
艾玛跑过去，抱住莫斯替他挡住那些人，然后跪在地上哭求着五个地痞。
“求求你们，不要打我哥哥，求求你们了。”
“快点把钱交出来，老子的耐性是有限的。再磨磨蹭蹭，老子两个一起打。”
莫斯抹掉嘴角的血迹，陪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
地痞一把抢过去，打开看到里面的三枚金币一枚银币，咧笑开来。
“老大，那女孩不时往花店去卖花，肯定还藏得有钱。”
那地痞说完，往巷子里面走去，无视提亚，直接乱翻乱丢，最后找出一个罐子。
“那是我们的钱。”
艾玛想冲过去抢罐子，被莫斯抱住了。
提亚没有动，心里好奇着艾玛和莫斯会怎么生存下去。他非常在意，就像布雷塔留意着河边的人一样。那点钱，他根本没放到眼里。
地痞们拿了钱，也没有再为难他们，离开了。
“呜哇……。”
艾玛哭得很伤心，莫斯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安慰着。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人没事就好，钱丢了我们还可以再挣。”
把艾玛哄了很久，莫斯才看向提亚，一脸歉意。
“抱歉，本来今天想让你们吃好吃的……还把你衣服卖的钱也弄丢了。”
“没关系。”
三个人坐在巷子里，肚子不停地叫。平时，莫斯也是把那些剩菜剩饭拿回来和妹妹艾玛一起吃的，不过已经撒在地上了。好在，还有三个馒头。
但是莫斯却没有吃，他打算留着明天再吃。这样他才有力气去找活干，才能保住那份渺小的梦想。
艾玛也没有吃，她把馒头用布包好，准备把自己的那份留给哥哥。莫斯就是她依赖的支柱，她要把这个重要的馒头留给莫斯。
“这一个是你的，你饿了就赶紧吃吧。”
艾玛想了想，恋恋不舍地递给提亚。
“你们呢？”
“我们没事的，已经习惯了。当初来圣国的路上，有时候七八天都只能吃草之类的。”
莫斯神色暗淡地说完，拉着艾玛往郊外走去。
“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吧，明天带你去别的地方。”
提亚想了想，在后边远远地跟着，看到他俩到了郊外的河边。
两人到了河边，在河滩上寻找了很久。艾玛找到了很多嫩草，笑着拿去给莫斯。而莫斯，在河边找到了几颗田螺之类的，把最大的几个分给了艾玛。
两人并排坐在河边，相互喂食，仿佛任何人都无法融入那片场景中。
此时，温暖祥和的斜阳正照射在河岸边。
他们正坐在阳光明媚的地方，那么地炫目。
在那一瞬间，提亚心中涌出滔天的愤怒和自卑感。就像一个囊中羞涩的穷酸站在一个挥金如土的富豪面前，有着来至骨子里的自卑。
我一直以来都在干什么？
脑中不停地这样质问着自己。
天快黑的时候，他俩才回去。提亚赶紧跑回巷子，躺在地上装睡。
他晚上饿了很久，最后昏昏睡去。
曙光温和地抚摸着这片土地，又是新的一天。
农民们一大早就扛着锄头，挑着箩筐，往城外的庄稼地走去。
不时有装载着满满一车的青菜之类的小推车，从城外进来，匆匆忙忙走过街道，远远听到车轮的摩擦声。
提亚被莫斯的脚步声吵醒，艾玛还在睡觉。
“对不起，下次我轻轻地走。”
“要去找工作了吗？”
“嗯，总得先找一个活计做下来才是妥当的。”
莫斯又变得斗志满满，似乎昨晚失落的他，只是一个幻影。
黎明的曙光，印在在他的眼里，闪闪发亮。
——莫斯活在黑暗的世界中，心是亮的。而我活在看似光明的世界中，内心却在黑暗中迷茫徘徊。
莫斯眼中那对未来憧憬的光，令提亚心驰神往，一时之间看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