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格登不是没有想过偷偷溜走,可是后方全是贵族的人在垫后,其他方向又到处都是魔兽,擅自离开只有死路一条。
“会议已经完毕,明天佣兵会分成十八个小队,分别保护各位大人。”
听到这个消息,各个佣兵总算放下心来。来到这里,他们已经渐渐显得乏力,而那些世家自己的力量,几乎不会轻易动用。
明天就会和黑龙战斗,那可不是他们这些佣兵能够对付的,他们只是协助作战就行了。到明天,调查队的压轴力量,就要拿出来了。
由十八个贵族势力联合而成的魔法师团队,其中每一个魔法师都是佼佼者,势力和地位都远远不是他们这些低人一等的佣兵可以比的。
欧格登被分配到亚科夫大公爵一方,亚科夫公爵早早地发放了原地休息的命令,可是所有人注定这一个晚上都会失眠。
因为明天,他们就要面对,传说中强大无比的巨龙。
“神啊,祈求你保佑我吧,能够活着回到他们身边。”
欧格登第一次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佣兵可以相信同伴,但是绝不能指望神。
这是父亲的教导,为了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佣兵。
这一刻,他明明知道,即使祈祷着什么也不会对明天的境遇有所改变,不过还是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天一亮,睡得不安稳的佣兵们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个个地集合过来。
明明这里离峡谷已经没有多少路程,可是每个人都感觉,举步维艰。
所有人都不说话,那种压抑的气愤,让人喘不过气来。
忽然,大地出现轻微的震动。
“所有人,列阵。”
亚科夫歇斯底里地大喊着,他的使魔是一只风鹰。
风鹰飞到云霄中,他获得了使魔的共同视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几里以外的地方,成群的魔兽潮疯狂地往这边涌来,把大地都覆盖了。
密密麻麻的魔兽像蚂蚁一样,数量多得吓人。
“所有人,进入第一警戒状态!”
欧格登听到这个命令,心凉了半截。
情况,比预料中的还要糟糕。
第一警戒状态,意味着将会面临团灭的危机。而这才是刚刚开始,连峡谷都还没进去。
大地震动得越来越厉害了,隐约听到密集的践踏声,并且声音越来越近。
欧格登眺望远方,看到成群的魔兽,各种各样的,数不胜数,全都往这边冲过来。它们像是被什么追赶一样,拼命地逃亡。
在这一瞬间,所有佣兵的感觉是——完了。
就在这时,阵队的外围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光壁。由一百名国家顶尖的魔法师共同施放了一个防护阵。
这一层薄薄的光壁能够阻止那野蛮冲撞过来的大型魔兽吗?
欧格登这么想着的时候,魔兽已经冲到眼前。
全是高阶的魔兽,速度快得像一阵风。站在防护罩面前,感觉自己站在雪崩下一样,惊心动魄。佣兵们都怀疑,这薄薄的一层光,可能会像风中的水泡一样脆弱。
“碰!碰!……。”
魔兽大军就像密密麻麻的暴雨,凶狠地打落在光壁上。那些倒地的魔兽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后面的魔兽潮淹没。
防护罩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一击,佣兵们稍微安心了一些。 只看到,沿着光壁,魔兽的尸体越来越高。
这时,光壁的颜色明显暗淡了几分。
“魔力输出后补,快一个个接上!快!”
亚科夫在嘶喊着,声音都沙哑了。
负责魔力输出维持防护阵的魔法师,因为魔力输出过度,已经晕倒了不少。
就在大家担心着颜色一明一暗的防护阵会不会崩溃的时候,魔力输出转换完毕,防护阵的颜色又重新亮了起来。
过了很久,外边的动静越来越小,魔兽们已经跑远了。周围,变得安静起来。
一切就像一场噩梦,显得那么不真实。
看着光壁外,堆起的五六米高的魔兽尸体,没有人能开心得起来。即使那些魔兽全是高等级的,魔核也全是高等级的。
那些魔兽不是被他们杀死的,全都是被其他撞死或者踩死的。
欧格登被安排去抬晕倒的魔法师,他路过传讯官的身边时,看到传讯官“啊”地惊叫一声,不寒而栗,巍巍颤颤,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看向天空,满脸尽是惊恐色,连牙齿都打颤起来。他的使魔也是一只飞行魔兽,不过已经抛下他飞跑了。
他,看到了什么?
