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连续七天的观察,三人借着方便的缘由夜出,摸清楚了换岗规律。大约两点的时候,就会换岗,那个时候守卫会去吃夜宵。而且,白天的时候至少是两人以上一岗,但是晚上的时候,每个哨所只有一个人值岗。其他地方,平时每隔一个小时左右会有巡逻队到处查看。不过他们每次的行动路线都是一样,似乎不认为有人会逃跑,有种做做样子的意味。
这天,萧龙找到了刚特,神色比较紧张。
刚特知道,终于要来了。
两人不动声色地找了个偏僻的地方。
“莱尔呢?”
“我没叫他,人多了碍眼,回头我知会他一声。”
“嗯,那就这样吧。今晚轮到你负责帮厨师打下手,你想法子最后走,然后把厨房的油烧开,到处浇一点,再点燃……。”
萧龙说完整个计划后,刚特复述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遗漏后,萧龙这才点点头。
“一定要带上莱尔吗?”
萧龙气不打一处来,觉得你这人未免太过自私了吧?
“我怎么能言而无信?何况他哥哥因我而死,让我抛弃他,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你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只顾自己?”
看到萧龙反应这么激烈,刚特连忙摆手赔笑。
“你别误会,我没那意思……一定按照你的安排。”
入夜,刚特和另外两个奴隶忙得满头大汗。
厨师哈代基本把所有的杂活都丢给了他们,自己乐得清闲,只需要炒菜的时候动手就行了。尽管如此,这份活,奴隶们还是争抢着来帮忙。因为这是唯一能偷吃到东西的机会。
夜晚帮忙的人,第二天上午还可以歇息半天,不用去工地。
“那些食材,你们这些混球别太贪吃了。机灵点,要是不够量了,非得打得你们吐出来。”
厨师哈代每隔一会儿就出来瞄一眼,生怕这些奴隶吃得多了。
一个奴隶擦了擦嘴,呵呵赔笑。
“哈代大人,您多虑了,打死我们也不敢偷吃。”
哈代哼了声,又出去了。哈代当然知道他们会偷吃,但是只要不过分,他们这些厨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想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这一点哈代还是知道的。
若是奴隶们干活,有气无力,拖拖拉拉,要多花许多的时间才能做完。没按时做好夜宵他会有麻烦,更何况他也想早点回去睡觉。只要肉在厨房锁着,那就没什么大碍。
厨师刚出去,那个说话的奴隶马上拿起一颗胡萝卜猛啃不停。
三个奴隶忙活了很久,终于菜洗完并且切好,接下来是厨师的事情了。厨房做了四桶饭,刚特把做好的饭搬到外边的食堂,又拿了一个空桶放在最里边,并把盖子盖上。大约两点左右,就是守卫吃夜宵并换岗的时候了。
那些从宿舍出来的守卫,一个个没睡醒的样子,其中几个打着哈欠。不过他们一看有五桶饭,马上来了精神。
有五桶饭,意味着两班人各两桶半。平时都是两桶饭,每个人只给吃个半饱,只有特殊日子才给管够,很少有加餐。
等这一班人吃完后,刚特进食堂收拾餐具,用那个空桶装着餐具,拿到厨房。
大约半个小时后,换岗回来的另一班人一看,只有一桶半的饭,一个个一脸迷惑。他们先是找厨师哈代一问,继而各个气冲冲地跑回食堂,商量对策。
“那帮滚球又把我们的饭吃了。你看那桶,只有一小半,太过分了。”一人大吼起来。
厨师哈代一个头两个大,想着今晚可能要出事了。这帮不省心的,平日里,先吃的一班人总会在那两桶满满的饭上面刮一层。等一个月后,两班人换班了,也会这样做。可像这样直接吃掉半桶的,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咱们先把这些吃了,有力气了,再去找那些滚球。”
“这事还是告诉守卫长大人吧?”
“守卫长大人正在跟他女人亲热呢。你这个时候去找他,少不得被他一顿臭骂。何况,就算守卫长来,还不是照旧训骂他们一顿了事,你以为还会给我们加餐?”
众人商量许久,觉得还是吃过饭后去打他们一顿解气。就算时候被追究,也是他们占理。
等他们吃完后,哈代把食堂大门一锁,准备去睡觉。你打你们的,我睡我的,各不相干。
刚特和另外两个奴隶一同回去的时候,刚特借口去解手,离开那两个奴隶后马上跑回了厨房。
刚特把锁撬开后,心中还惊魂未定。若是那些守卫不去找麻烦,而是找守卫长理论,那么只能他出码去挑拨他们,存在一定的风险。
把厨房的油烧开,装了两桶。一桶把厨房浇了个便,尤其是粮仓,浇得最多。点燃后,再把门锁上,把另外一桶油藏了起来。
粮仓本就是干燥的地方,不允许潮湿。那些粮食放久了,还会隔一段时间拿出来晒一次。现在被浇上了热滚滚的油,一点就燃,火势瞬间蔓延开来。
“不好了,失火了!失火了!”
刚特跑出去大叫,同时拿起食堂外边的空桶往水井边跑去。那两班守卫正在对峙着理论,听到有人喊失火,纷纷停了下来。
一人跑哨楼上去看了看,大惊失色。
“厨房失火了,粮仓烧了起来。”
这时,大家也顾不上打架了,一部分人去救火。守卫长闻讯而来,指挥着守卫们救火。守卫长安排了三分之一的人严守大门和哨楼,其余的人都去救火。
粮仓若是烧毁了,这个月他们吃什么?
