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中学生一定要有手机才行。
碧安琪又要买手机的时候,被安娜拒绝了。
安娜一皱眉,说:“没钱。”
一下子觉得自己这样不好意思——也真的因此感到内疚,碧安琪只好作罢。
然后,在某天跟着安娜去逛书店时,环顾店内,一共二十个人,有十五个人手里揣着安娜写的小说。
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什么——低下了头。
表情苦闷,沉默了好一会儿。
但之后又似乎在不满什么,冲着安娜:“葛朗台你骗我!你怎么可能没钱。”
于是安娜便也马上摆起了架子——双手叉腰:“你还好意思说了!”
碧安琪于是又安静了。
之后她之所以有了手机,是因为在跟学校里的老师聊天偶然倾诉时,安娜就同一时间被带到班主任办公室里接受教育,碧安琪不知道会这样,在一旁不断对老师说着‘没关系的’。
碧安琪跟老师倾诉的内容是:安娜不跟我直说她不想花费,她骗了我。
然后老师教育安娜的内容是:人家毕竟是你写出来的笔下灵,你就别那么无情了吧。
以及,学校授课有时也要用到手机,碧安琪毕竟要开始上学了,如果实在需要,可以让同班同学每人捐献一点费用,当做礼物送她。
虽然安娜一个未成年人接触到‘花费’一词,还是‘为别人花费’,这种情况本就有问题了。但毕竟一直都联系不上父母。
之后无神论者为了不再被那些基督教徒说教,也不想让人给她捐献,再加上碧安琪没手机时,要用到手机便二话不说拿安娜的——藉此,便皱着眉头给碧安琪买了。
然而,在店里把一沓整齐崭新的钞票甩到柜台前时,碧安琪却见她淡淡说:“花了就花了呗。本天才又不在意这点玩意。”
从那之后,碧安琪再也没有叫她‘葛朗台’——换成了‘特/朗/普’。
——
在头次带碧安琪去跟校长谈话后一日清晨里,两个人便要一起上学了。
安娜家离学校很远,要跨过十分之一的拉卡洛塔市——也就是各种方向的街道共计十条。
所以每天早上都是骑自行车去。
不过今天早上——
“安娜,让我载你吧。”
看着眼前一辆旧自行车,碧安琪面带笑容说。
那是很让人惬意的、就如同春风拂过一般的笑容。
只是安娜没搭理她的好意,手已经碰到了车把手:“不,我自己骑就好了。”
“可是,自行车只有一辆啊。”碧安琪说:“你骑着车走了,我怎么办?”
顺带一提,上次她俩是打的过去的,因为安娜最近也才意识到,自行车实在旧——上回刚好又拿去修。
这自行车是她十岁那年买的,车身不大,大人骑着就会很尴尬,上面还印有卡通人物的图像,不过色泽却被时光冲淡了。然而到现在她骑着也合适。
顺带一提,其实她并不喜欢现在的这辆自行车。
她喜欢的,是每次上学路途中都会遇到的一辆老式的自行车,最显著的特征便是车头中央装着的银色圆框照明灯,还有后方夹着后轮中心的深绿色固定架(不知道那叫什么),是像中国汉字‘凹’,却又把上头两角稍稍合拢的形状。
从车头到坐垫一段距离,以一条横行的钢筋(还是不知道那叫什么)连接。
学校里的一个两鬓微斑的校领导,每天都会用自己那穿着黑色长裤、修长大度的两条长腿上下移动驾着这辆看上去高挑又洒脱的自行车过来,自行车的前行带动了风,风儿拂过他灰色的尼龙外套,也拂过那宽松的裤脚,这时又显得男人风度翩翩。
安娜真是在心里一万点羡慕。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卖这样子的自行车了。
安娜曾经去过一次自行车店,选了一辆样子差不多凑合的,却没有想到自己一骑上去——倒不如说连跨上去都是困难,她不高,腿短,不说,光是站着,车头的把手也一下子就到了胸口处。
安娜按捺住恐惧感硬着头皮上去,结果却因为控制不好平衡而让车子倒了下来,她自己额头着地,磕了一个好大的包。
从此,安娜再也没有去骑过儿童版以外的自行车。
只能一脸不快地静静看着每天那校领导风光地将自行车驶过…
“我骑车,你走路吧。”
“可是,我不认路啊。”
“那就我骑车,你在后面追。”
“是要训练我去当长跑运动员。”
安娜一听:“不,那还称不上。瞧你那一身肥肉。”
她看着碧安琪,装模作样地啧啧摇头,但是她却直忍不住嘴角抽搐。
“小说人物介绍一栏写着‘碧安琪十六岁,身高160cm,体重56kg’,是标准体重以内。”
(注:这是阿根廷少女的标准。)
“而安娜十六岁,身高目测只有140cm左右,身材消瘦,还穿着小背心,更理应锻炼身体促进发育。”
“就这个说法,应该是我骑车,你在后面追?”碧安琪歪头看着憋笑的安娜。
“你…!”安娜又理亏了。
“车子是我的,你不许动!”立马把一只脚跨过去。
“我要动!”碧安琪说:“我现在也是你的仆人了呀,理应载你。”
她很期待自己能够载着小小的安娜一起去学校。
听人这么一说,安娜突然间反应过来了。
两天前两个人之间是有这么个说法。
之后安娜虽然还是对此耿耿于怀,但却因为按着每日计划一头扎进书海里、之后还有吃饭洗澡午睡写作等等等等…藉此,弄到最后直接忘了也有可能。
——不…是大意了。仔细一想也很划算的…
于是这时安娜便开始仔细思索了起来。——不一会儿,从‘仆人’的事情竟一下子飞到了‘碧安琪整个人的出现’…
——不得了啊,血赚…
安娜就像是突然开窍一样,随之扬起嘴角。
暂时先去上学,毕竟整个早上的时间是用来阅读(?)的。
把自己要做的事推到后面,但却列入了今日计划之中。
另一方面,碧安琪直接说‘要载安娜’,她心里是蛮有排斥的,然而,只要加上‘仆人’的说法,却能满心踏实地接受。
于是她把垂在脸颊一旁的发丝撩到耳后,昂起头,高傲地摆出一副主人的样子,:“那么,还不快点上去?”
“是~”
碧安琪露出满心欢喜的笑容跨上自行车,安娜坐上后座。
由于是矮子的自行车,就算是第一次骑,也蛮好上手——就是十六岁的家伙骑十岁的家伙专属的自行车,看着有点尴尬。
安娜很轻,有载跟没载似的,如果不是她还背着书包,书的重量是踏实的,碧安琪甚至要担心安娜是不是掉下去了。
就这样稳稳地驶过了第一条街,不过,碧安琪真的不太认路,更何况只坐车行过一两次的路途,从家到学校的十条街,一条接一条,却每一条都是往东南西北不同方向拐的——于是安娜便要给她指路。可碧安琪就连说往左往右都有点分不清,于是安娜便只能啧啧摇头,把手伸长,简单明了只给她看:“傻妞,往这里!”
在原作里,碧安琪也是老迷路的。
每一次迷路,她都会二话不说一个电话打过去,不是打给玩在一起的朋友、家里的父母,就是她一个异性朋友,也就是小说里的男主角。
安娜每次写到这里,都会感叹:唉,还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