欧格登抬头。
天空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
所有人都捂着耳朵,往天上看去。
云层中,一团黑点迅速扩大,一条像小山一样大的黑龙,扑展着翅膀,俯视着地上如蝼蚁一样的人类。
巨龙对着地面的人类们发出更大的一声吼叫,从它的口中出现层层叠叠的光圈,打在防护罩上。那个防护阵就像狂风中的泡沫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瞬间崩散。
不少人受到音波魔法的攻击,已经晕死过去,耳朵流血。
紧接着,巨龙在调查队的头上飞来飞去,烈焰几乎连续不断地喷出。十几万佣兵和军队,瞬间被灭了三分之一。
巨龙还在继续喷着火焰,屠杀着毫无还手之力的蝼蚁们。
“阵法准备完毕,听我号令,准备——启用!”
人群中,响起了大公爵亚科夫的号令。
不知什么时候,联合调查队的一万魔法师们,已经包围住了巨龙,一同施放了一个大型的禁锢魔法。
巨龙似乎察觉到了魔法师那边的动静,扑展着翅膀往魔法师那边去,想要阻止他们。
“前十队,牵制住它,魔法马上快完成了。”
一千多个魔法师,纷纷释放魔法,企图阻止飞来的巨龙。
可是,那些魔法打在鳞甲上,丝毫没有效果,就像给巨龙挠痒一样。
它翅膀一挥,两股如刀的狂风袭来,瞬间把那试图阻止它的一千多个魔法师吹成肉块。
那血腥的场面,简直就像地狱。而这时,一千多名魔法师用性命换出来的时间没有白费,大型魔法终于成功了。
天空中的黑龙被两条黑色气状的黑带给牢牢缠绕住,落在了地面,它一边嘶喊一边挣扎着。
“攻击队准备……进攻!”
欧格登看到,团团围住巨龙的魔法师,从他们的法杖上飞出各种各样的魔法,漫天飞舞,连绵不断落在巨龙身上。
巨龙的身体已经被魔法掩盖,完全看不到。只看到各种魔法打在鳞甲上冒出的各种光彩,各种密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几乎让他的耳朵失聪。
不仅仅如此,还有十几门大型的魔法大炮,不停地射击着。
每一次魔弹打在巨龙身上都发挥出巨大的轰炸声。那种大型魔法兵器,本就威力惊人,即使是一面城墙,都可以轰城废区。
如果这样都还不死的话,那简直就是没有天理的事了。
亚科夫这样想着,贵族们这样想着,佣兵们以及军队也这样想着。
魔法连续不断地进攻,进行了半个小时。魔法师所有的魔力,魔法武器的能源,几乎都已经消耗殆尽。
浓烟滚滚的中心,已经被轰炸出了一个巨坑。
“终于……结束了吗?”
众人这样问着自己,同时看向魔法师。
魔法师们一脸疲惫,丝毫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我们好像来晚了一步的样子啊。”
这时,不知从哪,传说这么一个好听的声音。
空中出现了波纹状的起伏,八个年轻人从波浪状的空间走出来。他们年龄不一,最大的看起来二十多岁,最小的十二三岁。
他们每个人的手背上,都有一个各不相同的纹章。
三国贵族的各个当家,面如死灰。辛辛苦苦耗费巨大人力和财力,没想到最后给别人做嫁衣。
“各位神使大人想分一份我们深感荣幸,但是,巨龙已经被我们打倒了,大家损失非常惨重……。”
大公爵亚科夫的意思很明显,你们来得晚,又不出力,只能分小头,大头应该给十八世家。
“咯咯……说的什么话啊,我们看起来像强盗吗?怎么好抢人家的东西呢?”
