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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就当二人快走出门口时，卡米拉又对着背影叫住。
（将安娜的事先放一边的前提下）如果这是一部小说，她总觉得这段剧情的结束似乎少了点什么。
她对着背影，直接开口：“首先，碧安琪。”
叫出最在意的家伙名字。
然后，卡米拉走近，与回过头的碧安琪面对面。
“你说，你从小说世界来到这边，是要感谢安娜，对吧？”
恍若有气势一般。她的脸上写满了精神，双眼兴奋地睁着，语气里充满了定力。
“是的。”碧安琪面对这个问题，则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要怎么感谢？”
她对着碧安琪，便机关枪似地讲了起来。
“所谓的‘感谢’，是要达到一定的标准，还是随心所欲？”
“最后的目的——说是本质也行吧，是要满足你自己，还是要满足你的感谢对象安娜？”
“而感谢之后，身为笔下灵的你又要何去何从？是回到你原本的世界，还是留下来陪着安娜在这里过一辈子？”
“而且，重点是，既然你碧安琪，一个原来由人类脑中虚构的故事中的人，都已经真正地从小说世界来到了现实世界。”
“那么，你的存在到底是脱离了世界常理的所谓‘不可思议的超自然’，还是一片实际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新大陆？”
“啊，虽然常识啦理论啦这些东西甚至整个‘科学世界’本来就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人类对世界啦宇宙啦的认知说到底就只有一粒尘埃一般的程度罢了，那些被这些东西束缚住大脑的思考范围并深信不疑的人类本来就很可怜。”
“——那么，碧安琪，我亲爱的笔下灵——”
“这些问题，现在的你回答得上吗？”
卡米拉对着碧安琪的双眼，镜片后的眼睛里仿佛可见锋芒。
她露出一个兴味索然的笑容。
碧安琪看着她。
“卡米拉。”端详之后，对她这么说：“您其实是个天才吧。”
“哎？哎哎？”刚刚还让人觉得蛮有气势的卡米拉，听到这句话后马上有点高兴地用手捧住脸。
而对于另一点，碧安琪则说：“以及，刚刚你提到的那些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上。”
一下子被这么多问题压住，倒是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不过碧安琪真的没有考虑那么多。
“是吗…”卡米拉若有所思，随之却又豁然开朗似地说：“不过，这样子我们都可以带着好奇心去探索啦。”
“啊，那个，卡米拉。”碧安琪又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一样：“刚刚你说的最后那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有没有联系，但是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觉得很离奇，可能会是我自己的幻觉之类的吧。”不过会产生那样频繁的幻觉，也不会没有理由吧。碧安琪想。
“是这样的，我在自己那边的世界，也见到了安娜。”
安娜突然把目光从手中的小本子上移开，神色专注地转过头。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不对，说实话是好几瞬间。”
“有一次走在街上，就莫名去注意一个街道的另一角的一个从来不认识的女孩子，长得跟安娜很像，对方也在走过来同时看着我。”
“还有一次，会看到那个女孩——这回我很清楚地看到了她的样子，就是安娜，我在家里时态度很自然地看着她跟我爸妈讲话。”
“对了，要说印象最深的一次也最离奇的一次，是在有一天去学校的时候，我坐在位置上，旁边坐着‘安娜’。”
“我在看到她那一瞬间，就很自然地知道她是个转校生，昨天刚来，我还跟她打过招呼，然后就这样，第二天也很自然地要跟她打招呼。”
“不过其实，昨天那个位置上还坐着的是其他的同学——我跟‘安娜’打了招呼，她就要回应的时候——”
“我眼睛一眨，之后她就消失不见了。”
“后来我一想，昨天其实没有来什么转校生，那个女孩子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前面提过的两次，也都是像这样一样的感觉。第一次那个女孩在我一不留神就消失了，我想着刚刚其实是没有女孩子走过来的，在家里时也是一眨眼，就看到父母其实不是在跟谁讲话而是在做其它事情。”
“真、真的吗？！”卡米拉突然把脸凑近，几乎镜片都要挨着碧安琪的眼皮上，这样盯着碧安琪很在意地用手推了下眼镜：“这么有趣？！”
之后她又猛地转过脸，目光迅速往安娜聚焦：“安娜，你去过那边的世界？！去过去过去过去过去过？！”
这对卡米拉来说，是爆炸性的新闻。
“不，我没去过。”这时只见安娜面带笑容地用铅笔飞速在自己手掌上的小本子上沙沙地记着什么。
刚刚也有见安娜同样拿出这个只有巴掌大的本子往里头写东西。
其实安娜平日里总会带上这个小本子来记录灵感，刚刚她在卡米拉与碧安琪对话的那个时段里头，将卡米拉问的问题、以及碧安琪说的那段话，抓着重点一字不漏地全都记录了下来——纸面上的一串串龙飞凤舞的连体字显得有点不顾形象，安娜平日里的书写速度则是正常人的两倍。
她看着本子上的这些记录下来的素材，看上去很是开心。
“真没去过？！”
“真没去过。”
“有把自己写进小说里？”不罢休，执着地问——不过只要一回想安娜写的那本小说的内容，答案却是一清二楚的。
“不，想都没想。”
卡米拉的双眼亮度一下子达到了今日的最高点，她开始无言地手舞足蹈。
“啊，对了。”安娜突然问起碧安琪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点：“你是怎么从那边（小说世界）过来的？”
碧安琪有点不大清楚地将指尖放在唇上想了想。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一早醒来就在你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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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说起来你希望我怎么感谢你？”经卡米拉这么一提，碧安琪又回到了原点——这个仍然没有答案的老问题。
卡米拉对这一点，一下子就说出了很多像是在试探或测量什么一样的东西。
而对于碧安琪而言，她到现在对具体的做法还是没底的。其实，只有一个很笼统的想法而已：让安娜感受到自己的感激之情——为了安娜去做一件事，让她感到开心。
但具体要怎么化为实际，却是一个困惑。——在跟安娜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越来越搞不明白这个人——这是主要的原因。
所以，她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安娜，毕竟这件事，在碧安琪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安娜的想法。——这么一想，刚刚的第二个问题好像可以回答得上。
在碧安琪这样的注视下，安娜低下头思索了片刻。
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启唇。
“把你卖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