那些守卫见刚特用桶来来回回地从水井打水救火,也不理会,全都去找桶打水。
等他们人多了,刚特就趁乱拿出藏着的那桶油。天黑,没人注意到刚特,也没那心思,大家的心思都在粮仓。
刚特潜行到了宿舍楼。平日里这个时候,白天值岗的守卫会在宿舍楼休息。但是粮仓起了火,他们也被守卫长派人叫醒去救火了。
现在宿舍楼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方便了刚特行事。他用油把各个地方都浇了一点,开始点火。
主要的地方就是守卫长的院子,只要这里起了火,其他地方就会被暂时放在一边,任由火势变大。
正在救火的守卫忽然发现,宿舍楼起火了。这可了不得,那里面可是有他们的私人财务。尤其是守卫长,他的家当最多。
救粮仓的人丢下手里的桶,跑去宿舍楼拿自己的财务。守卫长一看自己的院子起火了,赶紧调集了一群人去给他救火,粮仓这边只能暂时搁置不管了。毕竟,粮仓起火了,雇主还会送粮食过来,顶多就是扣除一部分薪水责罚。这么多守卫,一人分担一点,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他的院子里面的私人财产实在太多,被烧毁就损失巨大了。
“你们几个我可都看着,别阴奉阳违。若是我的东西没了,你们也不用在这干了。”守卫长冷声道。
那些本来还想着回去拿自己财务的守卫各个不情愿地去捡起水井边的桶,往守卫者院子跑去。
“你们一定要注意了,守好大门。命令牢房,不得放奴隶出来,哪怕是火烧到那边。”
守卫长很冷静地安排着,同时察觉到今晚的事绝对有蹊跷。
刚特来到牢房的时候,牢房已经戒备森严。
“什么人?”
“小的是今晚帮忙做夜宵的。”
“你不是在救火吗?”
刚特叹了口气:“大老爷们全跑宿舍楼去拿自己的财务了,哪里还管什么救火。我一个人,根本救不回来,就回来了。”
“你进去吧,跟我来。”
监守带着刚特进了他那间牢房,然后再次把锁给锁上。
其他的奴隶也被外边的动静惊醒了,纷纷问刚特怎么回事。
“失火了,到处都是大火,眼看着就要烧这里来了。”
刚特这么一说,瞬间传开了。两千多奴隶们全都吵着要出去,外边的监守们宛若未闻。他们已经提前得到命令,就算大火烧到监狱,也不可以放奴隶出来。
“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与其被烧死,还不如一起用力推倒栅栏冲出去。”刚特大喊。
众人纷纷在推栅栏,但是用力不是同时,肯定推不倒。这个时候各个都心乱如麻,又怎么会齐心协力?
但是不知怎么的,门忽然开了。而其他牢房的人只看到一个黑影在门口停了一下,门就开了。
奴隶们纷纷涌入门口,吵着要出去。
狗急跳墙,若是逼急了,奴隶们就会拼死反抗。监守们知道情况紧急,赶紧把情况禀报守卫长。
前面冲得最厉害的几个人被杀了,其他奴隶暂时不敢动,被威慑住了。
所有人都怕死,包括萧龙,他也怕死,而且怕死得不得了。
他知道奴隶的不安很快就会被压制住,因为火并没有烧过来。等奴隶们看清情况后,就会老实下来。
萧龙对着刚特说道:“必须马上有一个人带头冲出去。”
刚特知道萧龙的意思,一咬牙,冲了上去,大喊道:“与其被火烧死,还不如冲出去或许有一条生路。”
萧龙这才发现,刚特原来会一些武艺,几个监守的进攻被他避开了。躲开监守后,刚特已经跑了出去。
看到有人出去了,后面那些没搞清楚状况而焦虑的奴隶就只管往前推。前边的人被推到刀尖上了,不可能眼睁睁挨一刀,奋力反抗,很快就冲破了监守的防线。
萧龙随着人流冲出来后,他看到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场景。
那些奴隶冲出来后,竟然没有趁乱逃跑,而是三五成群地跑到空地上,抱着侥幸的心理在歇息。
一时之间,超出预料之外的变化,让萧龙心慌意乱,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按照计划,奴隶们现在应该到处乱串,寻找机会逃跑,而萧龙等人也可以趁乱行动。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萧龙挥臂大喊道:“我们已经出来了,为什么不趁机逃跑呢?”
借着火光,萧龙看到周围的奴隶傻愣愣地看着萧龙。那表情,就像是一个不懂方言的老外在看着并听着一个本地人说话。
那种表情,令萧龙不安,甚至恐慌,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
奴隶们的反应超脱计划或者预料之外。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反应迟钝,这是萧龙的老毛病。萧龙坚信的事情没有出现,有些慌了,愣在原地。
——接下来,还会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
这个念头冲击着内心。
他就像一个木头一样傻傻地站着,火光把他那呆傻的表情印得发红。他甚至忘了,今晚的计划。
刚特终于在人堆中找到了萧龙,一把拉过他就跑。
萧龙通过火光看到,此时的刚特很冷静,以至于他本能地跟着刚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