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渐短,淡紫色的天空被太阳打上烙印。
沿着地平线的链条正向大海弯下身去,映在沉重的雾霾里
苏瑾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带着白色花边的睡裙,头枕在床头板上把他放到她的大腿上,身上没盖被子却把丝绵被一层一层的把他包裹着,手里摩挲着的是刚从他脖子上取下的吊坠,眼睛却转向窗边。
树叶被风吹出沙沙声,鸟儿在不远处鸣啭。
正是这些声音给他带来了天气的讯息,第一辆公交车驶过,他就听得出车轮的隆隆声是滞涩在淅沥的细雨中了,还是将驶向湛蓝色的晴空。
街上处起的喧闹,有时蔓过潮湿凝重的空气传来,变成暗哑而岔了声,有时又如响箭在缪廓,陡峭,掠过空旷的马路中间,显得激越而嘹亮。
但也许还是在他听到这些声音之前,已经有一种更迅捷、强烈的,不断蔓延开来的东西,悄悄地从他的睡梦中掠过,或是给朦胧的睡意罩上一层忧郁的色彩,预兆冬雪即将来临或是让某个时隐时现的小精灵一首接着-首的唱起礼赞太阳光辉的颂歌,直到他开始从睡梦中醒来。闭紧眼睑准备接受耀眼的光亮,终于在一片燥热中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脸,看他醒过来,苏瑾苑才扭过头来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拿手轻抚着他的头,用另一只手轻挠着他的下巴,像是在逗自己养的猫。
夏雨墨受不了这种暧昧的起床方式连忙红着脸起身子来跟她一样靠在床头板上迷迷糊糊的问:几点了?
“才四点半,你可以再睡一会”
“不用了,让我清醒一下咱们就可以出去了”说罢夏雨墨迷迷糊糊的靠在床头,眼睑低垂像是又要睡着了。
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来不及细想,接着就感觉嘴唇被一片冰凉所替代,一具混身泛着火热的躯体贴了过来,他想拒绝却说不出口,只能任由她粗暴的攫取着,意识在混沌中沉浮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把他放在腿上脑袋不由自主的贴在她的胸前,苏瑾苑理着他鬓角上的碎发,声音柔柔的:去洗漱吧,一会咱们出去。
“嗯”夏雨墨红着脸跑进卫生间边答应着,洗漱完毕后,苏瑾苑早就穿戴完成看他跑过来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结伴出了门。
路人零零散散的凑不出中午人群的十之一二,不久后走到那个十字路口原来那个浑身是血哭着的女人还有面包车已经不见了,只有几道隔离线孤零零的挂在路边,这段路是车祸最高发的地段,路人对这些隔离线习以为常,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跨过了隔离线,远处还有几个小孩子跳着玩。电影院不远大概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一路上苏瑾苑牵着他的手让他们看起来倒不像情侣,像是姐弟俩。
买好票,夏雨墨孤零零的坐在苏瑾苑的位置旁,不一会苏瑾苑回来了带着两桶爆米花和接好的可乐放到他手中,一人一份。
电影名叫《傲慢与偏见》电影讲述了19世纪乡绅之女伊丽莎白和她的姐妹们追求爱情与婚姻的故事。伊丽莎白与达西的爱情是从一次乡村的舞会开始的,达西身为贵族,来乡村只是一次休息度假,而作者却让两人有了命运的交集。电影中伊丽莎白一直对达西存有偏见,认为他看不起普通人,觉得普通人与贵族的婚姻只是谋求财产。而达西是相对傲慢的,他成长在贵族家庭,对于这些普通人家自然存在偏见。这些使得他们的感情有了隔阂,磕磕绊绊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夏雨墨看不懂电影里面的深意,但是苏瑾苑看的津津有味,他只能机械的把爆米花塞到嘴里冲着荧幕发呆,不久后落幕,爆米花早已经吃完电影放着片尾曲,他才回过神来,苏瑾苑正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电影好看吗?”她问
“挺好看的……”他心虚的回答以掩饰完全不记得电影讲了什么的事实
走吧?苏瑾苑说完便拉着他冲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
路灯泛着白亮的光,落日余晖的各个部分照在高耸的建筑上把它们染成玫瑰金色,路边的情侣缓缓结伴走着,恍惚间就已经走到了门口,似乎已经是分别的时候了。
苏瑾苑忽地停下了脚步,像是犹豫了一会“要不去我那睡吧?”
“啊?”夏雨墨楞了楞为了确保没听错,又重复了一遍:“去你那住一晚?”
“嗯嗯……”苏瑾苑点点头,一脸期许的看着他
“好吧……但是得和我妹说一声”。夏雨墨有些为难的说
“这个先不着急,你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吧?”说完开开心心地拉着他进了房门扫了他一眼,空气中像是压抑着什么,
他木木的坐在沙发上对着一窗边的花瓶发呆。
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很孤单,孤单得像是不小心来到这个星球之后,被弄坏了飞船回不了母星的外星人。
在他很年少的时候就已经明白,终我一生,能够从亲人那里得到的帮助几乎为零,换而言之,他也从没有过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比如濒临绝望时,有谁会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他经常在深夜里突然惊醒过来,没有缘由地睁大双眼,警惕地盯着一无所有的黑暗,感觉到自己像是往一条没有尽头的黑色隧道里慢慢下滑。
他总想去抓住一点什么,可是他一无所有,他对一切都没有信心,对所谓的美好人生更是不敢怀有期待。他害怕失望,他害怕自己用尽所有能量和努力之后,他还是像一个无法融入地球生活的笨外星人。
他没有归属感,也很难发自肺腑地去相信一个人,但人活着总得去相信点什么,他却不知道信什么好,可人总得相信点什么东西……
此时太阳怯懦的收起了光芒万丈,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孤寂。