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雨墨碰到苏瑾之前,他就是个怕见生人的孩子。
那天太阳把房屋的颜色照的温暖,路边的梧桐树被风吹出沙沙声,照在地上,倒映着白花花的阳光像是碎了一片的银子。
在他们家隔壁的独立公寓,因为房主人长时间搁置,连窗户边都能看到层层的积灰。
不过前几天,来了几个人把屋里屋外摆弄的干干净净。
“看来有人要搬进来”爸爸妈妈整天嘟囔着这句话。
但他知道,他们在考虑要不要和邻居打个招呼而已。
夏雨墨在窗户边好奇的看着花圃里随风摇曳的白百合。他噔噔噔的跑下来,手里抓着一根刚折下来的梧桐树的树枝,隔着木栅栏拨弄着里面的花花草草,在他用树枝反复地拨弄了一个下午之后,还在向她展示它顽强的生命力。太阳照着他干净的衣裤。突然他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他差点栽到花圃里。
“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怯怯地转过身,哪里站着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女孩,女孩的妈妈穿着白色洋裙,脸上挂着和熙的笑望着他,那女孩正站在母亲身后偷偷打量着他,那目光很是刺眼。
他不禁羞红了脸,指了指花圃里的白百合,“那朵花好漂亮,我想带回去给妈妈”
女孩妈妈走过来折了一朵花,放到他的跟前,摸了摸他的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没经过别人同意就碰别人的东西是不礼貌的行为,知道吗?”
“知道了,阿姨”
阿姨笑了笑,随意的折下一朵百合塞进夏雨墨肉乎乎的爪子里,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脸神色慈祥和蔼“真是个好孩子啊”她呢喃着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夏雨墨困惑的打量着这个“怪阿姨”思考着她这一系列动作的意义,怪阿姨收起手走到那女孩的爸爸旁说了什么,那男人点了点头,随后两人转身进了公寓只留下那女孩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那女孩没跟着父母一起,她走过来大大方方的伸出手,“你好,我叫苏瑾你叫什么名字?”
“夏……夏雨墨……”
“很好,那我们是朋友了吧?”
“嗯……”
女孩闻言笑了笑,露出整齐好看的贝齿。俏生生的立在阳光下,远远的望去,她就像是在拾银子的美丽少女,微风拂过,路边大树上有落花如雪翩翩而落,落在她的手背,像极了粉红色的刺青。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缓缓沉进淡灰色的海洋里,他起身告别,往家的方向走去,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那女孩的妈妈站在门前和他爸妈嘘寒问暖的,他鼓起勇气,握紧那支白百合走了过去,刚走到门口,那女孩的妈妈向是要告别似的,“有空常来玩啊?”说着摸了摸他的头转身走了,他一声不吭地走进客厅把那支百合差进花瓶里。
自那以后,两家经常往来,关系密切,夏雨墨和苏瑾也成了很好的朋友。
那天苏瑾来找他,夏日里正午的阳光白的耀眼,苏瑾拾起路边一块较为干净的石头把弄着。她忐忑不安的等在路边,像是怀着什么心思,又不敢说出来。
“喂?你在哪站着干嘛啊?不怕中暑么?
苏瑾回过神来抬头来看着比自己低一头的他,阳光炽烈没有看清他的面部轮廓,只看清他穿的白色衬衣,深蓝色的牛仔裤,干净美好,带着夏日阳光的气息,整一个好好少年。
她抬脚走到阴影处拉着夏雨墨坐下来,像是漫不经心的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不会会想我?”
夏雨墨听到楞了楞,讷讷的说。“那你还会回来的吧?”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我只是问你会不会想我。”
“会的吧……”他随口应着
“真的会么?”苏瑾犹疑的瞥了一眼一脸心虚的夏雨墨
“当然是真的咯,你想啊我们认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会想你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把你忘了”
夏雨墨说完这句话非常自觉的不说话了,两人沉默起来。苏瑾撑着下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她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问。“喂你有十字架么?”
“我当然没有,我们一家都是无神论者。”夏雨墨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我听说基督徒结拜朋友的时候会互相交换十字架的……”苏瑾讷讷的说忽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纯银的小型十字架和一个金色的,她把两个十字架都摆在左右手手心,“你挑一个吧”
“欸?这是礼物么?”夏雨墨惊奇的问
“这不是礼物啦!这是咱们的信物”
“信物?”
“对啊信物,如果你有一天变得我认不出你了,我就能通过这个认出你。而且你还要一直戴着才行。”
“那我要这个。”夏雨墨指着比较漂亮的纯银十字架说道
“给。”苏瑾郑重的吧十字架放到夏雨墨手里。
“就这样就行了么?没什么要求么?”夏雨墨纳闷
苏瑾连忙说道“当然有,如果我们交换了信物,就代表着不能背叛对方,还要互相爱着对方一直到死为止。”
夏雨墨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字眼不由的有些好奇“爱么?爱是什么?”
苏瑾想了想“爱啊,大概就是互相喜欢对方,彼此拥有对方,可以互相理解,互相帮助,大概这就是爱吧”
“就这样么?”
“当然不是呀,我们还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呢。”
“可是你不是说你要走了么?”
“我是要走了,可是我们的心一直都在这里啊”
来不及等夏雨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苏瑾拔腿往家的方向跑去。“再见!”苏瑾挥了挥手就像往常一样
此时,白昼渐短,淡紫色的天空被太阳打上烙印
沿着地平线的链条正向,大海弯下身去,落日余晖的各个部分,映在沉重的雾霾里
后来第二天夏雨墨再也没有见过她,第三天,第四天,往后也一样。家中突逢变故,父母因病去世,夏雨墨渐渐长大了,他被舅舅安排到离这里很远的x市的l中学,那个漂亮的十字架也因为意外走失了,他渐渐忘掉了苏瑾,和那个绿叶婆娑起舞的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