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热武器横空出世以后,高手和庸人之间的界限就开始逐渐模糊。毕竟手握一把枪械,就连孩童也能拥有轻易夺人性命的能力。冷兵器时代,那种风尘落定之后,露出一个背着阔剑的勇士,赢得所有人激动和敬仰目光的场景便再也不见。有的只是当人们看到了那冰冷的枪口后,脸上露出那对于转瞬即至的死亡深深的恐惧。
可是,哪怕进入了边境时代,高手也是存在的。
就像铁驭中的「终极认证者」一样,陆地作战队员里,自然也流传着许多惊奇的传说。IMC的「核心督察队」,天使城反抗军的「地狱镰刀」,还有纵横在各级边境的特级部队。
而在「图尔徳泰尼亚」边境,爆发过链条战争的地方,也诞生了一支传奇的陆战部队,那就是小馒头海盗团的「第四小分队」。曾经仅仅凭借单兵武器和五十个无惧死亡的队员,硬生生地扛住了一支舰队的进攻,在血阳星里捍卫住了用于充当引诱基地的城市,第四小分队的名声,便随着IMC的撤退传遍了整个宇宙。
毕竟,勇者的荣耀,总是由失败者的恐惧传播。
蜂巢三号内部,第十层,电梯口的拐角处。
全身都笼罩在灰色卡其布作战服内的十来个队员,或蹲或站,姿势各异。相同的却是,他们作战背心的胸前画着的古罗马数字「Ⅳ」还有那扣在扳机上,待命而发的长着老茧的手指。
这是第四小分队的一部分。像这样的小组还有许多个,都分布在蜂巢三号的各个要道上。倘若在核心指挥室的屏幕上观看,这些代表着第四小分队的光点,恰好将一个个路口封死,让整个蜂巢三号内部形成了一个曲折千转,却又无路可逃的牢笼。
「叮。」
清脆的铃响,伴随着瞬间即逝的红色光芒,在电梯里延伸出的走廊里回荡。
电梯门缓缓打开,伴随着机械滑动的节奏,小分队队员的枪口,也在不断调整。他们手中清一色的自改的蜜獾突击枪,却没有安装主流的激光瞄准镜。大概对于这些百步穿杨的家伙来说,红色激光瞄准点,除了暴露位置外就别无它用。而他们稔熟的器械,不需要任何智能的瞄准镜,就能保证一枪带走一个敌人。
「咔嗒。」
电梯门打开,目力出众的队员却瞧见偌大的电梯间里空无一物。于是停留了数十秒,电梯门便再次机械地合上。
「B组回报,覆盖区安全。」
一个小组长站在队员之后,通过无线电向其余的小队成员通报。
话音刚落,电梯却又停住,接着从门缝里冒出滚滚浓烟。
「开火。」
一时间,枪声大作。冒出浓烟的电梯门,瞬间就爆裂出无数的弹孔。
「哎呀!他们火力太猛啦!」
蒙奇大叫着从浓烟中跳了出来,大概烟雾只是缓兵之计,他和叶盘几个原本是准备从一旁平行的另一个电梯里偷偷溜出来的。
「目测敌人,接触开火!」
小组长的命令,完全是脱口而出。接着一个队员掩护着另一个,交替着逼近了电梯。
「你嚷嚷干什么?要不然我们早就撤走了!」
艾莉克斯娇嗔着踹了蒙奇的屁股两下。她之所以还有闲工夫教训下蒙奇,那是因为叶盘随手的火力掩护,将转角处的墙壁打下一层灰来。
「遭遇火力压制!」
「屠夫,看你的了!」
几个队员中闪出一个家伙。虽然号称是「屠夫」,可是他的体型瘦弱,倒更像是一个坐在指挥台前的分析人员。屠夫从背包里摸出一幅眼镜戴上,同时在自己的枪杆上按下一个按钮。
伸出墙壁的蜜獾突击枪,加装了摄像头,一闪一闪的信号同眼镜链接起来。屠夫咧开嘴笑了起来。他的指尖轻轻滑动,在眼镜上,代表着准星的红点就逃出了那个开枪的少年。
「不好!」
成千上万次在死亡的边缘游走,叶盘对于这种气息太过熟悉。当他看到枪管上闪烁的小红信号时,便扯住了艾莉克斯和蒙奇,猛地向着走廊的另一头跑去。
几乎就是同时,一串子弹击落在了墙上。而那儿,正是刚才叶盘脑袋的位置。
「哈哈,全力追击!」
一个个队员们纷纷冲了出来,他们小碎步快速冲着,准备展现他们真正的实力。
「嗯?什么?!」
小组长手势,让每一个队员都停了下来。哪怕他们的兴致才刚刚挑起,可是命令就是命令。加入了第四小分队的队员,他们海盗般无拘束的作风早已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的灵魂。
「收到。」
小组长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不过没有多说,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这是撤退待命的指示。
纵然队员们有许多问题,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言。只是一个个地将枪械上的保险给拨上,然后如同忍者般,再次隐没在墙角的影子里。
「喂,阿叶!他们是不是不敢追来了啊!」
蒙奇见到身后没有什么动静,原本狼狈的他还饶有兴致地回头探望。艾莉克斯怒气冲冲地盯着蒙奇那无所谓的表情,却又无意中发现,叶盘的脸色,仍然是紧绷着。
「危险,还在。」
豺狼是不会主动放弃自己的猎物的,除非——他们碰到了更加凶残的猛虎。
当叶盘扯着艾莉克斯蒙奇踏入一个大厅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带给自己无限危机感的,只是一根巨大的柱子之后,露出的一小截影子。
「喂,阿叶!我们还是溜去找个厨房吧!这样太消耗体力,你的肚子也一定饿了吧!」
蒙奇嬉笑着转过身来,目光却也被大厅里那个越来越明显的身影给吸引住。
黑色的影子一点点变短,一个冷峻的面庞却一点点变得清晰。
这是一个比叶盘,艾莉克斯等人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小伙。一身黑色劲装,飘逸灰色长发在脑后随意地系成一个斜辫。同样写着古罗马数字「Ⅳ」的作战背心之上,却没有任何弹药和枪支。
那种迎面而来的压迫感,完全来自于这个少年自身,和他手里握着的一柄,古董级的冷兵器。
「天啊,这是?」
哪怕是人形资料库的蒙奇,也足足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才将那鲜见的冷兵器,同脑海中的某个词语对应起来。当蒙奇意识到那东西诞生和消亡的年份时,他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这柄刀叫折雪。产自1867年,地球日本,日本一位没落的铸剑师,虎彻秀蔷薇之手。」
少年的修长手指,忍不住在修长的刀身上细细摩挲起来。
「刀铭是什么?」
叶盘看到那少年惬意的动作,随意问道。
「哦?你还知道这个?」
少年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能够遇到一位识货之人。碰巧,这人还是自己不得不除掉的敌人。
「武亦风雅。」
虽然少年能够将这四个古董字符读出来,不过毕竟是因为将近千年前的产物,字符蕴含的意义,已经成为了少年每天睡前思考的必修课。
「这是说,干架也是一件很有艺术感的事。」
叶盘响起了阿叔曾经满口酒气的大白话,于是也模仿着这样解读。
「什么?!」
叶盘的话,捅破了少年心中久久摸索的一层窗户纸。
「原来这样。」
少年叹了口气,随即抬起头来,一甩额前的飘逸刘海,十分真诚地看着叶盘。
「谢谢你。我叫赛尔。是你的敌人,所以今天要用这柄剑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