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才刚刚亮,树林中传来一阵悠悠蝉鸣。还在熟睡中的椰子被右耳的剧痛叫醒了。
“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让了,跟我来。”微弱的晨光照在法雅脸上,椰子打了个冷颤瞬间清醒过来,昨晚惹到这位姑奶奶,好像还没找自己算账呢。猛然想起昨天自己灰溜溜离开时她那似笑非笑的面孔,椰子挣扎着爬起来,迈着不稳的步伐追上早已走出屋外的法雅。
“那个关于你昨晚说的……总之我有这个自觉,我是你的人啦,会考虑好自己的安危,不会乱来的。”并肩走在清晨的小路上,潮湿的空气里,晨露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让人身心舒畅。不过在经历一段长长的沉默之后,椰子还是决定率先开口打破寂静。
“嗯,你能听话就好。不过什么我的人这个说法还是算了,婚约也只是能让你留在这里,保护你的一种办法。记住做好你自己就行,不要想着为了我做点什么,现在的你还不配。”
“嗯,我知道了,不会给你添乱的。”尽管现实总是残酷的,可椰子的心里还在打着小九九,只要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就不算是添乱了吧!他觉得自己不是那种能寄人篱下好吃懒做还心安理得的性格。
“但是这么早就把我叫出来肯定不只是要说这些事情吧,总觉得你比以往都要严肃呢?”没有回答,两个人只是默默的向前走着,椰子隐约记得这是夜猫族训练场所在的方向,因为是在村落的西郊,受伤并未痊愈的他除了帮忙跑腿来过一次之外,这种挥洒血与汗水的地方基本与他无缘。
“就是这里了,前面有间训练准备室,我们到里面去说吧。”说着取下戴在左手腕上一串有小猫模样金属装饰的黑色发绳,把银白的长发扎成了一束马尾。“怎么了,难道我头上粘了什么东西?”见椰子一直盯着自己,法雅也有些迷惑。
“没,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啦,就是觉得你这个发绳很漂亮,很适合你。”
“哼,油嘴滑舌。”说完俩人不约而同的别过头去,脸颊都微微泛红。
“咳,先说好,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啦,更不可能会什么武功,我觉得就算来练一练短时间也不会成为战力的。”
“我知道,所以才要带你来,你真以为谁都和蠢椰子你一样蠢吗?啰嗦死了!”
“好好好,我就是蠢了好吧,那也比你每天毒舌骂人脾气坏的像暴躁大婶一样好多了吧!”
眼看法雅已经撸起袖子活动肩膀准备在训练之前做一些愉.悦的热身活动了,见大事不妙的椰子捂住嘴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和这只母猫吵架时,准备室的房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圣女,我已经等候多时了,那小子你也带来了吧。”注意力被吸引的两人向门口看去,此时太阳还没完全挣脱地平线的束缚,椰子觉得微弱的光里有一具壮硕而熟悉的身影,随着身影缓缓从屋子里走出来,椰子最先看到那一只标志性的黑眼罩,而另一只眼睛露出猎豹般凶悍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是在审判会上,极力主张要处死他的狩猎长老。
“嗯,人我已经带来了,我和他还有些话要说,你先去训练场中做准备吧。”
“遵命圣女大人。”黑眼罩走时没有说任何一句废话,只在路过椰子身边时微微顿了一顿,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们先进去吧,也要做一些准备,当然还有一些必须让你知道的事,关于这个世界的事,你也很好奇吧。”说完也不再计较之前椰子说她是大婶的言论,两步走进屋里。
椰子在原地愣了一下,生活在夜猫族这个环境里,有些事他总归是要知道的,谁也无法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庇护下,想通了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脑内再次窜出了生涩难懂的话语,什么既来之什么则安之。是让他随遇而安的意思吗?椰子有种预感,这几天轻松而和平的日子不过是稀少而短暂的时光,日常生活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见他半天没有动静“死椰子,快点进来,你在那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直到里面传来法雅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哦哦,来了来了。”说完便也踏入了黑漆漆的小屋之中。
整个准备室要比想象中大上不少,房间几乎是半嵌入地下的结构,从门口要向下走几层台阶才能到室内,湿润的空气有一种淡淡的霉味,但更多的还是保养武器的油味。当椰子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之后,发现从左到右的墙边都堆满了兵器,刀剑一类常见的兵器为主,但从样式上来看似乎是有一些年代的中古货了,刀尖的豁口传递出一种寂寥衰败的感觉,完全没有兵器该有的肃杀之气。
往房间里面走还有很多种造型奇特叫不出名字的,似乎是只能被夜猫族所使用的特殊兵器,而法雅就站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旁,桌面上点着一截烧剩下一半的蜡烛,除此之外还堆满了各种书籍文件,最多的还是一些散乱的纸张,上面写着潦草的字体,有些页脚已经残缺不全,甚至还带着早已变成褐色的血迹。
见她正低头端详着纸片上的东西,椰子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你连字都不识了吗?呆子。”法雅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能听懂也能说,但是字本身完全想不起来,这些纸片看起来是信吗?”