那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女娇笑着,竟然凭空拿出一张桌子和八张凳子,摆在距离调查队很远的地方。
那八个人,竟然就坐在桌子边,喝起茶来。
“公爵大人,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不过,他们不来分,我们求之不得。”
大公爵的话刚说完,巨坑中忽然传说一声巨大的嚎叫。
“骗……人的吧!”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着,同时看向巨坑中。
浓烟中,那条巨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并且不停地嚎叫着。
所有人面如死灰,他们如今已经没有力量了。
所有人都在祈祷着,那条黑龙不要爬起来,赶紧倒下去吧。
生命就是如此强大,越是身临死地,求生欲就越强。
巨龙虽然一直挣扎着想起来,但是似乎没有成功,不过它还没有放弃。
大公爵把还尚有一点魔力的魔法师们和弓箭手们全部召集过来,准备进行致命一击。
也许是注意到了危险,黑龙挣扎得越来越厉害了。
当魔法师们凝聚魔力准备出击的时候,黑龙像是用尽全身力量,仰天怒吼。
与此同时,黑龙那残破不堪的身体,从各个伤**出耀眼的光芒。
就像是破壳而出的小鸡一样,黑龙的身体变成碎片破开,从里面爆出一个慢慢变大的光团。
欧格登看到,光芒消失后,一条比刚才大了三倍的巨龙翱翔于空中。
“愚蠢的人啊,就让它这么垂死挣扎死去就好。挣扎的时间久了,它就会死心了。你们这么逼它,反而会激发它的求生欲望和潜能。它本就吸收了星辰之力,具备进化的条件,现在已经进化成黑龙王,该轮到你们承受它的怒火了。”
坤看着那边的人们摇头轻笑。
巨大黑龙飞向天空,与此同时,庞大的魔力往天空聚集,在巨龙的口中凝结成黑色的球体,越来越大。
天空中,乌云涌动,翻滚起来,电闪雷鸣。
“一来就是圣级魔法吗?看来它是真的生气了。”缇道。
“神使大人,救救我们。”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绝望中的人们纷纷往那八个年轻人跑去。
“轰!”
一道黑柱落在地上,引发大爆炸。黑柱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焦黑一片。
“啊……!”
黑柱扫了一圈后,黑云中,电闪雷鸣。密密麻麻的闪电,往人群中劈落,避无可避。
一片片的惨叫声,在欧格登身后传来。
他拼命地跑着,只要尽快地跑到神使大人的身边,就能够活下来了。
可是,当欧格登等一千多人跑到那边的时候,却被结界挡住了。
无论怎么攻击,结界纹丝不动。
“神使大人,救救我们……。”
一连片的求救声,那八个人充耳未闻,依旧自顾着喝茶。
直到电光淹没这里,那八个人视若无睹。
那八个人在巨龙攻击之后,取消了结界。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是神使吗?为什么不救我们。”
一个受了重创的佣兵,拿着他的武器,频死之前站起来质问。
欧格登看到,那个佣兵的身体,仅仅只在一瞬间,就化为了一滩血水,溅射在地上。
坤放下了抬起来释放魔法的手,轻蔑地看向其他在侥幸活下来的佣兵。
“是谁告诉你们,神一定会拯救世人的?神拯救你们有什么好处吗?竟然像个傻子一样想着谁会无偿地拯救你们,有这种好事,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好了,坤,别理他们。我们来抓住那条刚刚进化的黑龙王。”
缇在前面催促着。
欧格登绝望地仰倒在地上,看着天空。
他想起了父亲的话,佣兵可以相信同伴,但是别指望神。
“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回到他们的身边,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这个强烈的意念,驱使着他艰难地爬起来。就像一条丑陋的蚯蚓,扭着着身体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