“嗯,这是一些夜猫族斥候传回的密信,外人无权阅读,所以狩猎长老才会守在这个小屋里处理各种问题,你这些天一次也没见到过他吧。最近各种情报纷纷传回,他应该是忙坏了。”想起那只独眼壮汉椰子就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毕竟是曾经极力主张处死他的人。
“他是个好人哦!”法雅吹灭了蜡烛,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明亮的眼睛散发着幽光 “我不是强迫你理解他,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立场,一心为夜猫族着想的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自我小时候就是这样了。如果确认了你对夜猫族不会有损害,我想他也会对你很友善的。”椰子实在无法脑补出来黑眼罩友善的样子,索性也就不想了。
挡在窗边的不透光帘子被法雅一把拉开,初生的朝阳没那么刺眼,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照在椰子身上,暖洋洋的。
“去把那几个窗帘也都拉开吧,这房间也该见见太阳了。”少见的看到了法雅皱着眉头抽动鼻子的模样,这样安安静静的话不也挺可爱的嘛,为什么总是动不动就毒舌还使用暴力啊!当然椰子还是麻利的拉开了房间里其他的窗帘,不知是时间太久还是窗帘从来没有清洗过,在阳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见屋子里升腾而起了一片尘埃,背后连着传来的两声喷嚏声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个,灰太大了,我们出去待一会儿,等灰散了再回来吧。”正要转身的椰子突然被一股巨力按住肩膀。
“敢回头就宰了你哦!”法雅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呼哧呼哧的像是…感冒了一样?
“不敢回不敢回,不过你这是又发哪门子神经啊?快点出去吧姑奶奶,很呛人的快出去吧。”椰子觉得肩膀快要被捏断了,怎么这母猫力气这么大?
“那个,你带没带…纸巾?”
“纸巾?”想起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去厕所,装在裤兜里的纸巾。
“在我左边屁股那个兜里,你自己拿吧。”在不回身的情况下,椰子自己很难够到那个位置,再说法雅就在背后,伸手过去要是碰到她今天可就交代在这,和这些老古董兵器一起长眠了。
“变态,放个纸都要藏在这么恶心的地方。”
“不想用就别拿啊!这次”椰子罕见的没有听见她回嘴,难道真是感冒了?不像她啊。
当他正暗爽着有一只滑嫩的小手摸索他的臀部时,肩膀的手突然加重了几分。
“那…那个,我可绝对没有在胡思乱想哦!”椰子紧张的否定着,可手的主人并没有回答他。就这么僵持了两秒,椰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正在闪光的少女!
“阿嚏!”打喷嚏的声音有很多种,豪迈的或者稍稍有些奇特的,不过就在椰子面前的这个喷嚏应该用可爱来形容,恰到好处的音量与恰到好处的表情完美结合,简直就像刚断奶的小猫伸懒腰那样可爱!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在闪光?!
终结椰子思考的是扑面而来的鼻涕,还有第一次看见的法雅那惊慌失措的神情与略显狼狈的脸。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凝视了一会儿。
“不是叫你别回头吗…”
“虽然有我的原因,不过我想喷在我前面和后面都挺过分的吧!”
“……我挪不开头。”法雅挪开了视线。
“骗鬼呢,你就是故意的吧!”
“我不管,你来帮我擦鼻涕!你 亲 自 来 给 我 擦 !”又开始蛮不讲理是因为生气了吗,耳朵尖居然全变成粉红色了。还是说糊在眼前的亮晶晶液体有什么滤镜效果呢。
今天的椰子也在绝赞的被迫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